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咳咳?!被实劭戳艘谎酃?,道,“把公主護送回宮?!?p> “父皇!兒臣不是小孩子。兒臣想要知道昭陽表哥究竟是怎么生病的?!弊B勔糍囋谝巫由喜蛔?,眼睛直直地看住白非墨,“兒臣要聽聽,表哥是怎么被下催情藥的?!?p> “你你你……堂堂公主……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呢?”皇帝深感震撼,“再說了,那是你能聽的話嗎?”
公主坐著不動。
皇帝道,“胡德才,先送公主回宮?!?p> “本公主認得路!不用送。”公主跺一跺腳,知道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她不甘心地提裙,剛走了兩步,又折回來。
“朕的話你都不聽了是不是?”
“不是!”祝聞音聲音沖沖的,直接跨步越過了皇帝,直接來到白非墨面前,“如果事情真是那樣的話,本公主不會放過你的?!?p> 白非墨聽了吃了一驚。抬起頭,看見公主已經(jīng)頭也不回地走了。她不想公主居然在此時對她放出了狠話??磥砉鞯拇_對昭陽愛得頗深。
皇帝重新坐回椅子上,胳膊肘撐著桌子,揚手道,“說清楚。怎么就是催情之水了?”
“蘭花根上的藥是迷迭香。迷迭香有鎮(zhèn)定安神,醒腦作用。但是大量的迷迭香……”太醫(yī)吞吞吐吐,“大量的迷迭香可催情欲……”
“嗯。”皇帝點頭道,“繼續(xù)?!?p> “根上顯紫色……蘭花整株根莖都是如此色澤,這說明整株蘭花都沾上了藥?!碧t(yī)道,“臣認真觀察了一下,這紫色自下而上,程度逐漸變淺,可知藥物沾染方式乃是自下而上。以水澆灌根部,整株蘭花就會沾染迷迭香,無色無味,摻雜在花香里,實在叫人看不出來。”
“迷迭香的作用嘛……初時聞此香,有醒神之效,身心愉悅,猶如虎狼如入無人之境,長期接觸,咳咳……”太醫(yī)咳了一聲,尷尬道,“適得其反,精氣全失,身體一蹶不振。且迷迭香易染易發(fā),催發(fā)作用。公子這次落水,受了寒,只怕是催發(fā)出了體內(nèi)的迷迭香氣,身體一時受不住,幾近昏迷,嚴重還會有吐血癥狀……”
情況很明顯了。
???所以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有人想給昭陽下催情藥,結(jié)果一不留神差點把昭陽給藥死了?
白非墨忽然覺得昭陽活在世上也蠻不容易的。有像她一樣想殺他的人存在,想給他下催情藥想逼他就范的人也大有人在。
嘖嘖嘖,白非墨嘆息地搖搖頭。
忽然看見皇帝意味深長的眼神看過來。白非墨忽然頭皮發(fā)麻,她覺得自己活在這世上也蠻不容易的——皇上!您那是什么眼神?為什么這樣看她?該不會你以為那是她做的吧?
果不其然看見皇帝站了起來,眼神一動不動地看著白非墨,一步一步慢慢踱向白非墨,老神在在。
“皇上——”
“白非墨?!被实坌Σ[瞇地問,“這就是你剛才說無可奉告的理由?嗯?難怪朕問你,你寧死也不說?!?p> “嗯?”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皇帝一定是誤會了!
白非墨結(jié)巴了,“不不不!皇上您誤會了!”
皇帝轉(zhuǎn)身道,背對著白非墨,忽然嘆了一口氣,“年輕真好……”
“!”皇上!您別瞎說?。∈裁唇心贻p真好?您這樣說就是赤裸裸地在宣告天下,她白非墨對昭陽有非分之想,用強不慎,還差點將昭陽搞死了!
這下連看她的太醫(yī)眼神都有點怪怪的了。
“皇上!那催情藥不是我下的……”白非墨一急,連忙解釋,因為這種事傳出去,比殺了她還難受??!“雖然那蘭花是我送的,但是迷迭香不是我下的!”
“哦?!被实厶籼裘?,“朕知道?!彼c點頭,把臉轉(zhuǎn)向了珠珠,“是你幫你家世子下的藥?”他笑起來,道,“好一個忠心護主的奴才……”
不是??!不是啊!白非墨內(nèi)心抓狂了!她直起了身體,道,“皇上!小臣的意思是,那盆蘭花雖然是臣送的,但是迷迭香不是臣下的,因為臣下的……”她忽然卡住了。
糟糕。白非墨忽然想起來,她下的不是迷迭香,她下的是要人命的毒藥啊!這兩個,哪一個罪名會輕一點?一個故意殺人,一個性騷擾……
白非墨真的后悔了。這比原定的結(jié)局——讓她郁郁而終還要難受。起碼后者還體面一點。
“怎么不說話了?”皇帝道,“剛才不是還理直氣壯的?怎么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皇上……”白非墨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辯駁道,“那不是小臣下的,小臣不會做這種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
她只叫清風(fēng)師叔拿了那一個有毒的拜月素心蘭,她甚至連檢查都沒有檢查。
等等!白非墨猛然間想到一個巨大的bug。想她當初要禮物,清風(fēng)怎么就那么巧給了她一個她想要的東西?
她說她因為昭陽的事想要殺死他,就讓清風(fēng)找一個能殺人的寶物來解決這件事??墒乔屣L(fēng)師叔那個人,會不會陽奉陰違,正好拿了一個從小澆灌迷迭香催情水的拜月素心蘭企圖幫她解決問題。畢竟白非墨當初的描述可算是簡單粗暴的“情傷”。會不會清風(fēng)本著救一人就少死一人的原則,給了她這種催情藥企圖……
我呸!越想白非墨越覺得清風(fēng)實在是有可能做出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真的是自作聰明的人!
“你當然不會做這種事情?!被实劭戳艘谎郯追悄鋈挥挚戳艘谎壑橹?。
白非墨睜大眼睛,知道他又要故計重施了!一定是想要叫珠珠頂罪!
“傳朕諭:侍女珠珠白氏,愛慕昭陽,欲行不軌,姑且念在其心不惡,罰往貞德館,復(fù)修女德……”
“等等等等!”
白非墨覺得皇帝是真的跟她過不去了。她明知道珠珠對她的重要性,他還居然這樣!
所謂貞德館,乃是天朝女子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騎射等各種技能的地方,常伴隨著婦德婦容婦功等女德課程。別說今天皇帝饒了珠珠一條命??伤@一下諭,就等同昭告天下,她珠珠女德有虧。別說將來找個好婆家,只怕找個心儀的男子都有問題。
白非墨咬咬牙,道,“皇上!小臣知錯了!小臣臉也不要了!就直說了!”
“是小臣貪戀昭陽公子美色,難以自拔!奈何小臣知道自己除卻一副好皮囊、一副好門楣之外,再無其他優(yōu)點,深怕招致公子不喜。求而不得,因愛生恨,故此惡向膽邊生,將迷迭香送入昭陽府中,意圖不軌?!卑追悄珊浚安幌胝殃柟由眢w這般不好,只不過聞了一點點的迷迭香,便差點命喪黃泉!”
在這種女子受壓迫的封建王朝,白非墨知道她自己已經(jīng)是十二萬分的幸運,能夠擁有女世子的身份。她所擁有的和她前世絲毫不差。
她雖是女子,但她從小受的教育是跟男子一樣的。因為老頭子疼她,家里又無男丁。她簡直是翻了天了,作為一個世子,她玩世不恭。作為一個女子,她囂張跋扈。
可她不過是萬千泥潭中的那一顆幸運的石頭,能夠有機會探出頭,做著別的女子做不到的事情而已。更不該視她們?yōu)椴萁?,若無其事,如蛇蝎一般去作賤她們。
“小臣有錯,不該撒謊,不該狡辯,不該牽連她人……”白非墨認錯認得行云流水,“但請皇上念在小臣不是想要謀害昭陽公子的份上,饒恕小臣這一回,給小臣一個洗心革面的機會,讓小臣重新做人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