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金海被這聲音吸引去了,說話的人留了個寸頭,看起來很白凈,一雙大眼睛扇呼扇呼的,要不是臉上那一塊塊的黑灰,這個人還真挺斯文的。
不過,就因為他那句話,呂金海就覺得這個人并不斯文了。
自己在這個小區(qū)已經(jīng)收廢品兩年多了,街坊鄰居多半都跟他熟識,半路突然殺出這么個人物,還真讓他有點不適應(yīng)。
眼看著來人已經(jīng)將王大娘的紙殼奪在手中,呂金海喝了一聲:“你干啥呀?這是我的客戶,怎么上來就搶?”
“你是收破爛的,我也是收破爛的,怎么就允許你在這收,我就不行?”
“你這明擺著是搶生意。再說了,我給的價錢基本上沒什么利潤,你還能給的更高?”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反正我給的高就是了?!?p> 話說完,來人將王大娘的紙殼直接掛上了自己的秤鉤上,打了秤砣,正卡在十二公斤。
來人說道:“大娘你看好了,我再給你讓二兩?!?p> 王大娘一聽這個,滿臉的皺紋都開了,笑的春花燦爛。
呂金海一把將剛才那堆紙殼搶了過來,掛在自己的稱鉤上,也是十二公斤。
本以為來人有可能耍稱,沒想到還真是一點不少給,居然還給讓了二兩。
來人笑著說道:“大娘,這是您的錢,三毛錢一公斤,給你三塊七毛錢,剩下四分錢不用找了?!?p> “三毛錢一公斤?”呂金海不禁的問了聲。
來人收了紙殼,手腳非常麻利的擺上了車,整整一車的紙殼被他擺放的沒浪費一點空間。
呂金海瞬間感覺眼前這位是個行家,而且是個非常厲害的行家。
不過,這混合紙漿的紙殼居然三毛錢一公斤收購,簡直是瘋了。
他賣給老癟犢子也不過是三毛錢一公斤,自己已經(jīng)給到了兩毛八,就賺兩分錢,難道他是大戶,直接下來搶小攤販的生意?
種種猜測在呂金海的心中成了結(jié),他必須要弄清楚這個人的情況,畢竟生意做到了自己的地盤上,要是搞不定的話,今后他跟呂建東都得喝西北風。
王大娘占了便宜,急忙問道:“這位小伙子,下次什么時候來???”
“你要是天天有,我天天來?!?p> 呂金海鼻子都氣歪了,扔下三輪車跑到來人跟前,一把抓住他的三輪車把手。
“我說兄弟,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在這收了三年多了,你來了就要用價格趕我走?”
“撒開手,天下這么大,誰給的價格高東西賣給誰,這是天經(jīng)地義,有本事你也抬價?!?p> 來人話音落,雙腳一較勁,三輪車嗖的竄了出去。
呂金海還真懵了,這家伙騎得,居然是個安裝了150缸摩托發(fā)動機的三輪。
他看對方一車的紙殼,估計也把自己的地頭掃空了,自己再忙活估計也是白費。
呂金海橫下心,不如就跟著他,看他把紙殼往哪銷,要是真有價好的地方,他也抬價。
不過,一個全靠人力驅(qū)動的三輪跟一個燒油的來比,還真是杯水車薪。
跟著他不到一個小時,呂金海就滿頭大汗,而對方已經(jīng)甩開他差不多快一里地了。
道路上車水馬龍,呂金海的目標越跑越快,漸漸的往大洋河方向去。
這個地方比較開闊,也沒有什么住戶。因為大洋河冬天干,夏天滿,來到雨季也經(jīng)常暴漲,四周的農(nóng)田也經(jīng)常被淹,所以在這里居住的人都搬到了上游,耕地也廢棄了很多。
呂金海好容易蹬著三輪見到了大洋河橋,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剛才那人已經(jīng)穿過了大洋河橋,鉆進了一處村莊。
他緊跟著進去,發(fā)現(xiàn)這里很安靜,之前的耕地里也有很多被圍了起來,里邊也蓋上了簡易房,空曠的場院里,廢品被堆成了山。
這里是東海市西邊城郊跟縣方的連接處,看起來也非常的空曠。
呂金海騎著車就沖進了村子,挨家挨戶的查看,等他走到最后一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那輛燒油的三輪。
他悄悄的將自己的三輪推進了旁邊的草叢,轉(zhuǎn)身又跑了回來,直接將連接發(fā)動機的油管一把扯了下來。隨后,他拎著兩捆紙殼進了大院,直奔臺秤過去。
剛才那人見到呂金海進來,噗嗤笑了,似乎滿帶嘲諷的意思,收了錢在呂金海面前顯擺了一下,扭著身子走了出去。
呂金海問了句:“混漿紙多少錢?”
“兩毛八一公斤。”
“什么?”
“那剛才他?”
“他什么?誰來都這個價,我們這里這可是最高的價格了。你賣不賣,不賣我就回去吃飯了?!?p> 呂金海心中犯了合計,這個小子有病吧,三毛收上來兩毛八賣,助人為樂么?
他拎著紙殼又走了回去,廢品站的老板呸了聲:“這個價還嫌便宜,活該累死你這樣的?!?p> 呂金海出了大院之后,發(fā)現(xiàn)那人已經(jīng)發(fā)動了發(fā)動機,車子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等他找到自己的車子之后,發(fā)現(xiàn)一車的紙殼全都被水淋濕,而且車頭跟車身已經(jīng)分家了。
這可真把他氣瘋了,而那人騎著車遠遠的沖著他擺了個鬼臉。
呂金海長嘆一口氣,單手緊緊的抓在三輪的扶手上,發(fā)誓一定要找到這個人。
等他出去之后,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那人的身影,在周圍繞了幾個大圈也沒找到,估計就是在大橋附近什么地方消失的,而那人也一定就住在大橋附近。
他索性迅速將三輪車騎回了廢品村,等天黑之后他再來找,反正燒油的三輪車也不多,圍著大洋河橋附近找也一定能找到。
在老癟犢子那里賣了貨,把三輪送回了家,跟呂建東說晚上有事不回來了,騎著自行車就跑了,臨走時還揣上了幾張油餅,以備晚上餓了再吃。
一路飛奔,呂金海站在大洋河橋上,回憶著白天那人行走的軌跡。
忽然間,他聞到不知從哪飄來的一陣燒火的味道,柴很濕。
順著味道尋去,呂金海居然走到了橋下,他遠遠的發(fā)現(xiàn)橋下的火光附近,居然有人在忙碌著。
“好呀,原來你躲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