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細(xì)細(xì)密密地下著,已經(jīng)小了好多。龐大的祁山就在那兒,沉默靜謐等待著黎明。
夏橙和程昱走在山路上。木屋里夏橙穿上從角落里找出來雨鞋,潔癖如她,但還是蹙著眉頭穿了上去,跟著程昱找那個殺人狂魔。
啪嗒啪嗒,咯吱咯吱,鞋踩在山路的泥土遍布的路上,在黑夜里傳出細(xì)細(xì)碎碎的聲音。
祁山這么大,那個人究竟在哪里?
他說:“祁山很大卻也很小,我不會走遠(yuǎn),就在你心里就好了?!?p> “程昱,你說信中是不是有暗示?!?p> “嗯。這個人做事利落果決,信的語言也很簡短,他的性格不會多說一句廢話?!背剃砰_著手機(jī)上的手電筒照著路,慢慢地走在前面,語氣緩緩。
夏橙緊緊跟在后面,偏著頭想著那封信的內(nèi)容。
夏橙:“我知道了!在信的結(jié)尾。”
程昱:“最后一句話,就是暗示?!?p>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眼。
夏橙看著走在前面的男人偉岸的背影,輕輕開口,重復(fù)著那封信的最后一句“祁山很大卻也很小?!?p> “這是一個字謎,既大又小,是尖?!背剃怕犞溯p輕柔柔的聲音,緩緩開口。
“山尖之處,是山頂!”夏橙快步跟上程昱。
程昱偏過頭看了夏橙一眼,眼神中帶著絲絲贊許,薄唇剛要開啟就聽見女人又一次開口。
“不對,祁山的海拔是3800千米,他不會去山頂。”
夏橙說著一只手無意識地咬著嘴唇,絞盡腦汁地思索著,嘴里喃喃道,“他說他不會走遠(yuǎn)。那他在哪里?”
“山腳下的寺廟是個藏身的好地方?!背剃懦脸恋穆曇繇懫?,“A國的諺語我不走遠(yuǎn)就在這里,那句話出自A國的一名僧侶?!?p> “那寺廟在山的另一側(cè),我們要爬到山頂再翻過去,來的及嗎?”夏橙偏頭看著正在低頭認(rèn)真思索的男人。
雖然從頭到尾他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的慌亂與不鎮(zhèn)定,但是被綁架的那個人是他的親妹妹,他,心里一定很難過吧。
這樣想著夏橙輕輕把手搭到了程昱的肩頭,輕輕拍了拍,“時間會不會來不及,你一個人去,我在這里等你。”夏橙輕輕吸了口氣,來的路上扭了腳,在平路上行走尚可,但是要翻過一個山,她恐怕是做不到了,她不能去拖程昱的后腿。
“一起去?!蹦腥苏Z氣很堅決,“你留在這里更危險,祁山里還有尚未馴化的野獸,而且他們也可能不知一個人?!?p> 夏橙也顧不上什么潔癖,就那么大剌剌地坐在了路旁的一顆大石頭上,那石頭被雨水沖刷的很干凈,只是很涼很冰,夏橙坐下去暗暗打了個冷顫。
嘴上卻帶著笑意,那雙眸子干凈純粹,透著笑意,讓人看了心里暖暖的,像冬日里的出現(xiàn)的暖陽。
“你放心,我沒有那么弱,C?!毕某阮D了頓,“我可以這么叫你吧?CCR的背后的boss?!?p> 聽著的程昱了頓了一秒,抬眸看向了正朝他笑的女人,才緩緩開口,“原來你早就知道了?!?p> “是啊?!毕某日?wù)劦匦χ?,“不過還是要比你知道我是X要晚一些啊,在烤魚店那天你去洗手間時,我看見你的手機(jī)亮了,進(jìn)來了一條信息?!蹦菞l信息是CCR的內(nèi)部消息。
“程昱,放心我沒事,只是累了些不想走了,你先去,我休息一下原路返回,我們在山腳下見,還有你妹妹?!?p> 夏橙說著起身,輕輕地伸手環(huán)住了程昱,男人有一絲的僵硬。
“別動,讓我抱一下?!毕某容p輕開口,“我可是B大幸運(yùn)女神,抱一抱給你帶來好運(yùn)氣。程昱帶著你的妹妹平安回家,我等你?!?p> “一定要小心。”
“嗯。”
山的對面天空一樣的漆黑,雨差不多停了,只是風(fēng)吹樹動,樹葉上的雨滴簌簌地落下,伴著殘花枯葉。
山腳下有一座破舊的寺廟,門口坐著一個老僧,睜著眼睛,手扣著門一動不動。腳下的地上慘紅一片,跟雨水融合在一起,潮濕的空氣里飄著濃濃的新鮮的血腥味。
他死了,脖頸動脈一道齊齊的劃痕,血是從這里流出來的,一刀致命,人死去,血繼續(xù)淙淙流著,知道流干流盡。
廟里亮著燈,微黃的燈光打在掉了一片片白灰的墻上。房子很空,正中間放了一把椅子,看起來有些年代了。
椅子上綁著程曦,手被反綁在椅背上,口被封著,現(xiàn)在連眼睛也被黑布蒙了起來。
對面男人面色平靜地看著眼前被綁的女孩,黑色的大眼睛里看不出一起情緒,就像一汪潭水,深不見底,不,也許在那眸底波濤洶涌靜水流深。
盯了半晌,那雙略厚的嘴唇開啟,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情緒,“我會讓你好好看看這世界人性究竟是怎樣,我會讓你看看,然后殺了他們,帶你走,橙?!弊詈笠粋€字舌頭輕輕抵在牙尖,聲音在喉嚨里幾經(jīng)輾轉(zhuǎn),終是沒有發(fā)出聲來。
有些美好,不忍碰觸,他已經(jīng)是個窮兇極惡之人,不愿讓她染上罪惡,哪怕只是她的名字,也不可。
輕輕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他看向窗外。
一直平靜得眼眸里,終于多了一絲情緒。眼眸深深,瀲滟著碎碎星光。
是思念嗎?原來像他這樣的人也會思念。
被捂著眼睛的程曦,一直豎著耳朵聽著這個可怕男人的一切動作,知道她聽到一絲嘆息。
原來,像他這樣的人也會嘆息。
山的另一側(cè),神秘漆黑。
夏橙坐在石頭上摸了摸發(fā)腫的腳踝,硬撐著走了許久,這下是真的走不動了。
手摸向外套的口袋去找手機(jī),結(jié)果摸了個空,自嘲地笑了笑。
是呀,剛才明明偷偷給了他——在趁他不注意時抱住了他,趁機(jī)把手機(jī)放進(jìn)了他上衣口袋里。
山區(qū)沒有信號,帶著也聯(lián)系不上外面,的確沒用,不過在這夜里確是最好的照明工具。
程昱手機(jī)當(dāng)手電筒這會估計沒電了吧,夏橙望著悄悄冒頭的月亮想著:
那么美好的男人,也不知道她明天還有沒有命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