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經(jīng)過隧道時,梁有意的耳朵總是會出現(xiàn)短暫性的振聾空鳴。
她放下筆,覺得有些口渴,出于本能去拿餐臺上的茶杯,杯中半杯水。
時間久了,翠綠的茶葉有點枯黃,茶水的色澤也沒有昨日清澈。
她忽然很想俞揚。
想看他淡笑,想跟他說句話,想問問他是否后悔,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或許,是想觀賞他此刻凄慘模樣。
她重新拾起筆,在頁末標下記錄日期,二零一九年陽歷八月初八。
史上最短暫的初戀,十二小時。
現(xiàn)在時間上午九點三十二分,距離底站香城也還有十二個小時。
梁有意在茶水區(qū)接水,想見俞揚的感覺更強烈。
她被燙傷的食指上似乎還殘留著他指腹的溫度。
她站在車廂與車廂的連接處,喝著寡淡至無的白開水。
不比他的安吉白茶鮮香甘醇,齒間余味清淡。
她斂下眉眼,匆匆擰上杯蓋。
返回鋪位背上包,拿上手機去找俞揚。
應該有很多人都會像她這樣選擇,為求一個事實,為求一個死心。
經(jīng)過7車廂時,譚哥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飯菜的香味飄滿了車廂。
他大概是才睡著,因為桌子上的手機屏幕還沒上鎖。
梁有意壞心起,悄悄點開了他的手機鬧鐘頁面。
眉毛一挑,這鬧鈴聲有點品味啊。
然后,她雙手背后,輕手輕腳地繼續(xù)往前走,剛剛走到車廂尾:
“跟著我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
聽見身后手忙腳亂的動靜,梁有意笑著點點頭。
唔,這個鬧鈴聲好。
可是很快,她就回來了,因為9號車廂里并沒有看見俞揚的蹤影。
梁有意敲敲桌面:“他在哪里?”
譚哥還在眼兒巴巴地心疼自己碎裂的手機屏幕,撇嘴:“17車廂?!?p> 梁有意沒有一點愧疚的樣子,趾高氣昂地命令:“喊他過來吃午飯?!?p> 譚哥茫茫然抬眼,下一秒又低頭繼續(xù)心疼手機:“我跟他鬧翻了,他現(xiàn)在的吃食不歸我操心?!?p> 鬧翻?
呵呵,這酸酸的語氣。
還以為是小姑娘過家家呢,閑著沒事兒就來個拈酸吃醋、愛恨情仇。
梁有意輕哼:“我去找他談談?!?p> 譚哥沉浸在心疼手機屏幕上,等她走后,才點開微信發(fā)了條消息。
燒菜賊好吃的帥哥:【她去了?!?p> 大灰狼:【嗯?!?p> 燒菜賊好吃的帥哥:【大哭.jpg小梁整我,我的手機屏幕摔碎了?!?p> 大灰狼:【哦?!?p> 燒菜賊好吃的帥哥:【求報銷!】
大灰狼:【周公?!?p> 做夢?
俞揚的摳門程度,譚哥早就佩服的五體投地,見怪不怪了。
點開俞揚的微信資料,發(fā)現(xiàn)他原本的茶杯頭像,換成了狗狗項圈。
這一瞬間,譚哥覺得自己明白了。
他找到昨天吃晚飯時剛加的小梁微信號,頭像一只狗,昵稱小紅帽。
噢,這該死的愛情!
17車廂全是硬座,被免職的俞揚睡不了乘務員車廂,只能在這里。
梁有意看到了他,這會兒長途路程過了大半,硬座乘客不算太多。
他微低著頭,像在思考,陽光下的面容白皙英俊,唇色越發(fā)顯得好看。
梁有意已經(jīng)走近,正要喚他,卻忽然聽到茶杯女子的聲音。
那女子說:“弟弟,想好了嗎?你現(xiàn)在沒有工作,跟著我干才有出路?!?p> 梁有意微微皺眉,腳步一轉(zhuǎn),坐到旁邊的座位上,就在茶杯女子身后。
隔了片刻。
他說:“我想賺錢,可是珍姐,我沒有在大公司里做過事?!?p> 珍姐笑道:“誰是一生下來就會在大公司里做事的?都是鍛煉出來的。你如果想賺錢,想要出人頭地,那就跟著我做事,包吃包住不說,做得好年薪百萬都沒有任何問題。”
掌柜有糖
哦,這該死的愛情! 試問譚哥單身狗心理陰影面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