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手腳快,即使一個人也很快就把白芷曬好了,走回柴師父那兒時,只見他正在看一封信,沈惟也不敢隨意進去只在門口喊了一聲,“師父,我把白芷曬好了。”
柴師父聽到沈惟的聲音,就將手中的信放回了信封,說道:“進來吧。”
沈惟將手中的袋子疊好就走了進去,她原以為柴師父還有什么活要安排給她,可是只聽著他說道:“阿偉,今日若是沒什么事兒,就早點回去休息吧?!?p> 沈惟看了看屋里的時鐘,才下午2點左右,現(xiàn)在就回去?
“師父,時間還早,要不我將去年的陳皮也拿出來曬曬吧?!鄙蛭┰囂降每粗駧煾福皇撬坪跤行┬牟辉谘?。
“好,也好?!?p> 沈惟趕緊又回到后院干活了。
今日的柴師父有些反常。
太陽很快就下山了,沈惟開始將白芷和陳皮收了起來。
濟世堂的規(guī)矩是這樣的,每次新送過來的藥材都先送到后院讓柴師父過目,然后在放進不同的倉庫,等到前院藥斗子里的藥抓完了才會送新的過去,為了保證濟世堂的招牌,柴師父總是特別小心藥材的質(zhì)量。因為柴師父年紀越來越大,怕哪天也和老東家一樣突然就沒了,原來只想在濟世堂里直接找?guī)讉€年紀輕的,可是因為前院實在太忙了后院的人也普遍年紀大了,所以只能重新招學徒,以備不時之需。
沈惟收完了藥材天已經(jīng)黑了,準備和柴師父說一身聲。只是剛走到門口就聽得里面?zhèn)鱽砹艘魂噷υ挕?p> “之衡在外,濟世堂多虧有柴叔。”沈惟只聽得一聲清冷的聲音從屋子里傳出來,之衡,顧之衡,東家提前回來了?
“這趟去南邊比以往都要辛苦吧。”柴師父問到。
沈惟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xù)偷聽了,便清了清嗓子在門外叫了一聲:“師父,我將藥材都收起來了?!?p> 聽到她的話屋里兩人立刻就不說了。
沈惟有些后悔,或許她應(yīng)該在后院再多呆一會。
原以為柴師父會直接讓她回去,可是只聽里面?zhèn)鱽砹艘痪湓挕鞍?,進來吧?!鄙蛭┲缓糜仓^皮走了進去。
沈惟不敢抬頭,只瞧著一雙黑色男士皮鞋映入眼簾,干凈得沒有一絲塵土,想必東家是個講究的人吧。
“阿偉,快見過東家。”柴師父的聲音從邊上傳來。
“見過東家?!鄙蛭┛焖僬f完,還是低著頭絲毫不敢抬起來。
也許是看著沈惟拘謹?shù)臉幼佑行┗?,顧之衡坐在椅子上笑著說道:“你低著頭做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聽著這清冷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沈惟慢慢抬起了頭,只見面前的男子看上去極為年輕俊秀,身上穿著一套帶著暗紋的黑色長袍,那副金絲邊的眼鏡下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儒雅俊逸,嘴角含笑地看著她。
沈惟從下在鄉(xiāng)下長大,雖說跟著沈鈞去過幾次城里,但從未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男子,頓時只覺得臉上熱熱的,耳邊似乎聽到了一陣咚咚咚的心跳聲,迅速又低下了頭。
見她這個樣子,顧之衡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臉,難不成自己臉上花了?
旁邊的柴師父以為沈惟膽子小,便對顧之衡說道:“前段時間我新收了三個學徒,這孩子叫沈偉,踏實能干,是個不錯的苗子?!?p> 柴師父又對沈惟說道:“今日天已經(jīng)黑了,你也早點回去吧?!?p> “是。”說完沈惟馬上就走出去。
看著沈惟走得慌慌張張的樣子,顧之衡覺得有些好笑,手中的茶已經(jīng)不燙了,他喝了一口又繼續(xù)說道:“柴叔,還有一件事。”
“你說?!?p> “這次南下偏巧遇到雪災(zāi),顧斌沒能回來,我已經(jīng)派了人照顧他家妻兒,只是身邊卻少了個得力的幫手?!?p> 柴師父在信中早就知道這件事,可惜顧斌年紀輕輕就這么走了,只是現(xiàn)下還得給東家再找一個,做事謹慎還要懂點藥材生意,只是前院的人動不了,后院的似乎年紀都太大了,只能從那幾個剛收的學徒里面挑了。
“這事兒就交給我吧?!辈駧煾感闹写蠹s有了個人選。
顧之衡看了看窗外,天已經(jīng)黑了,東陵城的夜生活開始了,樓下又傳來了喧鬧的聲音。
“柴叔,時候也不早了,今日我先回去了。”顧之衡放下手中的茶盞,理了理衣服就走了。
沈惟住的地方距離濟世堂需要走大約一個小時才能到,因為積蓄不多,租不到特別近的房子,她想著等到自己正式成為濟世堂的伙計時,或許就能住得更進一些了吧。
沈惟走在路邊,心里想著的還是顧之衡,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還有那清冷的嗓音,想著想著臉卻慢慢紅了起來,她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一點。
只是天公不作美,好好地突然卻下起了雨,沈惟快步跑了起來,她沒有幾件衣服若是被雨淋濕了麻煩得很,這時身后有一展車燈打向了她,沈惟往路邊走了走,想必是自己占著人家的道了。可是這車并沒有繼續(xù)往前開,而是發(fā)出了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嘟嘟嘟”。
沈惟往旁邊一看,只見車后座里坐著的竟是顧之衡,正面帶微笑的看著她。
“東,東家。”沈惟下意識的喊了一聲。
“嗯?!鳖欀饣貞?yīng)了一句,見車外淋得像落湯雞一樣沈惟突然覺得有些可憐,便說到“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p>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是了?!?p> “上車,我不想說第二遍?!鳖欀庾钣憛挼木褪莿e人拒絕他,見沈惟推脫一下子就冷了臉。
沒辦法沈惟只好打開了后座的車門,這是她第一次做這種車,原本應(yīng)該是非常激動的心情,此刻卻因為旁邊坐著的顧之衡顯得格外緊張。
顧之衡很小的時候就去了英國,接受的是西洋的教育,所以并沒有很強的尊卑觀念。他離開濟世堂的時候天開始下雨了,他坐在車上看著外邊,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那不就是在柴叔那兒看到的小學徒嗎?
沈惟攏了攏自己被雨淋濕的衣服,盡量不要弄臟東家的車,想了想輕聲說道:“多謝東家?!?p> “沒事?!鳖欀饪粗硪贿叺能嚧?,似乎在想著什么。從沈惟的角度只能看得見顧之衡的側(cè)臉,她側(cè)著眼偷偷看他,高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嘴唇,完美的下顎線,沈惟發(fā)現(xiàn)顧之衡右耳還有一顆小小的痣,聽說耳朵上有痣的人都很聰明,俗話果然說的沒錯。
“對了,你住哪兒。”突然顧之衡將頭轉(zhuǎn)了過來。沈惟來不及躲閃對上了他的眼睛。顧之衡發(fā)現(xiàn)這個小學徒面目清秀,只是那雙眉毛丑了點,想必再過幾年不知道得吸引多少女孩子的目光。
“我住在城西的惠民路。”沈惟不敢一直盯著顧之衡,說了自己的住址后又低下了頭。顧之衡見他又低下了頭,懷疑自己是不是嚇到了他,便對前排的司機說道:“小王,先去城西吧?!?p> 城西是東陵城里地租最便宜的地方,所以從外地來謀生的人大多都聚集在這里,所以治安相對來說也會亂一些,顧之衡回到東陵城已經(jīng)三年了卻也不曾來過這里。
沈惟看著窗邊路過的街景,很快就要到家了。
“東家,前面那棟樓就是我家了?!鄙蛭┲钢吷系囊粭潣钦f道。
“小王,前面那個路口停下車?!?p> 顧之衡朝著沈惟走的方向看了看,他所說的那棟樓已經(jīng)破舊不堪,周圍搭滿了晾曬衣服的架子,而立在旁邊的路燈一明一暗好像隨時都會壞的樣子,顧之衡心中很是疑惑,這種地方真的能住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