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盛京城。
巍峨聳立,繁華如此盛京城緩緩映入眼簾,一如孔端離去時,未曾有過任何的變化。
孔端一行人登上大乾后,立即被投靠丞相府的一隊人馬護住,一路送至盛京城外。
盛京城里,孔端一行人直奔府,可是入眼的卻是縞素一片,赫然是孔府中有人離世。
孔端的立即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匆忙向府內跑去,門口的家丁本想阻攔,可看清來人后,頗為意外的退至兩旁。
大堂內,充斥著一片白色,而躺在棺槨里的不是別人,正是孔端的父親大乾丞相,孔氏家主孔祥。
孔端沖入大堂,推開一眾孔家親眷,跑到棺槨前,當他親眼看見死去的人是孔祥時,雙眸充血,臉色慘白至極。
孔元走上前去,輕聲道:“兄長揮下何座暗中投靠黃泉,刺殺了兄長……”
數(shù)日間,一連失去兩個最重要人,痛徹心扉深入骨髓的痛苦讓渾身似火燒,如刀削,寸寸皮肉甚至都在劇痛。
噗!
一口血猛的噴出,孔端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孔元趕緊扶住孔端,命人趕緊送他回房間休息,并速請大夫,為之調看。
親眷之中,暫時維持孔府上下的孔元,雙眸久久的失神,狠厲之色愈發(fā)濃郁。
孔元長嘆一聲,凝望著皇宮的方向,小皇帝好手段,他和他的兄長終是棋差一著。
如今,他的兄長死于所謂的黃泉之手,使大乾丞相之位空懸,并讓孔氏的布局呈群龍無首的局面,一度混亂,而天子正在逐漸收回權柄,一點點掌握天子的權力。
不過,一切哪有這般容易。
孔元冷笑一聲。
他回憶孔端適才的慘狀,有些不忍,可孔端姓孔,是孔祥的兒子,是注定要扛起這一切的。
所以,大乾的這場風波,才剛剛開始,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無窮的黑暗里,孔端恐懼的前行,忽然前方亮起一抹光芒,光芒中竟是他魂牽夢繞的熟悉身影。
“遙遙?!笨锥溯p呼,恐懼似乎也不再那么嚴重了。
又是片光亮劃破黑暗,他的父親孔祥身處光明之中,掛著慈祥的微笑。
那是孔端幼時,孔祥常常表露在孔端面前的神情,縱有政見不同,可他們父子之心從未有變,一如當年。
咔!
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黑暗之中,有一只手高高舉起,重重落下,手中長劍斬滅了兩抹光輝。
頓時,無窮的黑暗襲上孔端,讓孔端傳不過氣來,與此同時,長劍冰冷的劍鋒緊緊貼在在的脖子,刺骨骨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孔端屏住呼吸,緩緩回頭,縱然身后是無邊恐懼,他也要將之看的清楚明白。
這一次,孔端終于看清了,隱于黑暗之中身影的輪廓,五官雖然模糊,但孔端卻一眼便認出。
“天子小弟……”孔端凄然一笑,宛若泄氣的皮球。
天子面容冷峻,長劍狠狠斬過,不摻雜任何情緒。
天子揮劍,豈有他哉。
呼!
孔端驟然驚醒,大口喘著粗氣,渾身早已濕透,汗流浹背。
良久,他心神回復,神情肅然,雙眸盡是嘲弄:“黃泉,我早該想到,那分明是皇權,皇宮大內,除了天子,豈會有他人握此神器?!?p> 孔端不由狂笑,笑容猙獰狠厲。
待情緒徹底得到控制,孔端換了一件干凈的衣衫,修理儀容,從容走出房間。
這一刻,他仿佛仍是昔年那個游走于盛京城的濁世公子哥,翩翩少年郎。
孔端在孔府一個個下人震驚的目光里,走過一條條回廊,走入大堂。
大堂里雪白依舊,棺槨還在停留,不過卻是最后一日,過了今日便會入土。
孔家的大部分親眷聚集在此處,見孔端緩緩走入,其一身的氣度煥然一新,甚至不見半分悲態(tài),無不震驚。
孔端走到他父親的棺槨前,祭拜過后,面無表情道:“從今天開始,我便是孔氏的新家主,誰有意見?!?p> “你……”本來孔祥死后,最有資格一爭的六房立即怒氣橫生,剛要反駁。
孔端微微一笑,雙眸卻冷如寒川的看向。
并且孔元似和孔端溝通好了一般,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身后,匕首頂在了六房的腰眼處。
六房所有的話也說不出來,而親眷們嘩然之后也恢復了平靜。
這時,孔端傲然道:“還昭告天下,從即日起,我孔端便是大乾丞相?!?p> “這,恐怕不妥吧?”五叔孔順遲疑道:“畢竟要有天子任命方可以,否則……”
孔端笑容滿面:“我說是便是,他若不允,我便整合好我父親掌握的全部力量與他一戰(zhàn),或許不及父親時的七分力量,但我保證,他的皇位會從金的變成的銀的。”
孔端一席話,整個大堂的孔氏親眷無不噤若寒蟬,唯有孔元滿意的看向孔端。
旋即孔端大聲喊道:“參加孔家新主,參見大乾丞相?!?p> 孔家親眷紛紛如此,一時間大堂內聲勢滔天。
孔端面微笑,眼底卻是無窮殺機,大乾茍存的太久了,也許是時候該改朝換代了。
他父親未完成的,就讓他孔端來完成。
這一日,風暴席卷盛京城。
孔祥之子孔端成為孔氏新家主,并自命為大乾丞相,得知此消息,忠心皇室的老臣無不怒罵孔端是亂臣賊子。
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皇宮里天子最終給出來批示,僅僅一個字:準。
這也讓天下人震驚,無不遐想無限。
莫非孔家已經(jīng)勢大至此了嗎?即便撕掉孔祥,孔家混亂一時也改變不了局面嗎?
看似不可能,實則答案就是如此。
皇宮大內,胖太監(jiān)怒斥手下:“為什么孔端還活在世上,何座不是答應去殺他了嗎,何座呢?”
瑟瑟發(fā)抖發(fā)小太監(jiān)說道:“何座失蹤了,但有消息說他去邀戰(zhàn)師艷雪?!?p> “混蛋!”胖太監(jiān)一邊摔東西,一邊破口大罵:“雜家就知道這群武林中人是狗一般發(fā)東西,不講半點信用,將來雜家一定要殺光武林中人?!?p> “總管?!庇行√O(jiān)走進房間,恭聲道:“主上請您過去一趟?!?p> 胖太監(jiān)立即呈頭痛之色,他知道叫自己去的原因,無非是痛罵自己一頓。
此時,他是真的將何座,將武林中人恨的要死,若將來真有機會,他一定殺得武林錦染血,所謂高手都如狗一般伏在朝廷腳下。
霓凰宮的密室之中,樂正滿鴻緩緩起身,自他從八荒教死獄得見被囚禁的的初代教主后人習得《八荒決》開始,除了師艷雪還無人能輕易重傷他。
他沒想到當今武林除了師艷雪,還有人有這等武功,而且此人還是師艷雪昔日戀人何座。
最令孔端意外的是那所謂火雷,何座早早埋下也,竟然借此殺器,一擊重創(chuàng)師艷雪。
何繡見樂正滿鴻起身,歡喜道:“樂正大哥,你沒事了?”
“嗯。”樂正滿鴻重重點頭,旋即起身看向密室上首盤膝而坐的師艷雪。
調息內傷的師艷雪,瞥了一眼樂正滿鴻,道:“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便已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看來你已修成你們八荒教的《八荒決》?!?p> 樂正滿鴻道:“晚輩機緣巧合罷了?!?p> “不止吧?!睅熎G雪瞧著他,眼神不善,“據(jù)我所知《八荒決》兩百余年無一人練成,你的天資不俗啊?!?p> 樂正滿鴻苦笑道:“不俗又如何?還不是非前輩的對手,更不是外面那殺神的對手。”
“外面那老家伙算什么東西,若不是他已殺器暗算我,我功力未損時,取他性命,不過舉手之間,就是小子你,再練個十年、八年,也可殺他!”
師艷雪這話顯然是動了氣,勾動傷勢,不由咳嗽,嘴角淌血。
何繡急忙道:“婆婆,你還是好好調息,勿要動氣?!?p> 師艷雪看著何繡,目光和善,“繡兒你是個好孩子,可惜你卻看上了這個混小子。
何繡頓時語挫,臉色秀羞道:“樂正大哥與婆婆說得男人不同,他是真心待繡兒的?!?p> “真心!”師艷雪悵然大笑,“難道外面那個老家伙,昔年待我不是真心嗎?可是呢……”
樂正滿鴻這時開口,大為費解道:“昔日武林中有言,師艷雪與何座神仙眷侶,恩愛無雙,后來何座因病身死,師艷雪獨行武林,鎮(zhèn)壓諸派三十余載,自此為武林至尊,可晚輩如今所見,萬分不解,何座非但未死,兩位前輩還欲生死相搏?!?p> “武林至尊?!闭f罷,師艷雪黯然狂狷生于一笑,道:“父子兄弟尚可相爭,何況夫妻!”
短短幾句話,昔日恩愛,以及世人看不到的廝殺,盡在其中。
樂正滿鴻仿佛聽到了這世間最可笑之事,不禁道:“武林至尊這四個字,當真這么重要?”
師艷雪譏諷道:“若不重要,那你習武為何,你只消廢去武功,跪地求饒,我保那老東西不會傷你分毫?!?p> “婆婆,樂正大哥不是這個意思?!焙卫C見師艷雪動怒,急忙為情郎開脫。
師艷雪忽然停下調息,正視繡兒,“老婆子怕是不行了,卻不想你死于那老賊之手,好孩子……”
何繡聞言,淚水涌出,撲倒師艷雪懷里,“婆婆不會死的……”
師艷雪忽然道:“小子,今日傳你本宮這一身絕學,但只要你答應本宮一件事?!?p> 樂正滿鴻一驚,旋即正色道:“千件百件亦萬死不辭?!?p> 師艷雪說道:“我若要你愛繡兒一生一世,你怕是做不到,但我希望你可保繡兒一生富貴無憂?!?p> “婆婆……”師艷雪懷里的繡兒哭的像個淚人,說不出話來。
“哈……”樂正滿鴻忍不住大笑,“我當是什么?前輩小覷晚輩,更小覷了我對繡兒的真心,也罷,晚輩也立個誓,讓前輩安心?!?p> 樂正滿鴻旋即指天盟誓,“我樂正滿鴻在此立誓,終我一生,不負繡兒,無論心身只屬她一人,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但愿如此?!睅熎G雪看著樂正滿鴻,久久無言,在他身上,她看到了許多,當然看到更多的是“武林至尊”這四個糾纏了她一生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