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看見?!表n唯英說這話時嘆了口氣,接著目光放空,眉眼鼻尖,都是一臉苦相。
羅晴看見他這樣,頗有幾分不屑地說:“哥,人家說’神女有心,襄王無夢?!趺吹侥氵@里就反過來了?”
“我怎么知道,你說我以前談戀愛也沒有這么畏手畏腳,現(xiàn)在怎么這么難?!?p> “你不覺得其實你一直都沒表明態(tài)度嗎?”
“我還不明顯嗎?”
羅晴表示不解,她還真沒看出韓唯英哪里明顯了。
“我確實也沒說什么,但我覺得她一直知道。”
“知道不代表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啊,你看你一直遮遮掩掩的,干脆學(xué)學(xué)人家霸道總裁,直接表明心意?!?p> 韓唯英沒回答,過了片刻說:“我總覺如果我說了,她肯定會拒絕我?!?p> “你這話說的倒挺對的?!绷_晴難得與韓唯英看法一致,還是在這種感情問題上,不禁露出微笑。
韓唯英撇撇嘴,雖然心里說的是內(nèi)心所想,但聽見別人贊同的想法,心里的火氣就蹭蹭往上冒。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覺得裴悅?cè)灰欢〞芙^我?!?p> 羅晴思考片刻,從茶幾上抱起貓咪,學(xué)著韓唯英中午的樣子,一邊走一邊說:“首先啊,裴悅?cè)槐饶愦笪鍤q?!?p> 羅晴又拿出那副我了解很多的樣子,開始了她的分析。
“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但姐弟戀超過三歲,那就不能叫抱金磚了,就是老少配?!?p> “不是,你這話說的是有理,可聽起來怎么怪怪的?”
“欸,你甭管怪不怪,說的對就行?!?p> “雖然說你們現(xiàn)在看不出差別,但你想想,你30歲,裴悅?cè)痪?5,你35,她就40了?!?p> 羅晴在40上加重語氣,就好像那是一道坎。
“這女人的40與男人的35,那差別就很大了?!?p> “我覺得你的思想會不會有點老,我看很多40的女星,也沒你說的那么可怕?!?p> “是,現(xiàn)代醫(yī)美技術(shù)好,可以延緩面部衰老。但你看有多少40的女星,她們的男友或老公比她們小的?!?p> “差三歲就是代溝,差五歲那就是比馬里亞納海溝還深的代溝?!?p> 羅晴說的這個問題韓唯英不是沒想過,但他從知道自己對裴悅?cè)挥懈杏X開始,就決定忽略這個問題,誰叫他長得老呢。
“還有就是對一個人說,這感情來的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p> 此時貓貓在羅晴懷中待的不耐煩,開始動來動去,拿小爪子刮羅晴的衣服,刺的她彎腰扔掉貓。
“感情來的太快,去的時候也快。你現(xiàn)在是愛的火熱,可這種激情燃燒的愛情,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淡薄。”
“大部分的女人想要的是長久的承諾,而非一時的沖動,更別提像裴悅?cè)贿@種知世故的人。”
“其實我一直覺得她是知世故而不世故,你不覺得她挺單純的嗎?”
韓唯英微微一笑,這大概也是他一直不愿相信薛洋他們推測的原因。
“哥,我問你啊,如果裴悅?cè)徊皇悄阆氲哪菢幽??你還會這樣癡迷嗎?”
羅晴的話擊中韓唯英的內(nèi)心,他想起那個兩個小時前看到的場景,就像一場無聲電影,他不自覺地代入了自己的觀點與想象。
“我不知道?!表n唯英無法回答,他的內(nèi)心在拉扯。在沒有了解清楚之前,他不愿意下任何有損人清白的結(jié)論。
韓唯英的戀愛心理剖析大會在喵喵叫中結(jié)束,誰都不能下一個準確的結(jié)論。
即便別人說一大堆,只要愛的感覺沒有消逝,韓唯英的心時不時就會像貓抓一般,想著裴悅?cè)弧?p> 韓唯英洗完澡給貓碗裝了一點貓糧,又在飲水機里注滿水,做完這一切便關(guān)上臥室門,關(guān)燈上床。
在樓上看到的那一幕對他打擊挺大的,這無形中佐證了薛洋的話,令韓唯英無法反駁。
但他依舊是不信的,只是無論如何是問不出口,即便問了,是真是假又有誰知呢?
干脆就埋在心中,任它生長發(fā)芽。
心中的疑竇一旦種下,就生根發(fā)芽,長成一茂密的心墻。
韓唯英自此對裴悅?cè)坏膽B(tài)度冷了幾分,連薛洋都能看出來了。
裴悅?cè)灰哺械揭苫?,不過那幾日他們開始拍的戲都是虐心又虐身的,也就將韓唯英對自己冷淡的理由歸結(jié)到戲上。
看來有時入戲太深,對演員來說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恰好韓唯英今日拍的是一場大戲,也算是他進組以來的重頭戲。
所以從一早上到達片場,他便一直拿著劇本,眉頭緊皺,研究劇本節(jié)奏與狀態(tài)。
韓唯英敬業(yè)的態(tài)度是好,但一直緊繃的臉讓片場其他演員與工作人員不自覺地離他三尺,生怕被他的低氣壓卷入,觸碰暴風(fēng)雨的中心。
“韓唯英你不要緊張,這場戲難度是有,但是沒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導(dǎo)演自然也感受到他的情緒,寬慰道。
韓唯英點點頭,站在他身邊的高深,是圈內(nèi)的實力派演員。
“劇情是這樣,太子不是廢了嗎,但是你的野心也暴露了。你的父皇,也就是高老師演的皇帝就宣召你入談太子一案如何處置。也想趁機奪了你的兵權(quán),你就為了此事頂撞了你父皇?!?p> “導(dǎo)演,這個劇情會不會有點邏輯問題,按照崔瑾的性格,他不可能當面就頂撞他父皇?!?p> “是,所以這個情緒是有一個推進的過程。你知道你父皇一直想讓你放權(quán),你之前也適當?shù)刈尣搅?,因為你暗地里還是有做安排,不擔(dān)心放權(quán)后的問題。”
“但因為太子的死,你們之間的矛盾進一步激化。你之前是有幻想的,你以為你父皇是因為‘立長不立幼’啊,之類的理由不想立你,結(jié)果你發(fā)現(xiàn)你父皇根本就是不喜歡你,所以你才出奇地憤怒,最終爆發(fā)出來?!?p> “那我明白了。所以剛開始我是懷著一種欣喜到宮里,但是我不能表現(xiàn)出來。當高老師開始問我太子余黨如何處理時,我會有點疑惑,但是還是會謹慎地回答。直到他開始責(zé)備我,我就明白他其實一直都不喜歡我,根本不想立我做太子,我就開始變得憤怒?!?p> “對,你憤怒的情緒不單單是因為失去唾手可得的皇位,更因為這個父親他根本就不在乎你,讓你有種憤怒感,甚至帶著點委屈,而且有幾分斗嘴在里面?!?p> 韓唯英和高老師聽著導(dǎo)演解析點點頭,過了片刻導(dǎo)演說完,讓韓唯英與高深先對一遍臺詞。
“到底是父皇不愿意,還是根本不在意。就因為我母妃是一個身份卑賤的梳頭娘子,所以連我在父皇心中都是令人厭惡的嗎?”
“放肆!何時需要你來質(zhì)疑朕的決定。你身為皇子當為之表率,君臣倫理,難道都沒學(xué)明白嗎?”
“兒臣不是不明,兒臣只是不解。兒臣十五歲便到了南陲,為父皇守關(guān),十八歲便已上戰(zhàn)場,這四年間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兩只手都數(shù)不清。軍中與戰(zhàn)場,無人教導(dǎo)兒臣,可兒臣事事以父皇為尊,父皇可曾惦記過那個年少離宮的孩子?!?p> 說著韓唯英隱忍的眼淚在眼眶中涌出,高深看一眼他,心里柔軟的地方被觸動。
“晉王今日頂撞于朕,念其年少離宮,于軍中耳濡目染,漸成頑劣。今日便罰跪于太晨宮前,沒有朕的允許,不準起來?!?p> “卡?!睂?dǎo)演喊了一聲,走過來和韓唯英說:“你休息一下,接下來的戲有點艱難,體力上對你來說都是個消耗。”
“導(dǎo)演,我感覺剛才那一段戲拍下來我胸口都有點悶了,那種情緒,真的太難受。”
導(dǎo)演拍一下韓唯英的胳膊,正要夸贊兩句,高深走過來說:“小伙子拍戲真的挺厲害的,剛剛那一段我的情緒都是跟著他走的?!?p> 韓唯英在高深這種老前輩面前拘謹而含蓄,不敢隨意附和夸揚。
“高老師也是這樣想,唯英他真的是個好演員,現(xiàn)在難得看到他這種演員?!?p> “是的,是的。有機會繼續(xù)合作,我看好你的?!?p> 韓唯英笑著應(yīng)承,能得到圈中前輩的認可,對他來說比老師上課表揚還重要。
下午的戲開拍前導(dǎo)演讓他綁了兩個軟墊在膝蓋上,韓唯英跪在鏡頭前,午后的陽光熱烈,照的人口干舌燥。
“好。唯英你起來,我們化妝拍下一個鏡頭?!?p> “導(dǎo)演,要不我跑個兩三圈出汗,這樣比較自然一點。”
“也可以。不過你衣服上還是要淋點水,這樣更好一點。”
韓唯英開始圍著片場跑,太陽雖然不大,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的。
三圈下來,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工作人員在他背上淋水,衣服被浸濕,形成一大塊水團。
韓唯英再次跪下,又拍了一個鏡頭。
到了晚間的戲更艱苦,劇組租借了兩輛消防車,營造狂風(fēng)暴雨的情景。
白天烈日當空,出了一身汗,晚上又是狂風(fēng)暴雨,淋了一身水。
這雨打在身上就像打在韓唯英心里,他知道裴悅?cè)淮藭r在另一處看著他,心里越發(fā)凄涼,也有幾分分不清是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還是人物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