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圍場狩獵
秋圍場上，文堔鎖定了一只慌亂逃跑的鹿，瞄準(zhǔn)后還沒來得及拉弓，只見那只鹿被一支箭射中，沖勁直接把它掀了個跟頭，血順著傷口往外涌，它無力地蹬著蹄子，張著嘴氣只進(jìn)不出，待文堔走近，它的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僵硬。
一個小太監(jiān)跑過來抱起這只鹿尖著嗓子喊道：“圣上好箭法！”
文堔喘了聲粗氣，他平靜的挪開目光就看文兗騎著馬上前，“原來三弟也相中這只鹿了，若我早點知曉就讓給你了?！?p> 文堔冰冷的眸子沒多做停留就換上了微笑的面具，下馬作揖，“皇兄說笑了，天下都是您的，更何況是一只鹿了？哪有讓給臣弟的道理？”
文兗抬頭望天，秋日里連片云都沒有，太陽刺得他眼疼，偏感受不到絲毫溫?zé)?，“三弟，鹿本是最靈敏的動物，可圍場里的除了吃就是睡，養(yǎng)了一身無用的大肥膘，連跑都忘了是怎么跑的了，朕知道你滿腔熱血，困在這倒是屈才了?！?p> 文堔心臟漏跳了幾拍，他趕忙下跪，“皇兄，臣弟眼下別無他想，只愿做您的左膀右臂。”
文兗撫摸著手里的弓苦笑著搖搖頭，“朕是你兄弟，又怎么忍心看你渾渾噩噩的度過余生？邊疆地帶頻發(fā)戰(zhàn)爭，當(dāng)?shù)匕傩彰癫涣纳?，去的將士們無一告捷，朕不相信任何人了，若是你去為朕守疆，朕在朝中也能放下心來了?！?p> 文堔太清楚不過文兗這庸才的想法了，自從他請婚仇家女后，文兗就又有了危機(jī)感，邊疆戰(zhàn)事頻發(fā)，將士們有去無回，文兗這是鐵了心的要致自己于死地。只是不知是誰出的這餿主意，以為將他支走，他就不會危及文兗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了？
文堔硬著頭皮迎上陽光，對上文兗的眸子，“皇兄，你如何認(rèn)為臣弟愿意為你守江山？”
文兗面對著文堔毫無恭敬可言的質(zhì)問，腳下一軟，他梗著脖子連剛才硬裝的堅強(qiáng)都一片片瓦解，“朕是為了大局考慮…”
他話音未落，文堔笑著打斷：“大局考慮？朝中若不是臣弟主持大局，眼下都不知亂成什么樣了？發(fā)配邊疆？圣上好一招卸磨殺驢，你就這么急不可耐？”
文兗差點從馬背上滾下去，他狠狠拽著韁繩，胯下的馬也變得躁動不安，原地難耐地踏步。
“三弟！朕知道你生性頑劣，你是朕兄弟，但現(xiàn)如今你我身份懸殊，不宜再開玩笑，朕也說了，你此行是為國出征，是為朕守江山，并非發(fā)配邊疆。”文兗壓抑著滾動的聲線說道。
文堔拍了拍膝蓋的雜草，他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垂著頭笑得肩膀亂顫。
文兗耳膜充血，他用力閉了閉眼在心中勸說著自己，如今他是圣上，他是九五之尊，不比再怕面前的小子，可越這么安慰自己，越覺得惶恐，他深知文堔品性，他身上就沒有為人的半分感情，若文堔發(fā)狂，在這對自己行兇，文兗眼神慌亂的尋找著，距離自己最近的太監(jiān)也有百米相隔，早知方才就不和七王爺文淵分開了。
“太妃娘娘身體欠佳，朕也該著手她陵墓修葺之事了，父皇臨終前曾告訴朕，讓太妃入皇陵?！蔽膬驾p聲說道。
文堔瞪著眼睛，死咬著牙，面部表情也變得猙獰，他皮笑肉不笑道：“倒是忘了，你只會這一招。”
文兗緩和了下情緒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三弟，你為何總將朕想得如此不堪？朕是你兄弟，但更是一國之主，總不能因為你一人的不情愿而斷送了大好的江山！今日之事也不是來征求你意見的，你文韜武略，難道忍心想看太妃娘娘困在冷宮里瘋癲度日？朕答應(yīng)你，你若鎮(zhèn)守得住邊疆，朕便放太妃娘娘出宮。”
文兗的話迫使他回到五年前，散發(fā)著炙熱的回憶灼燒著他的內(nèi)心，當(dāng)年他與文兗為這一把皇椅明爭暗斗，直到后宮傳出高琳使用巫蠱之術(shù)迷惑圣上貶入后宮，使他被迫離開競爭舞臺，當(dāng)年之事究竟是什么情況，誰都不清楚，誰也都心知肚明。文堔揚起下巴青筋凸起，他咬著嘴唇，直到口腔里品出了血腥味。
“臣弟，遵旨?！?p> 文淵叼著草百無聊賴的蹲在地上，他看著倆人相伴從灌木叢中走出來，趕忙跑上前，“皇兄！哇這你你打來的鹿?。客砩嫌新剐难瓤?！”
文淵是他們之中最小的皇子，也是文兗最疼愛的弟弟，他上前把文淵嘴里的草拔了出來拍了下他的腦門，“你都是王爺了，怎么還這般不穩(wěn)重？”
文淵聳聳肩做了個鬼臉，他掃了眼黑著張大臉的文堔，賤兮兮地湊上前，“三哥，你是不是啥都沒打著？別生氣啊，都說情場得意圍場失意，這樣，我分你一只兔子？”
文堔斜了他一眼，抓起箭撇了出去，直中匍匐在樹上的蛇，隨后淡然離開。眼前又浮現(xiàn)起曾經(jīng)的畫面，高琳悲切的哭喊，和先后離世前的眼神，他腳下不穩(wěn)跌了一個踉蹌，文堔緊鎖著眉頭大口喘著粗氣，這筆賬總要還。
文淵捂著心口好像還沒緩過來一樣，他直勾勾盯著這條蛇，拽著蛇尾巴叫道：“三哥剛才救了我一命！”
只是在場的人都沒有太多的表情，畢竟誰都不敢惹喜怒無常的文堔。
仇軒注視著文堔的背影，朝文兗挪動了幾步，“圣上?！?p> 文兗給了他個心安的眼神，在離開圍場后，仇軒被單獨叫進(jìn)了御書房。
“仇愛卿，多虧了你??！”文兗激動地來回走動，惹得燭火跟著跳躍，他搓了搓手深吸了一口入秋的冷空氣，“朕按照你教的說辭與文堔說了一遍，他果真沒敢忤逆朕！若不是你出招，朕真是沒有辦法了。”
仇軒單膝跪地，恭敬地行了個禮，“為圣上分憂是微臣的職責(zé)，圣上如此言重了?！?p> 文兗笑著扶起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是難得的忠臣，不瞞你說，先前文堔與仇家聯(lián)姻，朕還擔(dān)心來著，現(xiàn)在看來，朕的擔(dān)憂實屬多余?！?p> 仇軒憨厚地笑了笑，他再次行禮，“圣上，臣從不貪圖榮華富貴，只愿國家昌盛，國泰民安?！?p> 文兗將手里的鹿心血遞給他，“人啊，總要貪圖點什么，進(jìn)來吧。”
語畢，總管高桂英領(lǐng)著幾個如花似玉的宮女緩緩走了進(jìn)來，“仇將軍，這些可都是今年進(jìn)宮的秀女，各個都是圣上挑出來的極品?！?p> 文兗得意地笑了笑，“愛卿，選個吧！”
仇軒面露難色，他尷尬的站在原地，仿佛動一下都很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