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了。”李蹊在長久的安靜后開口說話。
末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她的視線停留在那艘中型豪華游艇上。與此同時,在她們逐漸靠近時,她看到一個穿著白襯衫挽著長袖的男人站在游艇的露臺甲板上的最前端。
男人似乎發(fā)現(xiàn)了她們,又或者知道她們,平靜地喝了口他手中杯子里的酒,并沒有移動方向。
末語打量著逐漸靠近的游艇。從外表上看,這艘游艇有著非常簡潔大氣和流暢的現(xiàn)代化線條,雙重簡約色調(diào)的船身,船身修長,使用了大面積玻璃做窗,有著一種運動風游艇的感覺。她們的小游艇最終在這艘豪華游艇的一層后甲板區(qū)域前停下,李蹊率先走上甲板,然后伸手向末語。
“謝謝。”末語搭上她的手,踏上甲板。
就在她們都穩(wěn)穩(wěn)站上甲板后,那個載著她們過來的小游艇被男人利落地開走,很快便越行越遠。
“他會回來的。等我們結束后?!崩铛杩戳搜坜D過頭的末語,說道。
李蹊的聲音過于平靜,就好像早已習慣了般。末語不動聲色地看向李蹊,想從她的臉上看到這份平靜是怎么來的。
“末語,別忘記我們是誰?!崩铛枳⒁曀m然隔著一副墨鏡,但卻似乎能感覺到她眼里的深意。
是啊,她們的身體,不同于普通人類。充滿危險與古怪。盡管在她們看來是一件再不過平凡的事情,可落到了普通人眼里,那便是驚濤駭浪。所以她們需要隱藏自己,不止是為了保護別人,更多的是保護自己。
“當然?!蹦┱Z答,她不會忘記。
李蹊溫和一笑,摘掉墨鏡,歪下頭示意跟著她,“走吧,別讓人等太久?!?p> 末語看著她充滿親和力的雙眼,嘴角微微上揚,摘下墨鏡,與她對視一眼,然后跟在她身后一同走上通往第二層的樓梯。
男人就站在末語一開始看到位置,當末語走到第二層的露天甲板區(qū)上,離他只有兩、三米遠時,他依舊保持著他的站姿。
男人擁有像模特般高瘦的體形,留著一頭黑棕色利落的短發(fā),穿著的白襯衫與黑色西裝褲呈現(xiàn)出他完美比例的身材。他打赤腳站在那兒,海風吹動他的衣角,陽光照拂著他的身體。有那么一瞬間,末語覺得他像是被束縛住的天使。
“才澤良。”李蹊呼喚了聲。
才澤良轉了下頭,末語看見了他的側臉。果然是一張意料之中俊朗的臉。
才澤良完全轉過身,末語看見他微敞開的衣領下是小麥色的膚色,以及他那露出來的小手臂上隱隱約約的肌肉線條。結合他身上的穿著,末語想他是剛參加完活動沒多久。
才澤良看了眼李蹊身后的末語,目光移到李蹊的臉上,發(fā)富有磁性的聲音:“想好了嗎?(葡語)”
“是的。(葡語)”李蹊溫婉一笑。
才澤良又將視線移到末語臉上,短暫地安靜了下,他開口問:“她知道多少?(葡語)”
“我只講了我們的遇見以及你現(xiàn)在的身份。(葡語)”
才澤良向李蹊投去一抹不可思議地眼神。
李蹊依舊保持她禮貌的笑容,“這畢竟是你的隱私,我不能這么做。(葡語)”
“你很磊落。(葡語)”才澤良沒有再去看她,將酒杯放到一旁,“但我不會為此心軟的。(葡語)”
“明白。(葡語)”
雖然他們交談的每個字末語都聽得懂,但隱隱約約,她總覺得這其中有什么信息是她現(xiàn)在還沒有捕捉到的。
李蹊朝末語暖暖地笑了下,然后轉身走向下面的樓梯。
末語疑惑地看著李蹊離去的背影,她并不明白李蹊那張笑臉背后的意思,為什么要把她留在這里?雖然她的確對李蹊留下的懸念感興趣,但特意騰出空間讓她獨自面對才澤良,會不會有些奇怪?
“你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英語)”才澤良的聲音響起,將末語的注意力拉到了他身上。
似乎是因為擔心末語聽不懂葡萄牙語,才澤良換成了英語與她對話。這一口流利悅耳的英式口音,讓末語一下想起了某位好友。
末語注視著他俊朗的面容,順著他的意思,用英語與他對話。
“我不明白。(英語)”
“你的朋友很擔心你,她覺得你是在送死。(英語)”才澤良毫不避諱道,目光打轉似的在末語精致的臉上觀察著。似乎是想在她臉上找到她現(xiàn)在的超出常人的冷靜之外的神色。
“因為她是個有愛的人。(英語)”
“可你卻想辜負她對你的好意。(英語)”
末語靜了靜,以他的方式注視他,“才澤良先生,你知道多少?(英語)”
才澤良的嘴角揚起一抹富有深意的笑,他抬手開始一個接著一個解開他襯衫上的扣子,同時向她走近了一米。
末語對他的動作感到稍許意外,但等他完全解開扣子,海風吹著他的襯衫飛起,露出精壯的上半身,末語看到那小麥色的皮膚上橫七橫八的躺著好幾條猙獰的縫合傷疤。她震驚得呆在原地。
“我出生于倫敦,父母親早逝,我同我的姨媽瑪莉亞一同生活。六歲的時候,我因為憤怒在不自覺的情況下,用我的能力險些將一個十二歲大的男孩溺亡在湖里。在那時我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不同尋常,同時一些流言蜚語也出現(xiàn)了。我被大家所孤立。
瑪莉亞為了躲避鄰居們的議論聲,也為了我,接受了朋友的邀請,帶我來到巴西里約生活??墒乾斃騺啿恢?,那時的我太小,受到的心理傷害并非簡單換個環(huán)境就可以抹去。盡管五年過去我還是害怕,害怕自己會再做出像那樣的事,害怕再一次被朋友拋棄。我變得孤僻,拒絕交友,拒絕一切交談。我又成為了孩子們之間的怪人。(英語)”
聽到他講到這段經(jīng)歷,末語的表情僵硬起來。
才澤良注意到了,但他沒有停下來,繼續(xù)講下去:“后來的校園生活我成為了同學們手腳下的沙包,身上的傷從來就沒有真正消失過。盡管疼痛,我卻一次都沒有選擇反擊過。因為我害怕自己又再次重蹈覆轍。
直到我被送進醫(yī)院,瑪莉亞發(fā)現(xiàn)了真相。在那個晚上,一切都變了?,斃騺啚槲页鲱^找學生家長要道理,爭吵中她被人用刀劃了脖子。她倒在地上,徹底離開了我。那個晚上,我再次成為憤怒的奴仆,我讓他們在我眼前一個接著一個死去。(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