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韶從安是一句話也沒說,她根本不想幫李不言帶徒弟,不是誰都和李不言一樣,莫名其妙讓別人想要回應他的話,或者說是想懟回去。
上山時飛的慢,韶從安還想著飛的慢點讓許清如看看環(huán)境。
一路有很多妖精,這讓許清如很奇怪,非花宮的山頭其實也有妖怪,但妖怪和修仙者有著悲痛的恩怨情仇,好不容易共存的環(huán)境里,大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盡量不要碰面。
但清流峰那些精靈妖怪卻百無禁忌,喜歡掛在樹梢嘶鳴的銀花猴,穿梭在草叢間的蜓翼女妖,地里的蟀哥,都完全不會害怕這兩個修士。
經(jīng)過龍?zhí)?,一陣水花波動,露出一顆龍頭,那龍頭散發(fā)的威嚴嚇得許清如連忙祭出桃花枝防備。
然而韶從安只是躬身行李,說道:“前輩,打攪了?!?p> 黃龍氏:“又是不言熟人啊?我就說感覺到生人氣息,還想著出來打打牙祭,這下看來又白來了?!?p> 韶從安尷尬說道:“前輩,這是師父的新徒弟,之后還會來兩個幽都的人拜入門下,到時候前輩悠著點,別誤食了?!?p> 黃龍氏聽完騰身而起,這讓許清如更加提防,就連韶從安都以為自己說錯話觸怒了黃龍氏,正準備解釋,卻聽到黃龍氏抱怨:“不言這是干嘛???閑不住了?收這么多徒弟,要開宗立派???”
韶從安安心下來:“是非花宮和玄冥前輩拜托的,至于具體原因晚輩不知道能不能告訴前輩,如果前輩想知道,可以去問師父?!?p> 黃龍氏吐了一口龍息:“行了,我才不愿搭理這些瑣事,你們走吧,不要打擾我修行?!?p> 韶從安行李告退,臨走還聽見背后黃龍氏嘀咕:“這么差的水平也收?。俊?p> 許清如敢怒不敢言,他竟然說我水平差,我可是非花宮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不就是比我多修煉幾百年嗎?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過百年,我定然超過你,到時候扒了你的龍鱗,抽了你的龍筋,等著,莫欺少年窮,于是生著悶氣跟上韶從安。
一路悶悶不樂,忽然聽到韶從安淡漠的聲音:“不必介意?!?p> 一句都不帶多的,完全不說憑什么不介意,反而讓許清如更介意了。
借此機會許清如說道:“師姐合體境,為何師父不過筑基境?”
韶從安理解許清如的疑惑,想了想,還是替李不言打著掩護:“師父有過人之處?!?p> “過人之處?所以他真的只有筑基一階?”
韶從安談了一口氣,心思重,不比自己差,于是隨口說道:“既來之則安之。”
這話更讓許清如絕望,這說明就連合體境的韶從安都消磨了意志。
“所以你是被迫的?宗門壓力?那行,你害怕宗門,我不怕,我來讓他意識到,自己有多差勁?!?p> 正說著間,李不言竟然趕了上來,老遠就喊道:“你倆咋還在這啊?走吧,先回去吧,從安,過來帶帶我。”
韶從安剛要去接李不言,身邊人影一動,單手結(jié)臨印,直取李不言。
李不言見狀,也不慌忙,就站在原地,果不其然,許清如手指停在了李不言眉心。
“為何不躲?故弄玄虛?”許清如低聲說道。
李不言:“推敲一下,你大概是心中疑惑一直困擾你?!庇謱α硪贿吷貜陌埠暗溃骸皬陌惨惨苫罅撕芫冒桑俊?p> 韶從安冷聲說道:“現(xiàn)在沒有那么想知道了。”
李不言:“我就是筑基一階,但這是這個世界貼的標簽,他只是我身上的某一個明顯的特質(zhì)而已,并不能代表我整個人?!?p> “這就像我說從安你真漂亮,但漂亮不是你的全部,你也許還有善良,堅強,或者冷漠,內(nèi)向之類的特質(zhì),不管別人用哪一個詞形容你,都沒錯,但你不會覺得別人真的認識你,畢竟你可能更喜歡別人注重你的實力?!?p> 韶從安一驚,不僅是因為他說的很有道理,更是因為他似乎把自己觀察的很透徹,說中了她的內(nèi)心和她真正在乎的事情。
“筑基一階,就是我身上的全部能力,但這不代表你比我強,不信你可以試試?!?p> 許清如有點生氣,更有點賭氣,剛剛說了一堆雖然不是很認同,但怎么總感覺對自己心境有點幫助的話,戳中了內(nèi)心的什么,而人并不喜歡別人真的能說到自己心里去,因為心里的東西其實不是那么輕易被觸碰的,很多時候,人只是喜歡別人說的自己舒服。
所以許清如靈炁暴漲,纖手打向李不言,韶從安嚇到了,因為許清如是認真的,正要出手,卻發(fā)現(xiàn)許清如仍舊停留在原地,怎么都無法向前移動一毫厘。
不僅許清如驚了,韶從安也疑惑道:“這是?”
李不言笑道:“縮地之法,逆向思維,便是擴地之法,清如確實在前進,只是我讓她和我的距離永遠保持在一厘之間,所以她無論如何打不到我?!?p> “你以為你很聰明嗎?接招!”許清如怒斥,手中靈炁化作長劍,刺向李不言,她若想很簡單,我和你的距離既然差一厘,那我就加長自己的長度。
然而這一劍仍舊沒有刺到李不言,韶從安也了然:“看來這個距離無法逾越?!?p> 許久,許清如終究還是放棄了,小胸脯上下起伏,也不知道是真炁消耗過度還是悶氣未消。
李不言提著菜,慢慢往前走,邊走邊說:“三人行,必有我?guī)?,你們可以為了現(xiàn)在的窘境而難過,不爽,但也可以因為此時此刻的窘境而發(fā)現(xiàn)更多,都無可厚非,因為這是你們從前沒有的視角?!?p> 經(jīng)過韶從安身旁時,韶從安仔細的看了看李不言,心有所感,自行消化。
回到道觀,李不言便開始著手接風宴了,許清如沒讓韶從安陪自己熟悉周圍,畢竟也就那么點地方,韶從安也樂得清閑,卻沒有投身修煉,而是慢悠悠來到廚房窗前,還是一手撐腮,靜靜地看著李不言做菜。
“從安,修煉嗎?”
“今天不了?!?p> “那幫我個忙吧,把白菜洗洗。”
韶從安沒有拒絕:“白菜在哪?”
李不言用腦袋指了指白菜的方向,因為手上還在切肉。
韶從安擼起袖子便跑去擇白菜,她并不是因為今天來了師妹而要給李不言面子表現(xiàn)的聽話,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愿意去洗菜了。
清涼的水從竹管中緩緩留下,青石堆砌的水槽,水槽聯(lián)通著一條窄窄的水渠,水渠又流向竹屋側(cè)方的魚塘。
韶從安洗的很仔細,而那清澈的水滑過從安纖長的手指,感受著這份清涼,韶從安感覺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煩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