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連環(huán)長舒一口氣,今日發(fā)生的事太多,至使他的心態(tài)都不禁發(fā)生了變化,可到底他還活了下來。
神破碎虛空而去,壬春秋身死道消,就連張鐤鈊也已然身死,這一甲子的江湖氣運他唾手可得。
跨入天人之境,從此霸絕江湖。
就在氣運緩緩灌入他體內瞬間,他猛然爆退。
但還是在腰間留下一道血痕,傷口極深,甚至已有氣運外泄。
易連環(huán)吃驚看著來人,森冷道:“畢冉!”
易連環(huán)隨即苦笑一聲:“論布局深遠,我不如你。”
畢冉微微一笑,雙手負于身后,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tài)
那日他借東方未明之手假死,只為今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而事實上,他真的做到了,只需再殺了易連環(huán),一切就徹底結束。
易連環(huán)直視畢冉,尚在的一只手握成拳頭:“我不會讓你輕易得得逞的?!?p> 畢冉笑而不語,一步一步向易連環(huán)走去。
他邁出的每一步都看似尋常普通,可踏在雪地,竟然使冰雪消融。
易連環(huán)卻顧不得這些,強行調動氣運,一拳轟出,空氣驟然扭曲,周圍的景色都不由暗淡無光,縱死,他也要重創(chuàng)畢冉。
可這樣的一拳卻奈何不得畢冉,畢冉手掌探出,萬物似在他掌中復蘇,無窮的盎然之意揮灑在風雪之中。
他輕易的接住易連環(huán)這一拳,旋即他的另一只手緊隨其后,一掌遞出,輕飄飄的拍在易連環(huán)的額頭。
易連環(huán)一聲輕哼,七竅流血,腦中被攪成一片混沌,就此倒地身亡。
畢冉大手一招,收攏氣運。
他的氣勢不斷攀升,似巨龍?zhí)ь^,欲要俯瞰人間。
“天人之境。”
畢冉的右手輕輕一握,感受著此刻這足以摧城拔寨的力量,充滿野望的眼神眺望中原。
“從此,我就是天下第一?!?p> 澄江江面,一艘快船順江而下,直奔南方大乾。
一對男女立于船頭,迎著清風,衣袂飄飄,宛然一雙璧人。
女子容顏俏美,雖雙目失明,但自是有一股傲嬌的氣質,正是揚名洪州的燭照先生姚遙。
在身邊能如此親近與她的,自然是孔端。
在澄江漂泊的這段時間,孔端可謂用盡渾身解數,想盡辦法逗得姚遙開心。
可是他的那些小心思怎及得上姚遙的智慧,后世繽紛多彩的世界,遠超孔端的相像。
姚遙能一眼看穿孔端費勁心里討好她的花招,但孔端那副不太會討女孩歡心的笨拙模樣著實會引得她莞爾。
在不知不覺間,她竟真的對孔端動心。
于后世至此,在她的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了愛情的美妙,說不清道不明,是任何公式都無法推導的。
孔端靜靜看著姚遙,目不轉睛,眼里溫柔無限,越是接觸,他越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他甚至一度暗暗發(fā)誓,此生非姚遙不娶,而且一生只娶她一人,愛她一人。
當然,他并知道他發(fā)誓時的話語被姚遙聽得一清二楚。
此時,這艘快船離大乾已十分的近了,而且不久前孔端曾早早放出消息,告之他的父親,他要歸乾,勿要攔截。
一想到父親,孔端就不知為何會心神不寧,似乎有大事在大乾皇城發(fā)生。
姚遙輕輕皺眉,前方江水而來的是森冷殺意。
很快孔端也看到了江面上不尋常,竟有一道身影踏浪而行,奔向大船。
隨著雙方距離拉進,孔端認出了人影,是那日與他同登紅船去銀花客棧的老者。
不過孔端不道老者叫何座,曾一度是他父親手里最大底牌之一,更不知道老者一身武功舉世罕見,此刻一尊天人之境的至強之人。
何座落上甲板,不由分說,直取孔端性命,好在姚遙反應迅敏,化解了何座一擊。
何座輕咦一聲,目露兇光,他在姚遙身上看到師艷雪的影子,莫名的生出畏懼之意。
可他到底是一位天人,旋即繼續(xù)出手。
王朝氣運威勢滔天,滾滾似狼煙天蓋地。
姚遙耗盡她尚未恢復的修為,五指輕巧虛彈,將氣運撥弄成絲,信手摧去。
此一擊過后,姚遙仍是護住了孔端,但她臉色大變,驟然一白,嘴角淌出一絲血跡。
神怕姚遙破壞他的布局,曾一度對姚遙出手,而臥蠶山那次所出動神使身負數甲子的氣運,可堪無敵。
姚遙雖然借孔端潛龍的運勢,將其勝而殺之,但她一身嫡仙修為也就此消耗殆盡,短時間內無法恢復。
隨孔端離開中原,坐船趕赴大乾,她便一直在調養(yǎng)恢復。
數日的修養(yǎng),她的傷勢仍未完全恢復,此刻竟然非是何座的對手。
孔端見姚遙淌血,扶住姚遙,怒聲道:“你要干什么?”
何座不去理會他,卻死死盯著姚遙,他已看破姚遙的狀態(tài),如果姚遙不是自身出了問題,修為不曾恢復,他未必能勝得了姚遙。
故而,他的殺機愈發(fā)強烈,如此一尊大敵,理應趁她病,要她命。
姚遙則鎮(zhèn)定自若,問道:“敢問前輩姓名?!?p> “老夫何座?!焙巫膊浑[瞞,畢竟他已視姚遙為同級的大敵。
孔端一驚,他是大乾之人,武林中的大事還是知道一些的:“你是武林至尊師艷雪昔年的夫君何座,可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聽到“師艷雪”三個字,何座不禁冷笑,身體甚至隱隱的顫抖,似在畏懼,似在憎恨。
姚遙若有所思,而后道:“你是承載大乾國運成就了天人之境,所以你為大乾皇室來殺孔端?!?p> 何座冷然道:“這是我與黃泉的約定,黃泉是何人我就不知道了。但現在我還要殺你,否則你日后必成我的大敵,會與師艷雪一般?!?p> 姚遙沒有懼色,道:“你殺我一人即可,可不可以放過孔端?”
孔端不由愣住,可是斷然喝道:“他若是殺你,我決計不會獨活?!?p> 何座饒有興趣道:“你也聽到了?!?p> 這時,船艙里追隨姚遙而來一眾人欲要偷襲何座,何座似身后有眼,大袖一拂,這群人瞬間被掀翻在地,無法進前。
姚遙想了想,道:“我可以幫前輩解決一件事情,如果滿意,希望可以你放過孔端。”
孔端急道:“遙遙!”
何座卻真的問道:“我想要戰(zhàn)勝師艷雪,可是就算我成就天人,此刻仍然勝算不高,你可有辦法。”
姚遙點點頭,道:“這有何難,船艙里有一些圓形的東西,我叫它火雷,以火啟用,投擲或埋在地下,用以傷人,威力巨大,縱然是天人也要受創(chuàng)?!?p> 何座聽罷,風一般沖入船艙,不一會,一個火雷被拋出船艙,沖上高空,砰的一聲,火雷在空中爆炸,威力的確巨大,就連孔端也一時震驚,說不出話來。
何座滿意的出現:“我可以放了孔端,畢竟我和他父親也曾有舊,可是你必須死,你對我的威脅太大了,不僅是武學,其他方面也是如此,你活在世上一日,我就不安?!?p> 姚瑤平靜道:“我告訴了你戰(zhàn)勝師艷雪的方法,你應諾放了孔端即可,殺我本就不再交易之中?!?p> 姚瑤又對孔端柔聲說道:“好好活下去,阿端,記著只要活下去,一切就就有機會?!?p> 姚遙忽然貼在孔端的耳邊,聲若蚊音:“甚至可以為我報仇?!?p> 孔端卻不管,怒目狂躁道:“不!何座,今日你若敢殺她,我孔端窮盡此生與你不死不休?!?p> 何座輕輕一笑,渾然不在意,隨手將孔端卷至一旁,摔在甲板上,搖搖一指點在姚遙的額頭,鮮血緩緩流出,姚遙生機喪盡。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姚遙忽然想到了一件她早已忘記的事。
野史演義《南北朝英杰錄》有載:黃泉組織派出刺客,在澄江截殺孔端,孔端僥幸未死,卻因摯愛喪命而性情大變,后查出黃泉那乃是天子所布置,從此徹底走向癲狂,弒君弒后,直至纂乾建梁,成為一代梁武帝。
此時,姚遙有了一種猜測,歷史會因為她們這些穿越者的存在走向正軌,也許這便是天命難違。
可是她已不能驗證了。
姚遙死了,何座帶走所有火雷也走了,他遵守承諾沒有傷害孔端分毫。
孔端將自己關在船艙里,抱著姚遙的尸體,一言不發(fā),飯水不進。
姚遙死了,孔端痛心無比,仇恨若狂風暴雨滋生,他不斷的告訴自己,殺何座,滅黃泉。
孔端就這樣關著自己,而這一關,就是一天一夜,大乾到了。
孔端在現身時,面容憔悴,雙眸隱晦的透露出狠厲,也許他正在長出一顆狼心。
孔端與姚遙的那群追隨者一起火化了姚遙的尸體,并告訴這群人,他一定會提姚遙報仇,殺了何座,殺光黃泉所有人。
這群人就此拜孔端為主公,與他共進退。
時隔多日,孔端再次踏上大乾的土地,他將返回皇城,可是他再也不是離去時的他,他將會以全新的面目來對待這風起云涌的天下。
然而,皇城之中壓垮他,讓他徹底陷入黑暗的大事,正在一件件的等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