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時,夏暮白控制不住往風傲延坐的方向看了眼,見他垂眸,一臉冷淡的喝著酒杯中的酒,心底忽然一抽。
厚底繡花鞋踩在雪地上,印了一個又一個,小而落寞的腳印。
為什么心會痛?難道她真的動心了?
怎么會,怎么會......
你明知道,他不屬于你一個人,怎么會喜歡他......
恍然間又想起萬昭儀問她的話,
肖想啊......
她有,她想了,可是并沒結果。既然沒結果,倒不如不去看,不去想,守著自己的本心,未來怎樣,侍寢或是生子,順其自然。
但是,就是千萬不能失了心。
夏暮白抬眸,讓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流回去。
悲傷,就留在今夜吧,明兒,明兒開始就做新的自己。
讓她,好好跟任性的夏暮白道個別吧......
一路無話,回到南霞宮,夏暮白洗漱過后早早的別歇下了。
幾人見夏暮白心情不好,也沒有多說話,提著一口氣看她睡著了后,才松了口氣吹熄蠟燭離開。
越是難過,越是流不出眼淚。
要與那個任性的自己道別,過程很長,就如這漫漫無底的寒夜,冷的刺骨,無聲。
入睡前,她呼了口濁氣,自言自語的道:
“這么冷,正好吃鍋子......”
......
翌日是大年初一,去太皇太后處請安時,沒少接受別人或嘲笑,或看戲的眼神,就除了雅妃,從頭到尾都沒看她之外,其他人就差給她們個說書先生的桌子,讓她們盡情的八卦吐槽了......
也是,雅妃連站起來都要人扶著,還怎么有精力看她?
太皇太后還沒出來,汝嬤嬤倒出來了,時隔四五個月未見,汝嬤嬤瘦了不少,看來那會風傲延罰她罰的挺重的。
她一出來,掃視了眾人一眼,視線落在了雅妃身上:
“雅妃娘娘既然身子不適就請回吧!外頭風大,一言幫著點扶雅妃娘娘回去!”
“是!”
叫一言的小奴婢聞言,乖巧的去扶雅妃。
她手還沒碰到雅妃呢,便被病中的雅妃一聲怒斥,退到了一旁,
“滾開!本宮自己會走!”
夏暮白神情淡然的站在位上,看著眼前的一幕。
大年初一就被逐出門,是誰面子都掛不住。
不過這位做事,似乎不用問太皇太后意見,看著兩人相處到是挺有意思的。
小插曲發(fā)生過后,太后到了,太皇太后似乎掐著點,也從房內走了出來。
請安過后,按照流程,便是各自回各自的宮中,等著娘家人或是宮外的親戚來拜見。
夏暮白的娘家不在這,特別交好的也只有一個紀雙雙,所以回了南霞宮后便將這身繁重的禮服脫了下來,穿了身淡紫色的襖裙外加玉白色的棉質斗篷,優(yōu)哉游哉的坐在炕塌上看書。
“主子,奕王側妃來了?!?p> “???誰來了??”夏暮白不可置信的看了阿意一眼,再問道。
“奕王側妃,上回您在中秋宴救下的孩子是奕王府的大公子。”
阿意提醒道。
“哦!讓她進來吧?!?p> 想必是來謝恩來了......
世事呀,總是難料。夏暮白整理好儀容,面帶淺笑的坐在位上,只見一個打扮妖艷的婦人,趾高氣昂的從外頭進來,一進門嬌聲的嘀咕了聲:
“什么呀!人都沒有一個,早知道就不來了......”
尊卑她忘了,不過,她倒是沒忘記請安,
“臣妾林氏特來謝夏妃娘娘救子之恩。”
夏暮白斂了臉上的笑意,眸色清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不情不愿的林側妃。
什么叫蛇與農夫?眼前的景象便是。
夏暮白一改之前的作風,并沒有讓她坐下,也沒讓她起來。
“不知林側妃可有聽過一個故事。”
似乎被夏暮白氣場懾住了,林側妃說話有些結巴的道:
“夏,夏妃娘娘請說?!?p> “有位農夫在大冷的冬天救下了一條凍僵了的蛇,農夫覺得它很可憐,于是將他放進胸口,將自身的暖意度給它,可那蛇蘇醒后,卻將利齒咬向農夫?!?p> “娘娘的意思是......”
夏暮白放下茶碗,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林側妃,眼神中是先前從未有的凌厲。
“不懂就去問人吧,林側妃日后也不用屈膝來登我這南霞宮的門了!鄧姑姑,送客!”
從未看過夏暮白顯露鋒芒的鄧姑姑正聽的津津有味,聞聲,急急的應了聲:“是?!?p> “林側妃請吧!”
嬌柔的林側妃從地上起來,被送出南霞宮后,覺得恥辱,便對著南霞宮哭喊道;
“昨兒還被太皇太后趕出宴會呢,今兒就來趕我出去!你無非拿我來泄憤罷了,不過是來和親的,你夏國還算個公主,你在瀾滄國算個什么東西!要不是我家王爺讓我來謝恩,我才不來登這個門,我圖什么呀我,大過年的還要受這個委屈!嗚嗚嗚嗚嗚.......”
南霞宮看門的季婆子好歹是太后派過來的人,有膽量,見林側妃在門前撒潑,開門就一大嗓門;
“林側妃大過年的要哭回家哭去,我們家主子雖仁善,但也輪不到你輕賤!”
說罷,一盤水潑在林側妃腳邊,“哐當”一聲將大門關上,看的馮婆子直直豎起兩個大拇指。
“你你你??!你們,你們等著??!”
林側妃沒想到她們竟然這么對她,怒氣沖沖的便往前頭宴席去。
年初一,不僅后宮眾妃要在自己宮中宴請女眷,皇上也要在前頭宴請皇室貴胄。
林側妃找到了喝的半醉的奕王,哭哭啼啼,添油加醋的將南霞宮的事說了一遍,又是打滾又是撒潑的說不想活,聽的奕王一陣心疼,去大殿上鬧騰了一番,惹得風傲延瞬間黑了臉,喊來李得勝將夏暮白帶過來對質。
.......
“主子,您消消氣?!编嚬霉媚米邲隽说牟?,將新沏的茶放在夏暮白身旁的茶幾上。
“我沒氣,只是為希望燃起又滅的過程有些感傷罷了?!?p> 夏暮白打開碗蓋,茶香隨著霧氣裊裊飄來,想起遠在現代的管家媽媽,想起近在鄰國的夏太皇太后,眸中一陣氤氳,情緒漸濃,轉而哽咽,
“我何曾不想有家人陪伴在身旁,我何曾想門庭冷清,誰也不是天生的就喜歡孤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