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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天仙盤

第五章 有朋有友

渾天仙盤 途風(fēng) 3442 2019-08-19 13:00:00

  半個時辰過后,楊文興第一個放下筆,又仔細復(fù)查了一下卷面后,他抬頭示意了在旁監(jiān)考的經(jīng)主道士。

  等經(jīng)主道士略顯嚴肅的過來收走了他的試卷,楊文興便起身離開座位大步走出經(jīng)堂。

  經(jīng)主道士的年紀(jì)也不小,留著的三縷長髯已經(jīng)見白,看年齡至少要六十往上。雖然是不通修行的凡人,但能擔(dān)任起十方叢林經(jīng)主這個位置,必是飽學(xué)之士,起碼熟通道門經(jīng)典,對四書五經(jīng)、周易、數(shù)算都有研究,這等人物來審閱十來個半大少年的試卷,可謂是殺雞用了牛刀。

  但這位可不敢有任何懈怠,甚至甘之如飴,別看表面嚴肅,但他扮的就是個白臉。誰讓老方丈為了教導(dǎo)好這些少年可謂下盡了苦心,老好人都讓靜主給做了。

  在眾少年心中太清觀內(nèi)有三位老大人,老方丈一出鎮(zhèn)壓一切,老經(jīng)主一出一個個恨得牙癢癢,老靜主就是個和藹老爺爺。

  平時少年們對于老方丈敬畏最深,但敬大過畏。老經(jīng)主則是如凈路虎一般,儼然是個煞神。

  還是老靜主人比較溫和,除了方丈外,在少年們的心目中最是和藹,就連平時大家做錯事訓(xùn)斥幾句,也沒人當(dāng)真,根本沒什么威懾力。

  可惜,這都是老方丈安排的套路,對待這些娃娃,打不得,罵不得,還必須教導(dǎo)好,不展現(xiàn)點真正的手段,這一觀之主豈不是擺設(shè)?

  一個老好人,一個得罪人,最后再來一個世外高人,保證給這些少年收拾的服服帖帖。這四年的整治,無不表明老方丈英明。

  不過老經(jīng)主時常也有些心里嘀咕,就怕這些人當(dāng)中將來出個心眼小的白眼狼記恨他。

  也不看看這十來名少年都是些什么人,那是將來能踏出修行的真修士,隨便一個都不是他們這等人物能比擬的。

  還好,眾少年表面上也都還算守禮敬師,不曾怠慢,這讓他心中懷慰不已。其實他倒是也不在乎這些,反正自己孤家寡人一個,等將來歸寂后,管他身后名,再說他也是問心無愧。

  經(jīng)主收了楊文興的試卷不久后,古為真也做好了答題,接著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的交卷離開了經(jīng)堂,一時之間,堂內(nèi)只剩下了三兩人,其中就有田重在內(nèi)。

  田重的根骨不錯,但資質(zhì)就差了不少。他的家庭也不算大富大貴,只能說一般,父親是個鐵匠,母親就是一普通農(nóng)婦,不像楊文興、譚尋燕這等望族出身的少年從小就啟蒙學(xué)問,他也是入了經(jīng)堂才開始識字。如田重這樣狀況的還有好幾人,不過他們可比不得田重的根骨。

  說句現(xiàn)實點的話,田重就算學(xué)文稍差,未來也無大礙。有些人自從生下來就站在了大多數(shù)人都不可企及的終點線上。

  但田重對于追求學(xué)問比較執(zhí)著,甚至是固執(zhí)。雖然平時學(xué)業(yè)非常吃力,但始終刻苦用功,不曾懈怠。每次評測,成績都在中等,可謂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好幾個跟他資質(zhì)一樣的少年,往往成績都在下等。

  老方丈、經(jīng)主、靜主幾人雖然平時不說,但每次審閱的時候,都往往贊嘆此人毅力堅韌,將來必成大器。照比下,甩了某些人不知幾條路,就連資質(zhì)不錯的譚尋燕也不如田重刻苦。

  太清觀所有人都看的出來,將來這些個少年,除了楊、古、譚、田四人,其余將來道途必定艱辛。如不努力,就算身具資質(zhì)趕上時運又能如何?跌下云端,不過朝夕之間。

  雖說眾人年幼,貪玩好動乃是天性,但自古還有一句俗語,所謂‘八歲看到老’也不是沒有道理。眼前不一定不是未來……

  又過了三刻鐘,田重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細汗,整理了下卷面,也完成了作答。等他前腳邁出經(jīng)堂,就發(fā)現(xiàn)楊文興、古為真、譚尋燕、陳苗四人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楊文興當(dāng)即說道:“你可算出來了!再不出來等會太陽一落山,我們就可不等你了。今天我來做東,一會等先生們忙完,大家一起去‘十全味’開開葷,這段時間天天齋飯,嘴里都不知肉味了?!?p>  田重聞言頓時流著口水傻呵呵的一笑,道:“我覺得自己能吃一整頭烤豬?!北娚倌曷勓源髽?。

  好不容易等到三位老先生忙完,楊文興帶頭發(fā)出邀請,但被眾高道婉言拒絕了,楊文興再三請,也還是說不動這些老頑固,也只能就此罷。

  等到傍晚,‘十全味’二樓一處雅間內(nèi),少年們大快朵頤,好不暢快,席間雖然未曾飲酒,但氣氛熱鬧不已,一個個學(xué)著大人樣,以茶待酒,推杯換盞。

  太清觀的清修道人們,是不輕易開葷的,對于眾少年也不強迫。但就算是這樣,楊文興他們的父輩也不可能把肉食故意拿到道觀來給他們添餐,那可真是不知死活了。

  在太清觀學(xué)習(xí)這些年他們享受的是‘道式’封閉式教育,平時頓頓吃素不說,也只有等一月才有一次休假可以離開道觀。這就可苦壞了無肉不歡的楊文興。不要說是楊文興了,就連古為真等一干少年也是被饞的口水練練,恨不得頓頓吃肉,直到天荒地老。

  每到這個時候,楊文興就撮合周圍的一群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下山而去,家里也早就提前打點好他們常去的酒樓,四年過來已經(jīng)成為慣例。

  如田重、陳苗等人時常也跟著蹭吃蹭喝,畢竟是少年人,倒也沒有什么不好意。如今譚尋燕和陳苗早就成為好閨蜜,田重也與楊文興、古為真稱兄道弟。

  田重陳苗二人雖然曾經(jīng)家境一般,但這些年來改善了不少,日子過的蒸蒸日上,家里也各自多了弟弟妹妹,不說具體原因,相必各位看客也都清楚其中緣由。

  譚尋燕,也就是四年前的小雙兒,與陳苗畢竟是同時選中,又都是女娃,相處很是不錯,現(xiàn)在更是親如姐妹,感情甚篤。

  田重雖然平時為人木訥,但天性純善,雖然年少,但不缺穩(wěn)重,是個能為朋為友的。

  古為真這個人,別的不說,單憑小小年紀(jì)就能拒絕一步登天這種巨大誘惑的心性,就讓楊文興高看不少眼。更別說此人頗有君子之風(fēng),不驕不躁,是個人物。

  現(xiàn)在太清觀里眾少年都隱隱形成了一個個小圈子。

  如楊、古、譚、田四人,算是資質(zhì)根骨學(xué)業(yè)都不錯的是為一個圈子,因為陳苗與他們是同鄉(xiāng),也是形影不離。還有一些資質(zhì)平平,但還算有上進心的,也總是聚在一起。最后就是剩下那些得過且過混日子的人,也一個個臭味相投。別看眾人年歲不大,但一個個相互之間頗有老死不相往來之勢。

  倒不是楊文興等人刻意營造這種區(qū)別,而是其余少年根本不愿跟他們廝混。可能是因為一些幼小且盲目的自尊心,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大家始終各玩各的。

  對于這種現(xiàn)象,楊文興絲毫都不覺得奇怪。就像是前世在學(xué)校一樣,總有能玩到一起玩不到一起的人。他并不拒絕別人釋放善意來主動融入他們,但讓他上桿子去拉攏迎合,抱歉,以他將近五十來歲的心里年齡還對這些小屁孩干不出來這事。

  再者說,楊文興又不是他們的知心哥哥,沒責(zé)任也沒義務(wù)對他們假以辭色,除非是能看得入眼的,比如田重這種人他才會主動引入圈子。

  田重的根骨不錯是出了名的,在一些不明真相的大人眼里,比如老方丈,還有他們的父輩可能會認為楊文興小小年紀(jì)玲瓏八面,以財力籠合一批擁躉,或者叫志同道合之輩在一起,今后共同進退,是非常成熟有思想的表現(xiàn)。

  但這真不是楊文興刻意為之,道家所言‘萬物自然’,他們能湊到一起,不說完全是因為相互吸引,但也算物以類聚。

  古為真、田重兩個人的家庭曾經(jīng)都不算富裕,每次休沐都是楊文興和譚尋燕家里互相宴請眾人,雖然二人總是不好意思,但楊文興畢竟是過來人,有的是手段好叫他們‘就范’。

  少年時,思緒單純,只要引為摯友,將來必不負所托。楊文興不是個獨夫,前路漫漫,靠自己未來單打獨斗,除非能舍棄一切,要不然必定艱險重重,哪怕開了外掛,也擋不住所有的明槍暗箭。

  如今經(jīng)營的這些人,都會成為相互的根基,在今后茫然不知所措的前路上,彼此攙扶,方能走的更遠。

  ……

  一痛風(fēng)卷殘云后,餐桌上已經(jīng)不剩下什么了。

  眾少年一個個腆著肚子癱在座位上,誰都不愿意多動彈一下。

  “我娘說,等將來我修成仙后,要找個仙女當(dāng)婆娘,我就不明白了,都修成仙了還找婆娘做什么?文興你說是不是這個理?!碧镏匾贿呌弥窈炋拗揽p,一邊含糊不清對著楊文興說道。

  旁邊的譚尋燕嫌棄的看了田重一眼,便撇過頭去,用小細胳膊杵著腦袋,神情呆滯地看著古為真。

  楊文興聞言差點將剛吃下去的飯噴吐出來,連忙沉心靜氣,緩了一會說道:“你娘是為了讓你生個孩子傳宗接代,所以才讓你找媳婦。還有,十年內(nèi)不許再問我這個問題!”

  眼看田重還要糾纏這個問題,楊文興連忙說道:“打住,別問了,再問兄弟沒得做?!睏钗呐d這句話可謂是傷透了田重的心,弄的田重哀聲連連。

  古為真接過話頭道:“圣人云,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不過對于我等來說,卻不適用。人生苦短,長生路上怎么能被這種瑣事羈絆……”

  旁邊的譚尋燕一聽古為真這話頓時有點急了,帶著點怯懦,脆生生道:“那你以后就不娶了么?!?p>  古為真語氣為之一頓,一時之間有些答不上來了。陳苗與田重根本沒意識到什么,但楊文興哪里還看不出來,他見狀況不對,連忙岔開話頭引向別處,古為真看了楊文興一眼,意味不明,但也迎合而上,眾人幾番侃談之間,立馬錯開了這個話題。

  等到宴席散后,楊文興邀古為真去他家中做客,后者欣然應(yīng)允,田重則回家看他弟弟去了,譚尋燕陳苗二人則一起去了譚府,夜幕下,眾人一一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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