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爸爸從不打我們
李清飛過花生地、飛過紅薯地，前面就是天河。
李清回頭看，宋南枝沒有追上來，遠遠的只看見背影，已經(jīng)往回走。
???李清站在天河的圩堤上，放眼望去，河床幾乎與地面齊平，有百米寬，滿眼金色黃沙，
河對岸一棵棵，低矮的板栗樹一簇一簇，隱約可見，河床中間，約十米寬的水，靜靜的流淌，清徹見底。
????李清走下圩堤，河里本村幾個小孩正在玩耍，李清手里提著涼拖，赤腳走在軟軟的沙灘上，跑向河里，同小孩們玩了起來。
“小清子，我們回家了，你不走??？”
“我不想回去”
“你是不敢回去吧，怕你媽打你，呵呵呵”
“哎呀，你們先回去吧”
本村幾個小孩蹦蹦跳跳的，上了圩堤。
李清也從河里走到岸邊，在沙地上坐下來，用手抓起沙子，又松開手指，讓沙子，慢慢的從指縫中緩緩漏下。
??天河的沙子，顆粒很大，金黃黃的，村里的小孩子們，經(jīng)常到這玩。
???李清看天色暗下來了，田間地頭的村民也漸漸少了，估計時間不早了，拍拍身上的沙子，一蹦一跳，嘴里哼唱著歌，往回走。???????????????????????????????????????????????????????到家門口，躑躅不前，東張西望了會兒。
宋楠芝正和以前的一個女學生張菊(后來成了李清的續(xù)弦四嬸)在堂屋講話。
李清臉上閃過一絲驚喜，松了口氣。
“光聽到她答應的聲音，看不到人，我就四處瞅，找她啊，
難怪找不到人呢！爬到田埂那邊栗樹上去了，那么高的樹！”
???宋楠枝對張菊訴說
“前天，后面莊子，李大圣兒子，爬樹從樹上摔下來，腿骨頭都跌斷了
…
你講跌下來跌個不死不活的，以后怎么辦啊，她爸爸，今天還不在家，到時候，我怎么跟她爸爸交代”
???看見李清低頭悄悄的往家里走，大聲喝道
“你給我跪著去，今晚不要吃飯了，看你還有力氣爬樹？”
宋南枝走進堂屋，拎起土墻邊的一把竹椅，放到堂屋大門后，讓李清跪上去。
李清磨磨蹭蹭，移步到竹椅旁，撅著嘴，兩膝一彎，跪了上去。
?????張菊沖李清擠擠眼，上下嘴唇不停的動，但沒有聲音發(fā)出。
張菊扭動屁股，邁著兩條又短又粗的腿，笑嘻嘻的，湊進宋南枝勸說
“宋老師，先讓清兒起來哈，嚇唬嚇唬她，她下回就不敢了，嘻嘻~嘻嘻，宋老師~”
眼睛咕嚕嚕轉(zhuǎn)，看著宋南枝，雙手攙著宋南枝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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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枝氣呼呼，對張菊絮叨著
“一天到晚就爬樹，怎么講都不聽啊”
???張菊看宋南枝走去廚房，迅速轉(zhuǎn)身，三步并作兩步，跨到李清面前，低下頭，對李清擠眼睛，用手遮擋住嘴巴小聲說
“你呀你呀，小傻子哦，看你媽不在面前，就站起來，你媽來了再跪著，記住啦！”
?
李清厥著嘴，昂起頭，就一直跪在椅子上。
吃晚飯時，任憑誰喊都不起來，也不去吃。
吃過晚飯，李云和李鳳洗完澡，去河里洗衣服去了。
?
李振富一歪一歪的，推著那輛永久牌，黑色加重自行車，車把上掛著，一只黑色的手提公文包，走到了大門口。
宋南枝和張菊坐在門口竹椅子上，正在摘菜。
張菊眼尖，一眼看見李振富，笑嘻嘻，趕緊扭動屁股站起來，
“李書記，回來啦？”
“嗯”
李振富將自行車在門口放好，跨進大門，
看到了李清跪在大門后的竹椅上，知道肯定又犯法了，回頭看著宋南枝，面帶不悅的問宋南枝
“清兒怎么啦?又打清兒？”
張菊走到廚房，伸出頭來，眼睛偷偷的看了一眼李清，頭一縮，吐了一下舌頭，轉(zhuǎn)向李振富，小聲說道
“李書記，清兒上樹打板栗哦，田埂那邊那么高的栗樹，宋老師講，光喊不見人，結(jié)果還在樹高頭，跑下來了，嘻嘻，我們叫她吃晚飯就不吃..李書記，你吃飯了嗎？”
“哦，張菊啊，我吃過了”
???李振富微微一笑，看著李清，輕聲說
“清兒，還不起來啊?我考慮讓你去體校吧，你爬樹那么厲害。你看，你媽把飯菜還放在鍋里，給你留著呢，起來，快去吃飯吧”
張菊在旁邊，眨巴著眼睛，嘿嘿樂，瞅瞅宋南枝沒來廚房，揭開鐵鍋上的鍋蓋，把菜端到土灶鍋臺上，沖著李清招手去廚房。
“清兒，快來吃飯，”
??其實，李清肚子都餓得咕咕叫，只是心里一直在賭著氣。
聽完李振富的話，噌站起來，嘟著嘴，咚咚邁步直奔廚房，稀里嘩啦的，在碗柜里找將起來，又端出一盤，油炒腌豆角，一陣狼吞虎咽，扒拉光了兩碗飯。
“嘻嘻，清兒，吃飽了？今晚生產(chǎn)隊稻谷場放電影，你不看呀？”
張菊和宋南枝、李振富在堂屋聊天，張菊笑著伸頭問李清，李清撅著嘴也不說話，徑直走過堂屋，端起小板凳和李鳳，奔生產(chǎn)隊稻谷場去了。
“就像個男孩子，”
宋南枝看著，李清瘦削的背影，笑著說，
“嘻嘻嘻，清兒看起來瘦瘦的，精靈古怪，宋老師啊，李書記回來了，那我回家了”
“哦，張菊，你不去看電影呀？有空就過來玩”
“我回家問問，我爸爸去不去看電影，和他一起去”
張菊扭動屁股，快速的邁動雙腿，晃動身體走上小路。
李振富看著宋南枝說
”你就不能，跟清兒好好說嗎？動不動就打孩子”
宋南枝微微皺著眉頭
“好好說？就這樣三天兩頭的打她，都不行，反正惡人都讓我做，你就會做好人”
“我倆不能都打她吧，總要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啊，哈哈”
“云兒，鳳兒都乖順，就這個清兒呀，我真懷疑，她是孫悟空投胎過來的，就她最瘦，精氣神還最足，哈哈，”
“上星期去，我們都去街上電影院，看了少林寺，嘿，昨天早上四點鐘，清兒在后面練拳呢，”
李振富伸手拿起，書案上的黑色公文包，拉開拉鏈，從里面拿出幾張紙幣。
“哦，南枝，我差點忘了，我今天發(fā)工資了，工資漲了五元，給你?！?p> “發(fā)工資了？漲了五元啊，我正發(fā)愁，馬上開學了，要給孩子們準備學費了，我這個民辦老師還在放暑假，沒幾個工資的，”
宋南枝把錢數(shù)數(shù)，拿出五元，說
“振富啊，你自己不留幾塊錢，你每個月工資，全部都給我，那怎么行呢？”
李振富把五元錢裝回包里，對宋南枝說
“你和孩子們?nèi)サ竟葓隹措娪?，我來看家?p> ?
第二天李振富休息，吃過早飯，李清和李鳳，還有村上來的幾個小孩，正坐在大門口的竹床上，看小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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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富坐在堂屋餐桌邊，抬頭朝外喊
“清兒，來”
“我爸喊我，我去一下啊，你們想看哪本自己找”
李清跨進大門，站到李振富面前。
李振富笑呵呵開口說
”清兒，昨天，你媽為什么那么狠勁地打你，還罰你跪竹椅？以前，只是象征性打你兩下..”
?????李清一聲不吭的，聽著李振富做思想工作，眼睛瞅著李振富，慈目善目，笑呵呵的。
心想
“還是爸爸好，爸爸從沒呵斥過我們，更沒打過我們，都是笑嘻嘻的，給我們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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