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法司
收下馬匹,朱由檢又轉(zhuǎn)頭看著陳光裕等人的坐騎。
這幾匹馬都是幾人最好的馬,每匹都是萬里挑一的駿馬。
陳光裕幾人見狀,心里打定了主意,甭管皇帝說什么,咱就一個字:裝傻!
閻鳴泰是文官,騎馬只是做個樣子,自然不會是什么好馬,見狀也只是在旁看熱鬧。
朱由檢卻沒再說什么好馬:“王之心,伺候朕上馬。諸位侯爵伯爵陪朕巡閱軍隊?!?p> 幾人登時傻眼。
不帶這么坑的,皇帝騎匹破馬,我們騎著高頭大馬陪同?
拉倒吧!
倒也光棍:“臣等家中還有馬匹,這匹馬就送與陛下了?!?p> “這話從何說起?”
“臣等一點(diǎn)心意,還請陛下成全。”
朱由檢客套幾句,假模假樣的收下了三匹馬。
一抬眼,旁邊又有一人行禮:“臣參見陛下?!?p> 居然是右副都御史楊所修!
見到他出現(xiàn),京營諸人都是一臉的嫌棄、惱怒。
朱由檢笑了笑,這些日子都將他忘了:“楊御史為何在此?”
“臣奉旨巡查京營?!睏钏扌睦镏编止?,您自己下的旨意您不知道?
派御史巡查九邊與京營,朱由檢對此事并沒有抱太大希望,頂多希望各處能識趣點(diǎn)削減各百八十萬的糧餉。
此外御史人選都是魏忠賢擬定,具體是誰他卻是不知道。
對京營之事,他還是寄希望于魏忠賢的。
只是楊所修檢點(diǎn)京營的效果卻超乎他的預(yù)料。
“查驗的如何?”
楊所修躬身道:“三大營軍兵除了眼前這些,尚有派至西山修建先帝陵寢者數(shù)萬人。
臣慚愧,至今只查出各府占役萬余人、虛冒萬余人,卻是未能全部厘清。
馬匹定額基本查清,現(xiàn)在只有一萬五千余匹,其中又有三分之一被在京各總督、協(xié)理、巡視科道言官借用?!?p> “都是那些人占役?”
對此數(shù)字朱由檢很意外,效果斐然啊!
這楊所修是咋想的?
怎么會這么賣命?
一頭霧水!
“皆為各家勛貴、外戚、各營坐營官?!睏钏逕o視旁邊憤怒的目光,很坦然的道。
早就知道的事。
朱由檢看了看旁邊幾人,也無心理會。
“繼續(xù)清查,朕不會忘記能勇于任事之人。”
“臣遵旨?!睏钏薰泶鸬馈?p> 很失望!
他在彈劾魏忠賢之事上投機(jī)出錯,因此才會被派來干這沒人愿來的清理京營差事。
也因此他被逼到了絕路上,不得不領(lǐng)著幾個平時都是路人甲的御史拼了命,短短的十日左右就清理出了這么大的成果。
其實也并不難,數(shù)處同時清點(diǎn),有天大的貓膩也能給查出來,難的是敢不敢、愿不愿意而已。
可惜,看起來皇帝似乎不是很在意??!
————
李義是個烙印工匠,負(fù)責(zé)給馬屁股烙印,這會正被倆騎兵小聲喝罵:“瞎了眼了?
伯爺家的馬也敢烙?
趕緊虛應(yīng)一下拉倒?!?p> 李義哭喪著臉,示意倆人看他身后十幾個侍衛(wèi):“小的真得烙?!?p> 還沒說完曹變蛟就從旁過來了,鞭子虛甩幾下發(fā)出‘啪啪’的聲音:“趕緊烙?!?p> 李義趕緊將烙鐵按了下去,‘嗞’的一聲,一股青煙冒起。
“下一個?!?p> 一抬頭登時怒了:“哪個孫子把騾子牽來了?趕緊弄走?!?p> 牽騾子的青皮滿不在乎:“你驗不驗?爺爺可告訴你,今兒滿京師連騾子都找不到多少。”
李義心道平時也就驗了,可現(xiàn)在誰敢驗?
“牽走。”
話音未落,一根鞭子劈頭抽了下來:“為什么不驗?”
“將軍,這是騾子,不能驗?”
曹變蛟又是一鞭子:“為什么不驗?”
李義剛要張嘴,就見鞭子又舉起來了,忙道:“別打了,這是戰(zhàn)馬,上好的戰(zhàn)馬,小的這就烙?!?p> ---
“稟告陛下,京營點(diǎn)驗結(jié)束,共有...”保定侯梁世勛上前稟告。
朱由檢冷笑:“呵呵,皇兄將京營交由保定侯,你就給帶成這個樣子?”
“臣……?!绷菏绖讖埧诮Y(jié)舌,看看場上士卒的模樣,別的話也卻是說不出口了。
“閻鳴泰,你如何說?”
“回稟陛下,臣自遼東歸來不久,尚未來得及清理京營。”閻鳴泰不慌不忙的道。
朱由檢愈加惱怒,一個個做事不行,推脫責(zé)任挺在行的。
曹變蛟來到近前耳語:“共有九千余馬匹,半數(shù)可做戰(zhàn)馬,養(yǎng)一養(yǎng)還能挑出幾百。”
“呵呵,兵不過五六萬、馬不到萬匹,朕失望的很。
以前的事朕不想多說,你們幾人協(xié)助楊御史盡快厘清京營。
曹變蛟,將馬匹集中起來。”
曹變蛟、宋紀(jì)當(dāng)即率侍衛(wèi)營將京營騎兵集中到一起,隨即將人趕走留下馬匹。
青皮也在其中,剛張嘴要分辨就挨了一鞭子,趕緊找到一個熟人:“哥哥,這是怎么個意思?
這騾子可是租的,兄弟還要還回去的?!?p> “哥哥也不知道?!?p> 好一陣折騰。
梁世勛眼見不對,可剛被皇帝訓(xùn)了幾句,卻是沒臉再說的,忙給其余人使了個眼色。
陳光裕趕緊問道:“陛下,這是干什么?”
“哦,忘了告訴你們了,朕的侍衛(wèi)營訓(xùn)練時缺馬,先借用幾天。”
“可這是京營的馬……?!?p> 京營各級軍官吃多少空額都是有定例的,應(yīng)付點(diǎn)驗的時候也是按照這個定例湊數(shù)。
他這次為了湊數(shù),連家里的馬都牽了大半過來。
朱由檢打斷他的話:“京營是誰的?”
“是朝廷的,亦是陛下的?!?p> “這不就得了嘛!朕的馬,朕做主?!?p> 陳光裕心里在滴血,還想再爭取一下:“京營擔(dān)任守衛(wèi)京師重任,陛下把馬都調(diào)走了,怕是不妥?!?p> “有什么不妥也與你無關(guān),自然是朕擔(dān)著。
魏忠賢?!?p> “臣在?!?p> “將京營記載外借馬匹的登記簿帶著,通知他們,既然這么需要馬,朕就將馬賣給他們好了。
以前用掉的朝廷的馬料銀朕也不要了,只要馬價即可,每匹二十兩,三日內(nèi)交到內(nèi)庫。
不交者從俸祿里雙倍扣除?!?p> “臣遵旨?!?p> “記得通知戶部,這些馬的馬料銀都轉(zhuǎn)到御馬監(jiān),馬匹缺額讓兵部將馬籍勾掉?!?p> 一一吩咐后,朱由檢命令京營解散,各自歸營視事。
——
弄來近萬匹馬,心情大好。
雖然其中只有一半戰(zhàn)馬,可暫時也足夠用了,等輜重車出來,剩余的駑馬也能排上用場。
當(dāng)晚留宿于永寧宮,雖然按規(guī)定這日子該留宿坤寧宮的——皇帝每月陪皇后多少日子是有章程的。
夜深時,朱由檢拿出幾個卷軸:“田妃,朕給你看些好東西?!?p> 田妃接過來打開一看,畫上男女都在做不可描述之事,畫師技藝高超畫像栩栩如生。
田妃頓時臉紅了,沒有說話,只是啐了一口。
“田妃,可敢試試?”
田妃轉(zhuǎn)過臉來,媚眼如絲:“女兒還怕了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