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玉嬋在進谷之初就計劃好,讓大部隊在前探路采藥,她游離在后專司煉丹,不耽誤隊伍進程。她和各領(lǐng)隊約好了路線和集合點,每隔一程就碰頭一次,交換草藥和丹藥。在梁子湖畔,她發(fā)現(xiàn)楊行獨自活動,在采藥和察覺野獸、發(fā)覺敵情方面有特殊本領(lǐng),因此故意亮明身份,想讓楊行配合她的行動。至于半路跑出來的散修,就是意料之外了,卻剛好考驗了楊行的真本事。
能和葉玉嬋一起采藥,楊行自然是愿意的。他想,如果說自己在采藥和探查方面有什么本領(lǐng)的話,主要還是靠靈識運用得當吧,這些都多虧了孫師兄的教導(dǎo)。
據(jù)葉玉嬋所說,梁子湖算是熊牛谷的中段,在此之前的黃楓谷和鱷魚灣都沒什么危險,當然也沒什么奇珍。過了梁子湖,下面的金雞山、火燒坪危險程度將大大增加,收獲也會超出意料。金雞山會有高階妖獸出沒,修士必須時刻小心;而火燒坪更是很多大型妖獸的領(lǐng)地,修士必須要結(jié)陣才能通過?;馃褐?,就是最后的熊谷、牛谷了,那是巨型妖獸的領(lǐng)地,也是此行的終點。葉玉嬋的計劃是,兩人將在金雞山逗留多日,采藥煉丹,再出去與大部隊匯合,繼續(xù)剩下的歷程。
此時兩人所處的峽谷,就已是金雞山的范圍。金雞山有高嶺、深谷、洞穴、坪臺等復(fù)雜地形,草藥開始變多,偶爾也會有像之前的青狼和花妖一樣的高階妖獸出現(xiàn),都被葉玉嬋迅速解決了。幾天下來,楊行全力采藥,收獲不小,也讓葉玉嬋大為驚嘆,更覺得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她精于種植和煉丹,野外采摘確實非她所長。
隨著行程的深入,兩人遭遇的敵人越來越多,不僅有妖獸,還有修士。總有打著歪心思的散修,甚至還有意圖殺人越貨的,讓兩人大為頭疼。其實之前也會有零星的修士之間爭奪草藥的現(xiàn)象,但大家都知道隨著深入?yún)擦?,珍貴草藥會越來越多,沒必要自相殘殺,因此也沒有起嚴重的沖突。不料在這荒山老林的深處,人性的邪惡開始釋放,明搶強奪變得更多,雖然兩人的安全無虞,但采藥和煉丹的進度被嚴重影響。
楊行想到了挖地洞,或許可以阻擋掉大部分的麻煩。
在密林深處,楊行先放出靈識,透過堅實的地表深入地下查探,淺層沒有異常;再往深處去,靈識就如泥牛入海,有去無回了。他知道這是厚重的地煞阻隔了修士的靈識,便不再嘗試,開始挖洞。法劍精貴,楊行折粗壯樹枝以為木杖來掘地。剛開始很不好挖,雖然有修為在身,將木杖插入地下可直沒至柄,但木杖本身柔弱,用來挑土頗為費力;且剛挖出一座深坑,周圍碎石泥土就紛紛垮塌,又將挖出的坑填埋。過了很久,沒挖多少,木杖已經(jīng)折損得只剩半截了。
挖出穩(wěn)固的深坑之后就容易了,接著在附近尋找大塊的堅硬石塊,以石塊沿深坑插入地下為壁,最后掘壁中之土。不斷往下,挖到一定深度,再往兩邊側(cè)挖,以石塊為壁、為頂作支撐,很快就挖出一個可容兩人藏身的地洞來。最后回到地上,以樹枝泥土掩住洞口,一個野外藏身的地洞就算完工。
之后葉玉嬋在洞中煉丹,楊行就出去采藥。如此幾天下來,一邊采藥,一邊煉丹,不斷前行,不斷挖洞,眼看已走到了金雞山山頂。此時葉玉嬋身上積累了大量丹藥,僅三階靈丹就有十多顆,兩人懂得懷璧其罪,更加小心謹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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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兩人趕到預(yù)約的一處集合點附近,楊行探查到有打斗發(fā)生,葉玉嬋也是眉頭微蹙,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憂慮,擔心是黃鶴門弟子遭到圍攻,立刻趕了過去。
只見前方劍氣縱橫,打得周圍枝折樹斷,塵土飛揚,將原本是一片密林的地方,差不多給夷為平地了。場中一青袍修士獨斗兩人,他左、右手各持一劍,舞得身前密不透風,腳下游走不停,顯得游刃有余;而對方兩人一老一少,均著黑袍,雖人數(shù)占優(yōu),卻處于下風,一直勉強應(yīng)對,想聯(lián)手做腹背夾擊而不得。
見不是黃鶴門弟子,兩人均松了一口氣。
反而是青袍修士見葉玉嬋和楊行兩人出現(xiàn),神情一凜。他立刻停止了游斗,冒著被夾擊的風險,放一老一少靠近身前,找準時機雙劍齊攻,用力將老者擊退;同時側(cè)身閃過少年來劍,反手一劍刺入少年胸膛。那老者見狀要跑,才轉(zhuǎn)過身,就被青袍修士以劍作矛擲出的一劍穿透后背,也被結(jié)果在地。
楊行見青袍修士眨眼間結(jié)果兩人,不由得心頭冰涼。
青袍修士手執(zhí)剩下的一劍,也不言語,徑直朝兩人走來。
葉玉嬋也有點慌亂,但見青袍修士腰間系著的玉佩,大聲問道:“閣下可是霍山的道友?”
青袍聞言一怔,說道:“既然知道霍山,還敢打我的主意?”一邊說話,一邊腳下未停,繼續(xù)朝兩人靠近。
楊行明白過來,他是把自己當成劫道的散修了,剛要解釋,葉玉嬋搶先說道:“在下來自黃鶴山黃鶴門,做的是和道友同樣的事?!闭f完將丹藥拿出,十幾顆三階靈丹一覽無余。
楊行大急,好好解釋就是了,為何直接露財?這青袍修士即使真是什么霍山的,但此地荒山野嶺,他又如此厲害,怎知他不會見利起意?
結(jié)果青袍修士看了這些丹藥,居然就停下了腳步,打量了他們一會兒,問道:“黃鶴門?煉丹修士葉玉嬋是你們什么人?”
原來是認識的,自己人啊!楊行看向葉玉嬋。
青袍修士見了楊行的動作,微微一笑。
葉玉嬋見楊行沒有經(jīng)驗,已將自己身份暴露,也是無奈。她將丹藥收起,說道:“小小黃鶴門怎敢跟霍山相比,道友就不要套我的話了?!?p> 青袍拿回自己的劍,回頭在兩名死者身上一陣摸索,說道:“這兩人跟蹤我?guī)兹?,我實在擺脫不了,才出手將他們格殺。交手多時,也沒查出他們的來歷。你們身上丹藥也不少,記得防備這些散修。這世上的人,總不會都像你我這樣光明磊落?!闭f完便干凈利落的轉(zhuǎn)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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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還想對人下殺手,現(xiàn)在又云淡風輕的走了,這就是大門派的風采?楊行搖搖頭。他上前檢查了兩具尸體,除了道袍、鞋履等隨身之物外,其他的法劍、背包等珍貴之物都被青袍修士拿走了,如此利索的手段,讓楊行大為嘆服。黑色道袍入手清涼,應(yīng)非凡品,但衣領(lǐng)、袖口均繡有蓮花圖案,自己拿去用的話太容易被人認出,楊行只得作罷。
“葉師叔認識這人?”楊行問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yīng)該是霍山的霍華,十年前就筑基成功了,沒想到他也修了煉丹,還出現(xiàn)在這里,”葉玉嬋說道,“十年前黃鶴門用大量草藥換取霍山的煉丹之道,我在霍山修行煉丹有一年多,因此對他們有些了解?!?p> 楊行這才恍然大悟,這霍華應(yīng)該也是在大部隊之外負責煉丹的,所以跟他們一樣落在后面。聽葉玉嬋說黃鶴門用草藥換煉丹術(shù)的往事,楊行也有點理解了胡長老用丹藥換煉器術(shù)的交易。黃鶴門就像是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夫,如果一直靠天吃飯,和土地打交道,發(fā)展會非常緩慢;反之像現(xiàn)在這樣,付出點代價換取高階的技術(shù),還是非常值得的。十年前用大量草藥換煉丹,十年后就能用大量靈丹換煉器了。這樣的安排,可以說是相當?shù)纳钪\遠慮了。
葉玉嬋仿佛猜到楊行在想什么,說道:“希望趙師弟他們能理解,百顆三階靈丹雖然珍貴,是黃鶴門窮數(shù)年之功積攢下來的,但若能換取煉器之道,也就不算什么了。況且此次熊牛谷之行,我們已有十多顆三階靈丹在手,之后還會有更多,也算挽回一點損失?!?p> 楊行點點頭,這個道理他以后要找機會跟趙師兄講明。不過他還有一點疑慮,煉器之道如此重要,為何要著落在羅宇這個二世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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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接連到了幾處約好的集合點,都不見大部隊的身影,也意識到確實掉隊太遠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半天時間就翻過了山頂,看著山下出現(xiàn)一大片高低不平的曠野,黑色的土地上寸草不生,不少地方還流淌著滾燙的巖漿、冒著黑煙,仿佛一副末世的景象。這就是火燒坪了。
也許是十多顆三階靈丹的氣息溢出得厲害,兩人正要進入火燒坪時,又遭遇了散修偷襲。葉玉嬋雖然生氣,卻不愿像霍華一樣濫造殺戮,照例將散修趕跑了事。
楊行正盯著散修逃跑的背影,防備他殺個回馬槍之際,忽然“嗖”的一聲尖嘯從身后突至。楊行汗毛都要炸開,腦袋往旁邊略微一側(cè),就有一道寒光貼著他的臉頰,扎入奔逃的散修后背。居然是一支鐵箭!箭頭扎透身體,散修登時斃命;箭尾還在抖動不休,嗡嗡作響。
楊行的臉頰被這箭帶出的凌厲風勢刮得生疼,他嚇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這箭是沖著他,還是斃命的散修而來。他勃然大怒,轉(zhuǎn)身欲尋敵人,卻立刻一動不敢動了。
葉玉嬋也轉(zhuǎn)身看去,就見不遠處的樹叢中,一人手持黑色大弓,正警惕的對著楊行,似乎楊行稍有異常,就會毫不猶豫的抽箭將他射殺當場。
葉玉嬋很快認出來人,是江夏周氏的筑基修士周處,她顧不得掩飾身份,大聲喝道:“周處,你這是干什么?要對我黃鶴門弟子不利嗎!”
那人這才收弓,微微一笑說道:“我?guī)陀裣s師妹解決掉這些不自量力的蒼蠅,師妹不領(lǐng)情嗎?”
葉玉嬋拍了拍楊行的肩膀,楊行緊繃的身子才放松下來,這種為人刀下魚肉的滋味絕不好受,不過楊行也明白,現(xiàn)在還不是談自尊的時候。
葉玉嬋冷笑一聲:“這些散修好歹也算是你周氏的客人,你就是這么待客的嗎?”
“哪些人是周氏的客人,我心里清楚得很,”周處盯了楊行一眼,心想這年輕人居然逃過他一箭,很不簡單。他繼續(xù)說道,“羅宇師兄在江夏可是特意跟我交待,要我好好照顧玉蟬師妹呢。我在黃鶴門隊伍中沒找到師妹,特地在此等候了幾天,終于讓我等到了?!?p> 聽說是羅宇泄露了自己行蹤,葉玉嬋心中將他恨得要死,果然人以群分,這周處也是出了名的暴虐,接下來有點麻煩了。除了自己,先是霍華,再是周處,不知道別的門派有沒有筑基修士跑來的。這熊牛谷中,是越來越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