西瑞眸光微閃,抱緊女子,女子似有所感,也貼緊了他,兩人都沉默不語,心里卻有了答案。
午時,女兒和她們告別,躺進棺材里熟睡過去,因為毒發(fā)時的模樣會變得異常丑陋,愛美的女孩子,定不愿自己的父母見到自己那副樣子。
現(xiàn)在,她卻在這里,因為注定了死亡,而最后一戰(zhàn)。
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他們不敢叫女兒的名字,女兒遮住臉,分明就是不想他們相認。
一顆心提了起來,感覺不到甜蜜,只有苦澀。
他們實際上除了給女兒優(yōu)越的生活,什么都沒有給。
哪怕是在這個時候,他們作為父母都如此無能,看著女兒沖進去殺敵,而無能為力。
女子頭微微一低,拼命止住往下掉的眼淚,西瑞護住她,鼻尖也是一酸。
另一頭,血獵亂成了一團鍋,因為這個神秘的黑衣少女,怎么都阻擋不了。
一接觸到,就被鋒利的指甲刮破了手、臉或者喉嚨,全都不過是些小傷口,但她只要在血獵身上留下傷口,就立馬換了下一個目標(biāo)。
其中有不少血獵在她攻擊的同時也擊中了她的要害,按照血族害怕銀器的萬年不變規(guī)律,黑衣少女應(yīng)該因受傷嚴(yán)重退卻或者直接倒下才對,然而砍在她身上一刀又一刀,黑衣少女就跟無事發(fā)生一般,繼續(xù)瘋狂的前進。
一臺不知疼痛的殺戮機器。
與之相反的是,襲擊黑衣少女的血獵,一個個像是被無形的利刃刺穿了心臟,發(fā)出極為凄慘的叫聲,下一秒,接二連三地倒了一大片,在地上痛苦地掙扎。
這種前所未見的場面嚇壞了血獵,也嚇傻了血族,無一人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站在血獵保護中央起主導(dǎo)作用的洛蓮,也是臉色發(fā)黑。
明明她的異能起到了作用,那個少女也中招不少,不說早已經(jīng)中毒,那些在她身上刺入的銀器也有七八來個,正常的血族都該露出受傷的狀態(tài),行動力大減才對,為什么她一點事也沒有,反而是血獵……
來不及細想,黑衣少女已突破了血獵防線,一晃神的功夫,便來到了她的眼前。
洛蓮一驚,立馬催動異能想躲開攻擊,那黑衣少女卻突然和長了另外一雙眼似的,無視了她的幻術(shù)異能,準(zhǔn)確無誤地掐住她的脖子。
“妹妹,生日快樂”輕笑聲在耳邊響起,卻猶如炸彈般,驚得洛蓮背后發(fā)涼。
今天的確是她的生日,若她成功,誕生之日,就是她成王之日,看起來非常誘人。
可是一般誰還會專門記今天是什么節(jié)日?更何況,這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鳶,鳶姐姐……”洛蓮額間滴落一滴冷汗,心中恨得不行,不是說她已經(jīng)中毒身亡了嗎?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看來少女現(xiàn)在還未毒發(fā),只不過瞞天過海,用另一個身份出現(xiàn),想來那一系列發(fā)生的古怪……
洛蓮想起少女在外人面前從未使用過的異能。
就是,那個嗎?
死亡已是難逃,但想到少女也要一死,嘴角一扯,心里莫名產(chǎn)生了快感,“想到姐姐還會來陪我,蓮兒就覺得,真是太值得了”
殺了我又如何?你不是一樣要來陪我么?
算到最后,你也不是贏家!
黑衣少女露在面具外的眼睛噙著笑,眼底卻平靜如水,“妹妹在說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殺了你,想殺你的人,多的是呢……”
“你什么意思?”洛蓮咯噔一下,不知這話中隱藏的含義。
少女勾唇,不回答洛蓮的問題,燦爛一笑,宛如惡魔低語,“那么現(xiàn)在,該結(jié)束了”
她抬手扔下十來個圓滾滾的東西,頓時,四面八方都被濃煙籠罩,看不清里面又發(fā)生了什么,只伴隨著越來越凄厲的尖叫聲,由最開始的吵鬧,到后面漸漸地減小……直到,徹底安靜。
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已經(jīng)可以大致猜到,但真的等煙霧消散,映入眼前的一幕,還是令人頭皮發(fā)麻。
十分鐘以前,還氣勢洶洶的血獵,全部倒下……不,不全是倒地的倒下,靠近最中間的血獵,都雙腿下跪頭著地的姿勢,對著同一個方向,倒下的那些人,全都雙手捂住心臟所在的地方,下跪、祈禱……仿佛一群虔誠的求拜者。
這不僅僅是唯一詭異的地方,如此眾多的人死亡,身下也該是一片血海,可是除了零零散散的血跡,沒有更多,好像是……被誰奪去了靈魂。
兩個詭異點一結(jié)合,血族渾身一抖,不敢再想,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女子神情復(fù)雜。
鳶兒的異能非常地特殊,可以說不是處于受傷狀態(tài),根本無法使用。
只要自身受傷,將血注入到敵人身上,就可以將傷痛轉(zhuǎn)移到敵人那兒去,轉(zhuǎn)移量可以是低于受到的疼痛值,也可以等于,總之是可以無窮疊加的。
當(dāng)然,注入的血無論一滴還是多少,都是一樣的效果。
這是鳶兒自保的能力,可這異能泄露出去,鳶兒就要成為戰(zhàn)爭的犧牲品了。
雖說看起來非常實用,但轉(zhuǎn)移異能不是每時每刻都在發(fā)動,受傷感覺到的痛還是要承受一次,倘若在發(fā)動異能轉(zhuǎn)移疼痛時先一步死亡,異能也無法使用了。
因此她叮囑鳶兒不到萬不可以,絕不能使用異能。
看鳶兒剛才的行動,明明可以受傷一次就把所有的傷痛轉(zhuǎn)移的,但她轉(zhuǎn)移的僅是一半的量,越積越多,受到的傷害也該達到妨礙她行動的數(shù)值,可她還是堅持了下來,在所有血獵都能轉(zhuǎn)移后,才將傷痛轉(zhuǎn)移。
在這個過程中,她到底忍受了多少……
女子又是一陣酸楚,她知道,少女帶洛蓮這一走,就再也無法相見。
我的鳶兒,愿你下一世安好。
母后,永遠愛你。
另一邊,落鳶拎著被自己打暈的洛蓮離開血族,又走了很遠很遠,才像丟垃圾一樣,隨手將洛蓮?fù)厣弦蝗?,這一砸,洛蓮因為疼痛,醒了過來。
洛蓮看了看四周,是一片小樹林,一眼就看得出來,適合做殺人埋藏地點。
“鳶·洛斯特,我千算萬算,倒是算漏了一個你”洛蓮冷笑。
“哦?”面具下,落鳶挑眉,“你確定算漏的,就我一個?”
洛蓮忽然想起她說的還有很多人想殺死自己,心中了然,一邊快速回想有誰最想殺死她,而且還和少女走的近,一邊面上嘲諷,“那你就叫她出來殺我啊”
“我倒是沒想到妹妹這么熱情”
洛蓮?fù)酌腿灰豢s,這個聲音不是洛鳶的,而是……昨天本就被女王處死的——洛嫣!
洛嫣從樹后走出來,目光緊緊鎖定洛蓮,她身著一件血色長裙,高傲冷艷一掃而空,剩的只有怨恨和瘋狂。
“妹妹,好久不見啊”
“你……”洛蓮又慌了神,怎么都沒想到,洛嫣和洛鳶合作了,到底是多久?是不是就是她離開血族的那一個星期?
“是啊,我本就該在昨天死了的”洛嫣猜到洛蓮在想些什么,走過去摸著她的臉,意味不明,“但是誰叫我想起來了呢”
“想起什么?”洛蓮有些茫然。
“你和我是姐妹,我怎么可以丟下你呢”洛嫣指尖一用力,直接掐進了洛蓮臉的肉里,“當(dāng)然是——要拉你一起走了”
洛蓮尖叫一聲,后退幾步,捂著自己的臉,表情驚恐,又憎恨。
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留著這個蠢貨的,現(xiàn)在倒好,變成她送自己上路了,這樣,還不如由洛鳶動手!
洛嫣見洛蓮的反應(yīng),不屑地扯嘴角,轉(zhuǎn)頭和落鳶四目相對,“雖然我還是很討厭你,不過……”
同為將死之人,又何需再抱著怨恨下地獄呢?
誰以前還不是個無辜的人呢?
所謂的恨意,不過是嫉妒而已,這些東西從出生就已經(jīng)注定,根本無法改變。
“謝謝你,鳶·洛斯特”洛嫣說罷,便朝洛蓮走去。
曾經(jīng)的恨意,都在此刻釋然。
只愿下輩子不再與世而爭,只做個普通的女孩,過著平靜,卻擁有著她這輩子未曾得到的幸福。
死不瞑目瞪眼的洛蓮,還有安詳幸福自殺的洛嫣。
復(fù)仇,已經(jīng)結(jié)束。
落鳶平靜目睹這一切,最后上前,在已經(jīng)被洛嫣自己刺穿的胸口,又來了一下。
【?。?!主人,你在做什么!】
糖糖一臉吃鯨,洛嫣不是已經(jīng)產(chǎn)生愧疚,然后自殺了嗎?為什么宿主還要去補一刀?
“嗯?”落鳶偏頭,在洛嫣的衣服上擦了下手,將手上留著的血跡抹了一大半上去,“我在補刀啊”
可以說非常誠實無辜了。
【……】所以人家都已經(jīng)死得明明白白了!你為什么要上去再來一刀!
“說不定原主還不滿意,復(fù)仇任務(wù)沒有完成呢”落鳶半開玩笑道。
【……】作為時刻觀察動向的系統(tǒng),我會信你這句鬼話嗎?
“好了”落鳶起身,似隨意地朝一個方向瞥去一眼,“該解決另外一個大麻煩了”
“所以,布魯閣下,還打算繼續(xù)看戲嗎?”
被叫到名字,已經(jīng)露餡的人身子一頓,帶著復(fù)雜的表情從樹上跳下來,“鳶殿下”
有迷戀,也有悲傷,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布魯閣下跟著我,是想做什么呢?”落鳶含笑問道。
布魯握緊拳,視線往下移,不敢去看少女的眼睛,“鳶殿下,您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
“你害怕死亡嗎?布魯”少女不答男人的問題,繼續(xù)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