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深處,雨啪啪打在樹葉上,黑夜吞噬著蟲鳴聲。
林深之處,樹木掩映下破敗的小木屋孑然而立,順著木屋空隙透出絲絲光線也幾乎吞噬在黑夜中。
夜黑雨密,林中腐爛味道在空氣中無限發(fā)酵,無限的陰謀罪惡也在腐爛味道中發(fā)酵。黑夜給了它們最好的掩映,他們肆無忌憚地發(fā)酵。
“看來你這個哥哥對你是真的好?!蹦腥宋嬷谡挚壑羟虬簦宦冻隽艘浑p眼睛。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漆黑暗淡,像一顆漂亮的曜石,只消一眼便會讓人不顧一切地愛上,但盡管如此,那眸底蘊著揮不去的陰霾確實如何地明顯,憂傷絕望。
“放心,很快你哥哥就來了?!蹦腥寺曇粢恢焙芷届o,像一汪波瀾不驚的湖水。只聽聲音會讓人誤以為是一位翩翩公子,優(yōu)雅禮貌。
只是手上的動作卻顯示著這個男人的血腥與瘋狂。
冰涼的匕首架在女孩的嫩白脖頸上,輕輕地滑動著,薄薄的刀片劃過之處,留下一串串細(xì)細(xì)密密的血珠,看著不斷往外冒的血男人似乎很興奮,抬起手把匕首送到了嘴角,舔了舔刀尖。
“原來程家人的血是熱的啊?!?p> 程曦胃里泛起一陣惡心。
口被黑膠帶緊緊封著,眼睛緊緊閉著,粉拳緊緊握著想要在這瘋狂的男人面前極力扼制自己,但顫抖的睫毛還是泄露了她的恐懼。
男人自顧自地看了眼手表,“我們該走了。”
程曦睜開眼睛,這個男人不劫財不劫色,究竟要怎樣。
一雙眼和男人對視,一邊吸引男人注意,背后的一雙手悄悄動著,細(xì)指輕輕地解開了手腕上的鏈子。
手鏈掉在地板上,輕輕的一聲細(xì)響,幾乎弱不可聞。
程曦悄悄抬頭看了看男人,男人神色如常,暗暗松了一口氣。
卻不料,男人將一切看在了眼里。
淡淡地笑出了聲,彎腰撿起來手鏈,“程小姐,不必這樣費盡心思,我來幫你如何?!?p> 程曦心一涼狠狠地瞪著男人。
男人說話間,從懷里拿出了一個信封,放在嘴邊輕輕一吻,連同手鏈一起放在桌子上。
“橙,待會見兒?!蹦腥溯p輕說道。
雨漸漸小了,但還是淅淅瀝瀝地下。泥濘的山路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
“那個,你可以放我下來的?!痹诔剃疟成系南某瓤粗腥藵裢傅囊唤匮澩扔行┬奶?。
她急著跑出來沒來得及換鞋,穿的還是在老師家吃飯時的那雙棉拖,這么大的雨天,鞋早已經(jīng)濕透。程昱二話不說背起了她,剛開始夏橙心里還美滋滋的,只是這都走了快一個小時了,她擔(dān)心程昱會吃不消。
程昱把夏橙往上托了托,腳步?jīng)]停,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前方的路,每一步都走的平穩(wěn)有力。
“你不會還怪我擅自過來,在生我的氣吧?我只是想幫你,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毕某鹊偷偷卣f著,像個犯了錯的小媳婦,聲音怯怯的。
聽著背上的人細(xì)細(xì)地說著,程昱的腳步明顯慢了下來。黑暗中聽得男人輕輕嘆了口氣。
那聲低嘆聽在夏橙耳中,在她以為程昱不會回應(yīng)她時,低低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緩緩地帶著絲絲的沙啞,但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夏橙,你本不該來的?!?p> 頓了頓,還是決定告訴她,“其實那人在短信中提到的另一個人是你?!?p> “那我更應(yīng)該來幫你。”夏橙原不知道還有這一層,“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p> 男人聲音沉沉,“夏橙,其實很多事并不是你想的如何簡單,程家如此,白家如何,夏家也如此。當(dāng)年的事不該牽扯你進來。”
“當(dāng)年?當(dāng)年的事情我也有耳聞,十幾年前你不同樣也是個孩子,那為什么你要來承擔(dān)這些?我知道我們面對的是個殺人狂魔,我知道他在為了那件事在報復(fù),但是程昱,我想和你一起?!?p> “夏橙,”男人語氣有些無奈。
夏橙出口打斷了程昱,“你先聽我說完,我都知道了,顧亦凱都跟我說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個人,我知道你還沒有忘記她,但是程昱,人要往前看,說不定你放在心上的那抹白月光并不是最好最適合你的?!?p> 夏橙頓了頓,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接著說道,“也許最好最適合你的不是那一抹白月光,而是身上的顆飯粒子,也許適合你的那個人是我?!?p> “不,夏橙,你不是飯粒子,你是天上的星,神秘美麗,你適合更好的?!鄙硢〉穆曇粲薪z絲魅惑在風(fēng)中一吹散去。
“我適合你,程昱我們試試好嗎?”夏橙輕輕說著,溫?zé)岬暮粑⒃诔剃哦鷤?cè),癢癢的。
“我們誰也不要騙自己,程昱聽聽你的心,看它是否有哪怕一絲絲是為我跳動的。”女人的聲音輕輕的,但卻透著某種堅毅。
而程昱一步步走著,眼眸深深,抿唇不語。
問問心嗎?心動嗎?
也許有。
越走越高,風(fēng)半山腰的風(fēng)呼呼地吹著,絲絲細(xì)雨刮在臉上,兩人沉默不語。
正在夏橙以為程昱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低低的嗓音響起。
“好。”
背上的夏橙僵硬了一秒,笑了。
她說程昱我們試試吧。
他答好。
一個字她知道這個惜字如金的男人是認(rèn)真的。
輕輕趴下身子,附在他的耳側(cè),輕輕喚他,“程昱。”
“嗯?”
“我們一定能救出你妹妹的?!?p> “嗯?!?p> 程昱和夏橙找到小木屋是,屋子里已經(jīng)空了,桌子上只有一個手鏈和一封信。
信封上是一朵郁金香的圖案。
那人字跡剛勁,張揚——
橙,好久不見,
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我來藏你來找,你小時候最喜歡玩的游戲了。今天我來陪你玩最后一場。
祁山很大卻也很小,我不會走遠(yuǎn),就在你心里就好了。
信很簡短沒有署名。
“他認(rèn)識我?”夏橙放下信,捂著微微發(fā)疼的胸口,心里隱隱不安。
“別慌,也許他只是在放煙霧彈,你留在這兒我去找他。”程昱扶著夏橙坐在椅子上,溫柔開口。
“程昱,我要跟你一起?!毕某容p輕拽著程昱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