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潸的老婆孟娟,十六年前得了精神病。
她將自己困于過去,只活在自己認為的世界里。
活在那個孩子還在的日子里,即使忘記了李懷潸。
這些也許只有于息一個外人知道。
她被領養(yǎng)的第一天,有人明確告訴她:你今天沒有母親,但你明天會有,她是個精神病,姓孟,你記住了,還有最重要的,你沒有父親。
這也是于息跟他走的原因。
用層層鑰匙打開厚重的大門時,孟娟正在廚房忙活。
息自顧自走去自己房間——一個半封閉的隔間。
李懷潸則弄出極大的動靜,引來孟娟的注意力:“回來了,女兒呢?”
“…學校里必須穿校服,她回房間換衣服了。”
“對。那什么,飯我馬上做好了,你先洗洗手,讓女兒別急著寫作業(yè),吃完再寫。”
“唉!”
淡淡應一聲,李懷潸沒了動作。
他靠在沙發(fā)上,從這個角度剛好看清廚房里一舉一動。
不知不覺間,淚落沾衣,浸濕瞞片。
那曾是他該有的生活,是與正常的孟娟該有的幸福日子,如今卻要靠一個外人幫忙維持,更可笑的是,孟娟相信于息多過他。
初新的眼淚在他臉上劃出淡淡的痕跡,即使盡力掩蓋,還是被于息不著痕跡地捕捉。
“當初,子彈只差她半厘米,我守護了她,卻沒能留住我們共同的守護?!?p> 龐大的身子陷入沙發(fā)中,他厚壯的雙手緊緊捂住狼狽。
“我沒想到,她會成為這樣,明明一個敢拿槍殺人的女人,僅是看到一個還未成型的嬰兒尸體,她就瘋了?啊,真是…呵~”這些年,李懷潸無奈也笑,悲傷也笑,生氣還笑,他把一切的表情表達,都用笑來代替,也許,這就是他能在十五年的時間內(nèi),從無名小卒,爬上局長正位的原因吧。
一步一個血印,可不是夸夸其談。
于息遞過幾張紙,挨著他身邊坐下:“適當?shù)匕l(fā)泄情緒,是你教我的,但現(xiàn)在別讓她…媽媽看到。”
李懷潸沒了下一步動作,接過棉紙,握在手里:“一年了,你一年沒見她,心里肯定樂的自由,但她把你當成親生骨肉,對你無微不至,就這一點,你也得做出點樣子回應她?!?p> 每每聽到這,于息總會想一句話,“李局……你打算一直關著她嗎?”
聽說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皆是由他一人完成,當年知曉事件的人幾乎不存在,李懷潸的親人,友人,孟娟的親人,摯友。
其實,這里更像無形的監(jiān)獄,于息以罪犯的身份住進這,有期徒刑十五年,而孟娟則是無期徒刑。
“其實,我想立刻放她出去,可是,這個社會已經(jīng)容不下他了?!?p> 溫情眸素緊隨驕人,那是源自內(nèi)核深處的愛戀,一層舊古的枷鎖,牢牢拴住二人,羈絆一生一世。
“于息,也許你會像我一樣為難,但我的機會喪失了,你的還在?!彼蝗徽饋?,“人生短短六十余載,勿忘本才是最重要的,人世間有些假象雖會用污濁暫時裹壁,但始終不會掩蓋根本,虛假有一天會破滅,而根本不會?!?p> 你所謂的傷心,只是短暫虛偽的適應與可惡的虛榮心,鄙棄這些,成才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