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離開警局后,楊有才和大魚一起把張明回答問題的那段錄像琢磨了好幾遍,根據(jù)張明的反應和表情,實在是找不出什么破綻。
“或許他沒有說謊?!贝篝~道,“除非他真的太過善于偽裝?!?p> “如果沒說謊,那么現(xiàn)在還有一件事說不通。”
“你是說這個錐子的事?”大魚推了一下桌上的錐子,“他說他之前從來沒有摸過,那上面的指紋……”
說到這里,兩人同時抬起頭來,目光交接間眉頭深鎖,“有人偷偷進了他的屋,或者是他屋里有人認識兇手,是她把錐子交給了兇手。而這個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宋儀。宋儀對王大富懷恨在心,所以才選擇了報復?!?p> “但錐子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楊有才道:“而且上面還留下了劉金和宋儀的指紋。如果真是宋儀,她根本就沒有這樣做的必要?!?p> “對啊,我們現(xiàn)在的第一想法是認為沒有必要?;蛟S她利用的正是我們的這種心理,以擺脫自己的嫌疑?!贝篝~道,“你想想,我們是不是從頭到尾都抓著劉金,但從來都沒有對宋儀產(chǎn)生過懷疑。你之前不是說她是左撇子嗎?如果左撇子會遺傳,那么有沒有可能是她的某個兄弟?”
“好,我們先假設她有這么一個兄弟,但她為什么要找一個和劉金身材差不多的兄弟?”
“說不定她只有一個兄弟,或者只有一個愿意為她做兇手的人?!贝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立馬在電腦上查找到了宋儀父母那邊的信息,宋儀有兩個弟弟,大的那個是個跛子,小的那個今年二十三歲。
鎖定目標后,兩人心里又多了一點期待。但另一方面,依然把張明作為懷疑的對象。
“下班吧,明天再繼續(xù)討論。”楊有才扭了扭脖子,想著回去保安室哪里看一下小區(qū)的監(jiān)控。
他的妻子關秋月此刻卻陷入了一個麻煩里。
那邊被黑衣人恐嚇后的牛杉在地上呆坐了十分多鐘,緩過神來后立即掏出手機撥打起關秋月的電話。
見是牛杉的來電,關秋月想也沒想,直接滑了掛機鍵。
不過片刻,牛杉的短信就傳了過來“關秋月,你給我等著。你想魚死網(wǎng)破是吧,你以為我怕你不成。我告訴你,你所有的把柄,還有你和楊有才在車上做的那些事,老子這里都有。你要是敢動我孩子一根毫毛,我會讓你們雞犬不寧。”
關秋月看著手機上的短信有點摸不著頭腦,什么叫我想魚死網(wǎng)破,我又什么時候說過要動她的孩子,那個不要臉的神經(jīng)病又在耍什么花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但是你不要再想耍什么花樣,也不要再想從我們這里拿到一分錢。從此以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p> 關秋月本來是不想理會的,但一想到自己的把柄還在牛杉手里,心里又有點虛。
想來想去,自己一味服軟也不行,這樣只會被牛杉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挾,所以又加了句“你要是再敢要挾我,魚死網(wǎng)破就魚死網(wǎng)破,不要以為我怕你?!?p> 牛杉收到消息,臉都綠了,自己脖子被剛剛那個黑衣人箍了后,現(xiàn)在都還疼。這婆娘竟然敢做不敢當,立即又是一條信息甩了過去。
“好啊,奉陪到底。但是下不為例,你要是再像今晚這樣找人弄我,我保證不出一個小時,你在鄉(xiāng)下做的那些骯臟事以及你和楊有才在車上做的那些骯臟事,會在網(wǎng)上被人看個精光?!?p> 關秋月看了信息心里更加疑惑起來,她只是在網(wǎng)上搜索了一下怎樣對付有自己把柄的人,網(wǎng)上說找人狠揍對方一頓,讓對付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她自己也真的是這樣打算的,準備找一個人去警告牛杉一頓,但她也只是這樣打算,還并未付出實際行動來。牛杉怎么就被人弄了。莫非是楊有才找的人?
除了楊有才,關秋月實在是再想不出第二個人。
一想到楊有才做了這樣的蠢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關于和楊有才在車上做的那些事,那是她故意讓牛杉拍下來的,目的是為了給牛杉威脅自己找一個說法。
只有把楊有才也牽扯進去,他才不會知道自己在農(nóng)村那段時間做的那些事。那些事絕對不能讓楊有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自己這一生就完了。
想到這里,她又給牛杉回了一條服軟的信息,“好,答應你。但從此以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牛杉看了信息,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自己就算是掌握了再多的把柄又如何,他們要是真的魚死網(wǎng)破起來,自己這邊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他們不再做今晚這樣的事情就好。反正公司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開始運轉。
楊有才自然不知道關秋月又和牛杉過了一招,開車回家后到保安室看了一下監(jiān)控。因為提前打過招呼的緣故,一到保安室,守門的人朝他點了點頭,“現(xiàn)在才下班啊。”
“嗯,監(jiān)控準備好了嗎?”
“早就給你準備好了?!?p> 楊有才看了監(jiān)控,果然,進門的又是那個穿著黑衣戴著黑帽的男人,這一次他沒有戴口罩,所以楊有才問了保安幾句話。
“這個人,進門的時候有沒有登記?”
“登了,說是進來拜訪親戚。”
“拜訪親戚?”楊有才哼哧了一聲,“麻煩你把他的登記記錄給我看一下?!?p> 保安把桌子上的登記冊推給了楊有才,道:“上午進來拜訪的人不多,總共才三個,兩個女的一個男的。”他指著登記表上那個叫做長明的名字,“就是這個人?!鄙厦骐娫捄蜕矸葑C這兩欄都是填寫了的。
楊有才用手機把登記表照了下來,又問:“你還記得那個人長什么樣子嗎?”
“記倒是記不太清楚了,就是看起來有點胖?!?p> 楊有才想了想,從手機里翻出劉金的照片,問道,“是不是這個人?”
“不是?!?p> “那他有什么特征?比如身上有沒有什么比較特別的痕跡?”
“痕跡?”保安蹙眼想了想,當時黑衣人來登記的時候自己還與他開了兩句玩笑,他笑起來有點敦厚,“哦,對了,他眼角下有顆黑痣。”
“黑痣?”楊有才有點激動,“是不是在左邊眼角處?”
“他是這樣正對著我,那么我的左邊就應該是他的右邊。”保安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我的右邊就應該是他的左邊。對,是在左邊?!?p> “好,謝謝你?!睏钣胁诺懒酥x,退出了保安亭。
“楊警官,這個人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啊?”
“沒有。”楊有才道,“謝謝你了?!彼蜷_相冊,看著剛剛照的那張登記表,那串電話號碼以及身份證號讀起來有點朗朗上口,自己好像曾經(jīng)在那里見過。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生了一身冷汗,因為他所熟悉的電話號碼以及身份證號不多。
他把照片發(fā)給了大魚,叫大魚找人查一下電話號碼的信息,如果能直接查到持卡人最好。這樣案子就能夠水落石出了。
做完這一切,他才上了樓。一進屋,坐在沙發(fā)上的關秋月臉色就有點難看。
楊有才有點累了,沒心情去照顧她的小脾氣,換了鞋子準備去洗澡,關秋月忽然發(fā)話了,“你是不是找人去弄牛杉了。”
楊有才嘆了口氣,“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哎,我累了,她的事,你解決一下就行了?!?p> 關秋月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怎么可能。剛剛牛杉發(fā)信息來了,說是我找人弄了她。還說什么不要動她兒子,不然就和我們魚死網(wǎng)破?!?p> “魚死網(wǎng)破就魚死網(wǎng)破,她都已經(jīng)訛了我們多少錢了。大不了被上面知道,我最多被降職,被公眾討論一番。她敲詐勒索我們,你叫她回去讀讀法律,敲詐勒索會受到怎樣的處罰?!?p> “不可能。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步,絕對不能被她破壞了?!标P秋月道,“飯菜在鍋里,你先去吃飯。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解決。”
楊有才點了一下頭,關秋月又坐回沙發(fā)上,小聲的罵了一句,“活該,最好下次能有人弄死她。”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牛杉。
楊有才用過晚餐后,又和昨天一樣,剛把洗發(fā)水抹上頭發(fā),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大魚打過來的,說電話的持卡人和身份證號的人查出來了。
“是誰?”楊有才問道。
他知道能夠查出來的希望不大,畢竟還沒有那個賊會自投羅網(wǎng)。但他沒想到的是,電話和身份證號的歸屬人都是自己的妻子,關秋月。
這個電話再次使他陷入更深的謎團中,他想起關秋月之前說過的話,說兇手的背影很想她認識的一個人。
來不及穿衣服,只把頭上的泡沫沖洗干凈,楊有才就從臥室走了出來,“你之前說兇手和你認識的一個熟人很像,你認識的那個人是誰?他現(xiàn)在在哪里?”
“怎么了?”關秋月看了楊有才一眼,走過去把女兒臥室的門拉了過來。
“今天把錐子丟在我們門口的那個人就是殺死王大富的兇手,我在小區(qū)保安處找到了他進來的登記記錄,剛剛大魚打電話過來說,上面的電話號碼和身份證的歸屬人都是你的?!?p> “不可能?!标P秋月一口否決,“肯定是他們弄錯了?!?p> 楊有才走到沙發(fā)旁,彎腰拿起手機,翻開相冊,“你自己看,難怪我覺得這兩串數(shù)字讀起來朗朗上口?!?p> 關秋月拿過手機,待看完電話和身份證號,心又砰砰亂跳,只覺一股涼意從心田升起,“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他,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p> “那個人是誰?”楊有才問道。
關秋月望著楊有才的臉,他眉心微微隆起,目光似束聚光燈完全打在她的眼睛里,“是我爸?!标P秋月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臉色蒼白,神情萎靡,聲音有些顫抖。
“你爸?他不是早就……”
“對,所以我才說不可能是他。”
“好了,別想了?!睏钣胁胖狸P秋月父親的事,他曾像踢足球打籃球摔皮球一樣家暴過關秋月,也曾把關秋月像商品一樣做過買賣。他知道她內(nèi)心的害怕,也知道她不愿去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
見關秋月神情仍有異樣,楊有才也顧不得身上的還有水跡未干,伸手把關秋月環(huán)在懷里,安慰道,“好了,好了,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