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她嫁的,卻是天家之子。
“是眉生的福氣。”昭華向來是個聰明的,知曉什么時候說什么話兒。
等著用過了膳食,到了晌午那會兒,溫貴妃由著向槿給她理了理衣裳,撫平了褶皺,便笑道:“該走了,想必那接了帖子的千金這會兒已然在那等著了,宮里頭的也差不多該齊了。”
只是這話兒才堪堪落了話音,就有宮人急匆匆的進(jìn)來,來的人湊近了溫貴妃的耳畔,一只手微呈了扇形擋住了要說話的口型。
昭華離得近,也只是隱隱約約的聽到了“耳光”等字眼。
等著稟告事情的宮人退了下去,溫貴妃也只是動了動眼皮,依舊是之前那個語氣,笑道:“走吧,也不早了。”
瞧著溫貴妃也沒有要多說的意思,昭華也識趣的沒有多問。
至此,溫貴妃才帶著昭華,一行隨行的人兒,才浩浩蕩蕩的朝著御花園去了。
溫貴妃在最前邊兒坐著貴妃較攆前行著,后頭跟著宮人撐著的貴妃儀仗七鳳金黃緞曲柄傘,那七鳳金黃緞曲柄傘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昭華坐著的較攆緊跟在溫貴妃的身旁,只堪堪落后了半步。
出了永壽宮的門,溫貴妃這才微側(cè)了頭,道了句:“高媚娘近日里是愈發(fā)跋扈了,”說到這兒,溫貴妃又將微側(cè)過的頭回了過去,唇邊揚(yáng)了弧度,滿是戲謔,又接了上一句繼續(xù)說道:“高夫人也不知要有多頭疼,偏如今的高媚娘仗著帝寵,連高夫人都敢刺上幾句,結(jié)果推上去的棋子卻是個身份低微的,空有殊榮卻也不敢將高媚娘怎么樣?!?p> 昭華曉得,溫貴妃這是要開口告知適才那宮人說了些什么,便也沒急著接了話兒,而是靜靜地聽著,等著溫貴妃的下文。
“一位正五品的良人,因著說了句高媚娘一個官家小姐合該尊了禮儀尊卑,便被高媚娘命人按壓在地上,當(dāng)著一眾妃嬪與千金的面兒,掌了嘴?!睖刭F妃說到這兒,嗤笑了聲,便補(bǔ)充了句:“文嬪幫襯著求了幾句情,便也被高媚娘當(dāng)眾甩了耳光?!?p> 昭華聽到后為之一愣,高媚娘當(dāng)真是仗著帝寵不顧章程禮法,到底是正五品的良人,那可是正兒八經(jīng)選秀入宮的家世清白的官家小姐。
那文嬪就算出身再怎么不堪,那也是從三品的嬪位,再往上升,那便是掌一宮主位的主位娘娘。
昭華抿著唇,想了想才說著:“今兒可是牡丹會的日子,能出席了此次盛典各位小主,可都是……”后頭的話兒昭華沒有明說,便話鋒一轉(zhuǎn),“就算只是個正五品的良人,那怕也是能讓陛下記住名號的良人?!?p> 被這般折辱,今日又要生出許多事來。
溫貴妃搖了搖頭,只揚(yáng)著弧度,絲毫不在意這場鬧劇會演變成怎么樣。
遠(yuǎn)遠(yuǎn)地昭華就覺察到了氣氛的不對勁,高夫人坐在椅子上,高暖姝就站在那與高夫人對視著,不肯落了下乘。
高暖姝再往左邊看去,是一位穿著嬪妃服制的人兒被兩個太監(jiān)反壓著跪在地上,發(fā)髻有些散亂,卻依舊不肯低頭。
而站在那被壓制著跪在地上的妃嬪旁邊的,是新晉的文嬪,被封了文嬪后,她來過永壽宮請安,昭華也就見過了。
再周圍就是站著的一眾妃嬪和一眾拿了帖子進(jìn)宮的千金,沒底氣的是小心翼翼的縮著存在感生怕惹火燒身,有些底氣的也只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冷眼旁觀看笑話罷了,再轉(zhuǎn)而說上句“高家好教養(yǎng)”罷了。
而空曠的地方擺著的桌子與石凳,卻是沒人敢坐。
等著其余人都相互見完了禮兒,溫貴妃才看著站起身行了禮兒的高夫人,笑吟吟的說道:“這是怎么了?怎么王良人這般狼狽?”
高夫人一瞧溫貴妃這般模樣,滿腔怒火差些壓不住,只勉強(qiáng)回笑,“姐姐看笑了,是臣妾治理不當(dāng)。”
溫貴妃一聽這話兒,就掩了笑,說道:“本宮先前兒病著,陛下怕本宮操勞,所以才將治理六宮的事宜予了妹妹,怎么,”溫貴妃說到這兒就一挑眉對上了高夫人的眼睛,頗有些挑釁意味兒一字一頓道:“妹妹這般辜負(fù)了陛下的信任,當(dāng)真是有些烏煙瘴氣?!?p> 溫貴妃的話兒一出,高夫人從前沒有想通透的線兒就那么串到了一起,怪不得陛下明明午后從不去萬春亭,偏偏那日就能趕巧兒的在高暖姝練舞的時候去了萬春亭,也虧得溫貴妃能忍了這般久。
高夫人唇邊兒的弧度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凝結(jié),她早該想到的,溫貴妃向來不會善罷甘休,怪不得能忍了她的折辱,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高夫人眼底盛著寒意,直勾勾的對上溫貴妃的眸子,說道:“不勞姐姐擔(dān)心,臣妾自個兒的過失,自會向陛下請罪?!?p> 溫貴妃只輕笑了聲,也不說話兒,只一步一步朝著高夫人那走去,等著經(jīng)過高夫人的時候,溫貴妃停了腳步,微微側(cè)了頭,輕聲的笑道:“妹妹下次推了棋子破局時,合該掂量著些棋子的用處才是。”
這句話說罷,溫貴妃便回過了頭不去看高夫人的面色,直直的走到了主位上坐下,昭華緊隨其后,就站在身側(cè)。
高夫人順勢搭在了宮人的手上,順著力坐在了椅子上,嗤笑了聲,這才不慌不忙道:“姐姐不聲不響,臣妾原以為姐姐是轉(zhuǎn)了性子,誰成想,”高夫人眸中冷意十足,偏還扯了弧度,她道:“臣妾幼時就聽聞會咬人的狗不叫,卻原來,是真的。”
溫貴妃也不惱,反正這治理六宮的擔(dān)子如今也不在她身上,出了岔子也怪不得她,索性就往后一靠,指了指桌上的各種糕點(diǎn),笑著對站在身側(cè)的昭華道:“你嘗嘗,這道梅花香餅,沒有摻了梅花卻有著梅花香,倒也不錯?!?p> 在溫貴妃說話的空檔兒,就有小太監(jiān)搬了小石凳過來放在溫貴妃的身側(cè),溫貴妃這話兒說完就指了指搬來的小石凳,示意昭華坐下。
昭華見狀,也只是余光掃了眼那頭的高夫人,便順著溫貴妃的意思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