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懨懨地坐在廠子南面小樹林旁的大石頭上,味同嚼蠟地咬著一塊餅。
“吱—”一輛破電動車停在我腳邊,不用看,也知道是古志超。
他皺著眉頭道:“吃地這么索然無味,怎么不跟寧寧一塊去餐廳吃?”
孫寧寧借著古志超的飯卡吃了好些天的早飯了,雖說是借,但都不用還的,即便孫寧寧要還,古志超也不會要。孫寧寧也曾幾次邀我一塊去,可我現(xiàn)今囊中羞澀;又不能像孫寧寧一樣,只借不還,便推托沒去。
“我不喜歡餐廳里的早飯,調(diào)料味兒太重了?!?p> “切,張冬青那小白—那小子,怎么不借給你飯卡用?你介意用我的,應(yīng)該不介意用他的吧?!?p> 聽到張冬青的名字,我心里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故作玩笑樣道:“他如今也是有管家婆的人了,怎么敢亂請別的女孩子吃飯?!?p> 古志超故意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說道:“那之前,也沒請過你一口水一口飯吧,好歹也是你師傅,竟這么小氣。”
誰說他沒請過我水,他請過我好多綠豆呢。
我說道:“你知道他沒請過呀?你三句話不離金錢物質(zhì),真俗氣!”
“你不物質(zhì),你不俗氣,你還買飯吃飯干什么,靠一口仙氣兒活著算了!怪不得你會喜歡張冬青那樣的鐵公雞?!?p> 我立即反駁道:“什么鐵公雞,你少說別人壞話!還有,我...我...誰都不喜歡,你少胡說八道!”
“呵,惱羞成怒了吧。不陪你瞎掰扯了,我趕緊下線去了?!薄罢埍?!”
古志超掉頭一走,我再也繃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機(jī)械的咀嚼動作也停滯下來,想著這些日子以來,我與張冬青的種種,這些情意都算什么呢?
我每次工作上出了差錯都是他幫我收拾殘局,蘇員工和死胖子奚落我的時候,他替我出頭說話;我伸手去拽上升的線的時候,他因擔(dān)心我劃傷手而緊張的臉色蒼白;他以為我怕吃冷飲,跟著我一起拒絕車間里的員工都喜歡吃的老冰棍;又擔(dān)心我中暑,特意買來新杯子為我沖泡綠豆水........
難道這一切的一切,都僅僅是出于師傅對徒弟的關(guān)懷嗎?
我黯然神傷,獨(dú)自垂淚,好一陣子,才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氐綇S子,在水龍頭下洗了把臉,才回了車間。
車間大門口,顏愛欣正和其他一些員工把一箱一箱的貨物抬上大推車,堆滿了以后,又幾個人一塊兒推著去倉庫。很多人都看著面生,應(yīng)該還是三廠來的幫手。
我和孫寧寧被安排到手穿區(qū),那里已經(jīng)坐了一個從三廠來的男孩子,往電線上穿著防水堵。
每當(dāng)全自動車間送線來,孫寧寧總要把所有線捆都檢索一遍,挑出古志超的來。
我也想挑出張冬青的來,可他都已經(jīng)整整五天沒有來過了,今天在他原來機(jī)器上工作的人也不是他,而且整個車間里的面孔都很陌生。
孫寧寧的情緒似乎也不是很好,她沒好氣地對那小男孩說道:“全自動車間里,連我們廠的人都進(jìn)不去,怎么還大老遠(yuǎn)把你們廠的人請來?”
小男孩朝著全自動車間里的玻璃門瞥了一眼:“我們廠沒有一個會玩兒全自動的,會玩兒的都在你們廠呢。”
“那為什么里面的人沒有幾個是我認(rèn)識的?”
“可能是白班和夜班換班了吧。你是新來的吧,連廠子里的人都沒認(rèn)全?!?p> “哦,應(yīng)該是換班了,我隱約聽人說過該到換班的時候了?!?p> 問清楚了,孫寧寧就沒再說話,大家都沉默地干著自己手中的活兒。
張君鑠
只有一章,更新的晚了,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