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武嗜血,無血不歡,在江湖上算不得秘密,實在是他練的武功邪門,缺血他就會散功虛弱。
除過血是對他的吸引,再有就是學(xué)劍,鐘武學(xué)劍已有三年,起先他是用短柄峨眉刺的,一場意外他重傷一年有余,三年前嘗試著學(xué)劍始終不得要領(lǐng)。
比武偷學(xué),算不得小人行徑,只是一種為人所推崇的借鑒手段。
一些大勢力門派武功秘籍會給人做出來,不是暗探偷盜,而是派別人多,江湖人見著多了就摸索出來其武功招式。
“敢問前輩,對方劍術(shù)師從何處?。俊卑咨暄o事獻(xiàn)殷勤,可不能認(rèn)為是在給他尋點子,云宮從來不敢沒目的的事。
白申雪笑著道:“司空明慧的徒弟,怎么樣,有興趣去看看嗎?”
鐘武眉頭緊皺,問:“不會吧,司空明慧都十余年沒消息了,按理說是退隱了……啊,我想起來,司空明慧就是云宮的人?!?p> 鐘武只三十歲,司空明慧那一代宗師的境界他們還沒法觸碰到,隱約記著司空明慧是云宮的高手。
要說云宮行事最絕的地方,那就是他們待事上心,單此一件事,白申雪完成了她的目的,而鐘武自身呢?
追殺叛黨,偷學(xué)劍術(shù),還是司空明慧的親傳弟子,怎么想鐘武都沒覺著走一遭會吃虧。
白申雪將茶水一飲而盡,道:“行了,你自行決斷。”
鐘武不覺著有陰謀,或者說他覺著去試試對他的好處亦有不少。
昨日夜里,風(fēng)清月朗,寧穎丫頭,還真是一副好性子,我若拉攏不到又需尋多久呢?
白申雪奉命來尋蔣華雪,云宮那邊給她的權(quán)限只是便易行事,任何不利于云宮的人或事都可以斟酌動手,可白申雪覺著云宮那邊給她的擔(dān)子太重了,借刀殺人還是要的。
鐘武不弱,再帶人去足以拖著那寧闕娃娃,與他結(jié)伴的白子叡,白申雪只當(dāng)是一枚將被丟下棋局棄子。
……
隔天,寧闕大早起到院里打坐,竟瞧見李景還給綁在庭柱上,早已經(jīng)幽幽的睡過去。
捆著李景的正是她那條黑蟒鞭,只繞兩圈將李景捆扎的緊緊的,一動就會有小刺傷人,因此李景在沒人打理的狀態(tài)下保持著一個姿勢昏昏睡去。
“菜包姑娘?菜包……”寧闕搖晃著,喚醒李景。
李景搖搖頭,費力的睜眼,委屈的哭腔道:“解開快點,我要殺了姓白的!”
寧闕扯斷綁著李景的繩子,不料李景被綁的時常,腿軟不支,一頭朝寧闕栽過來。
本該閃過的,寧闕還是接下了李景,扶著她站定一時,待李景腿軟緩過來,怒沖沖的要去找白子叡拼命。
李景沒如何的學(xué)過老婆婆教的男女授受不親,反倒是像一個江湖人那樣,寧闕不得不承認(rèn)李景還是有些干貨在身的。
“菜包,我說你省省吧,打不過,你總得想著去躲吧?”
瞪了眼寧闕,李景懷著怒氣,跑到白子叡房門前抬手要敲,心想要是真敲出來那個瘋女人她不就完了嗎?
本小姐心寬人善,豈能與瘋女人一般計較?
至此,李景還是選擇收手避免被揍,回走時見寧闕盤腿坐在涼棚里邊練功,腦袋上冒著一股黑氣,好奇的跑過去瞧熱鬧。
乖乖,脖子的血脈都是黑乎乎的,他這是邪功啊……
歪門邪道不同于正統(tǒng)秘笈,無論何種形式都會給修煉者帶來不可挽回的創(chuàng)傷,而寧闕練功時的異樣,情緒浮動大時的心魔都證明這點,類似的,巫谷沐息川、張瀧他們修煉巫術(shù)毀了容貌。
李景自沐息川給的內(nèi)功秘笈里邊看到這些介紹,對寧闕的內(nèi)功路子亦有了猜想。
“少看多做,方能成高手,你光看不做,沒前途的。”寧闕睜眼,對李景道。
李景摸摸臉,似乎昨日白子叡那女人是故意騙人羞辱她的,沒毀容就是她前世素齋袈裟,敲爛百十個木魚換來的。
“哼,你說說,姓白的昨晚干的是人事嗎?”李景就覺著渾身酸痛,被綁一晚上,風(fēng)吹乏困,身心具有受損。
寧闕客觀道:“其實吧,那種苦修有助于磨煉意志力,我也知道,子叡是欠妥當(dāng)了?!?p> 李景顧影自憐道:“可不?我這容貌身段,給綁在外頭,虧的是自個兒家,要是外邊,你想想,那還有活路嗎?”
“是是是,子叡還是缺冷靜。”寧闕無奈的嘆了口氣,閉目修煉。
李景也無趣,回屋睡覺去了,給白子叡那臭女人折騰的丟了半條命,真不曉得寧闕如何與那壞女人做朋友。
寧闕前不久踏入邪冥功第八層,而今穩(wěn)固功力,雖說對著師父那般高手仍舊無勝算,可心魔侵心就不同了。
心魔對功力有著絕對的增益,反應(yīng)、速度、力量、變數(shù)都將徹底把寧闕推到自身潛力高值。
江湖上練功入魔即為傷殘,可寧闕入魔入武,相輔相成,此等手法,實在是讓江湖人汗顏崇敬的。
正邪兩道,還沒有寧闕這樣合適邪冥功的人,因為寧闕有天注定般的一份資質(zhì),蔣華雪替他尋來一部邪冥功亦不是誤人子弟。
內(nèi)功心法每突破一點滴,寧闕對戰(zhàn)斗的渴望就愈發(fā)熱烈,他不清楚是不是心魔在渴望,只是覺著那種與人敵對的刺激會加快他功力運行周天的速度。
昨日隨著沐息川外出忙活,給了寧闕不少修煉的沖動,一直到近午時,寧闕都在修煉中度過。
“寧大俠,三少爺有請,少小姐、二少爺、白姑娘、二老爺……凡李家人,都已經(jīng)入席了?!?p> 寧闕一睜眼,守在李景院門的一個家丁上前道。
寧闕皺眉問:“李公升的家宴請我作甚?”
那家丁笑著回道:“寧大俠對李家頗有些恩情,三少爺說,此番宴會不是家宴,而是鴻門宴!”
“哦?”寧闕帶著劍,道:“帶路,我倒要看看,李公升耍的哪門子花招?!?p> 緊隨著家丁,寧闕發(fā)現(xiàn)了李家非同昨日的場景,守著李宅各處的人手似乎稀疏了許多,莫非都為“鴻門宴”調(diào)離了?
就寧闕所知的,李家大姐李萌夫家正是益州駐軍將軍崔讓,李公升要逼宮奪權(quán),不知道能不能鎮(zhèn)得住崔讓。
變數(shù)就在崔讓身上,縱觀李家其余嫡系,只要李萌夫妻二人投效李公升,李家也便穩(wěn)了。
家丁帶著寧闕直奔李家待客的廳室,那邊坐著些人,熟面孔、生面孔各占一半,左首正是李公升,原本該坐那邊的位置的李通永遠(yuǎn)成了死人。
“寧兄,本該親自去請你的,奈何你練功之中,為防出岔子,這便沒打擾你?!崩罟匾鈱鬃訁鄙磉叺奈恢每障陆o寧闕。
寧闕戴著半塊面具,可也能瞧見表情,笑著道:“無妨,李兄多心了?!?p> 緊挨著李公升的位置下首,坐著個錦袍中年人,精瘦,目如魚鷹,直勾勾的打量人,沒猜錯的話,那就是李公升的大姐夫,駐軍將軍崔讓!
再往下,一名華美的女子,面目尊貴,粉質(zhì)蓉榮,表情卻嚴(yán)肅,手邊擺著兩只護甲,還是開刃的。
其余的寧闕已不用多加留意,那年紀(jì)不大的可能就是李家老四李公瓊、以及其余數(shù)名李家旁系長輩,每人都帶著數(shù)目不等的護衛(wèi)。
沐息川、張瀧則與寧闕一般是以賓客的關(guān)系入席,寧闕手邊就是江湖人稱“活閻王”的張瀧,昨夜張瀧回來的早,因此沐息川與寧闕結(jié)伴出行任務(wù)的事他已經(jīng)得知。
“寧兄,本以為你是正派人物,沒想到是同道中人?。抗睆垶{話里有話,指的是寧闕練邪功的事,當(dāng)然他沒認(rèn)出來那是邪冥功,只覺著寧闕練功的狀態(tài)與一些邪功的總體情形極為類似。
寧闕低聲道:“張兄,即是同道,不妨給個準(zhǔn)信兒,那李公誠給你們怎么的了?”
張瀧據(jù)實道:“李公誠自毀容貌,將勢力交遞給公升兄,如今可能已經(jīng)離開州治府,投奔友人了吧?!?p> “哦,那就行。”寧闕打量著坐上諸人,與李佟笑著眼神寒暄了一番。
張瀧道:“今日事,寧兄以為如何?”
寧闕掃過崔讓背后的那三個人,問:“說說看你的發(fā)現(xiàn),我對江湖事不了解,還有待磨煉,放心吧,不出意外我就幫你們。”
張瀧好笑道:“寧兄倒是隨性,我喜歡……崔讓身后右手邊第一人,是益州官軍有名的人物,一把鬼頭刀所向披靡,叫周奢,那次一號人,名為徐朗,亦是益州府衙招來的將領(lǐng),這二人倒是不難,我一人對付足矣,難就難在末尾的那個,江湖中臭名昭著,咳咳……”
戰(zhàn)場殺敵,沖鋒陷陣,那些猛將武藝不弱,可他們有時打不過江湖武者,只因為戰(zhàn)場不是江湖,江湖人不會遭遇大面積圍攻,巷斗街斗自然會強過領(lǐng)兵將領(lǐng)。
長刃戰(zhàn)場,短刃街巷,沒拿長槍巷斗的,亦沒有拿匕首上戰(zhàn)場的。
崔讓身后那倆將領(lǐng)沒帶著長兵刃,僅有佩劍,簡直是自尋末路。
武將強如楚霸王,使得兵刃乃是霸王槍,長兵刃;漢末呂布,方天畫戟,長兵刃;三國武圣關(guān)羽,青龍偃月刀,長兵刃;霍去病,霍家槍,長兵刃;初唐宇文成都,鳳翅鎦金镋,長兵刃,如此可知,戰(zhàn)場上,一寸長一寸強。
寧闕單看張瀧體格就知道他練過硬派功夫,還有巫谷的邪功,可張瀧身法差到惡心,想必他活閻王的名號自有原因,既然他有把握頂著倆人那就沒必要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