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順著溫貴妃的意思瞧著那梅花香餅,擺盤也講究,就那么看著竟與冬日里的白梅有九分相似,上頭有十朵“梅花”掛在“枝上”,昭華也覺得新奇,便笑道:“十全十美,眉生倒不敢毀了這寓意?!?p> 溫貴妃不接了高夫人的話兒繼續(xù)朝下頭說,高夫人只覺得這氣兒憋在胸腔里,是上下不得,又想著溫貴妃謀了這些天,她又實在不甘。
眼下高夫人那雙眸子落在了高暖姝的身上,真是當(dāng)日就該送了高暖姝出去,高夫人噙了笑意半點,她看著高暖姝今日里的花枝招展,平了平唇邊笑意:
“媚娘,你今日卻是魯莽,平日里教的禮儀尊卑你都忘了?可莫要叫她人恥笑,你同王良人認(rèn)個錯,今日之事便就此掀過?!?p> 高暖姝心里發(fā)笑,這些日子里來,她次次試探高夫人的底線,高夫人也只是口頭上警告,卻從未像起初一開始那般動真格,所以高暖姝這膽子是愈發(fā)的大。
“姑母說笑,區(qū)區(qū)良人,口口聲聲污我高家名聲,姑母您不幫著維護(hù)也就罷,媚娘不過動手維護(hù),怎的如今卻要背了姑母說的遭她人恥笑?”高暖姝只一句這般的話兒撂下,絲毫不管這是什么地兒,周圍都是些什么人兒。
在高暖姝說出這句話兒后,高夫人的面色就沒了一開始怒氣,不悲不喜的看了高暖姝一眼,就再也不去看她,只道了句:“王良人今日受了委屈,將王良人送回春堂苑。”
隨著高夫人的話兒落下,鐘粹宮的宮人就準(zhǔn)備上前去將被壓制著跪在地上的王良人扶起來。
“姑母這是何意?王良人還未給媚娘道歉,姑母便要將她送回去?”只是高暖姝卻不見得如今這事兒就這般收場,說到底,高暖姝也想著鬧大些,等著皇帝來跟前。
高夫人抬了眼,直勾勾的盯著高暖姝看,寒著聲音道:“那不知,高家二小姐有何高見?”
高暖姝差些端不住,高夫人的眼神叫她想起了碎茶盞上的血跡,那句“高家二小姐”叫她有些啞言,這個時候高暖姝就有些怕高夫人真的不顧皇帝的意思處置了她。
高暖姝不說話兒,高夫人又只是盯著高暖姝瞧,溫貴妃又坐在那與昭華說著悄悄話,明顯的隔岸觀火,周圍那些低位妃嬪與千金都是低著頭不敢看眼前兒發(fā)生的事兒,那幾個要去扶王良人起身的小太監(jiān)只能是站在原地,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沒話兒了?”高夫人嗤笑一聲,高夫人余光掃了眼正看戲的溫貴妃,只勾了勾唇,就繼續(xù)道:“若是媚娘不愿在這兒牡丹會上賞花,那本宮就叫人送你回去?!?p> 許是被高夫人那句“高家二小姐”嚇到了,高暖姝只是蠕了蠕唇,就道:“不勞姑母煩心,媚娘認(rèn)得回溯玉軒的路?!?p> 哪知高夫人就笑出了聲,眉梢一挑,微側(cè)過了身,看著桌子上擺著的新茶,輕輕滑了滑茶蓋,才回了頭看著高暖姝,慢條斯理地說道:“媚娘說什么呢?你回的該是高府,而不是本宮的鐘粹宮?!?p> 高暖姝面色有些難看,鬧騰了多日,卻沒想過高夫人會挑明了說,高暖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了這話兒,心中還是帶了些許怯弱,但依舊撐著傲氣不肯變了臉色落了下乘。
“看妹妹說的,本宮雖是前些日子病著,卻也聽著說是陛下賜了溯玉軒給高二小姐居住,”那旁本還觀望著的溫貴妃,一瞧那高暖姝竟有些蔫了,這好不容易燒起來的火,怎么能讓這般輕易地給滅了?索性就出了聲看似不經(jīng)意的說著,“妹妹莫不是近些日子太過勞累,所以才有所疏忽?!?p> 溫貴妃饒有興致的看著今日來的眾千金,可這話兒卻也不等高夫人接上,就又繼續(xù)接了上句笑道:“不過也是,妹妹向來嬌生慣養(yǎng),治理宮務(wù)本就枯燥,妹妹又哪里受得了這份苦,這才沒幾日,就出了些許岔子?!?p> 還不等高夫人撿上幾句回了溫貴妃的話兒,身旁的宮人就小聲的喚了聲高夫人:“夫人,陛下來了?!?p> 順著宮人的話兒,高夫人便回了頭不再想著該怎么與溫貴妃拌嘴,遠(yuǎn)遠(yuǎn)地就瞧見了皇帝的儀仗向這邊兒移了過來,再瞟過溫貴妃,見溫貴妃已是站起了身由著宮人整理著本就不存在褶皺的衣裳,端著思緒也不說些什么,只跟著站起來,端著儀態(tài)等著皇帝的到來。
而那邊兒還被壓制著跪在地上的王良人,也因著皇帝的到來而被松開,由著身旁不住抹淚地宮人扶了起來,小聲與自個兒的主兒說著話兒。
那王良人只借助著宮人的力道,半扶著宮人的手,勉強(qiáng)能夠站著。
扶著王良人的宮人,滿眼都是心疼的掏出了帕子準(zhǔn)備替主兒擦去唇邊的血跡,卻被王良人抬了手推開,輕輕的搖了搖頭。
“參見陛下,恭請陛下圣安?!币槐妼m妃千金,由著溫貴妃領(lǐng)頭齊齊唱了禮兒。
“免了?!被实勖鎯呵撇怀鍪裁辞榫w來,只將目光落在了高夫人身旁的文嬪的臉上片刻,就錯開了目光,也沒去詢問著文嬪面兒上的巴掌印是怎么回事。
隨著皇帝的一聲“起”,跪著問安的人開始起身,等著所有人都起了身,偏高夫人卻跪在那不肯起身,跟高夫人一樣跪著不肯起身的還有王良人。
王良人原先跪在人群的后頭,現(xiàn)如今除了高夫人外所有人都起來了,她也就被人群避開,顯露了出來,王良人微微低著頭,散亂的發(fā)絲被宮人縷在耳后,面兒上的掌印還帶了些隱約可見的血跡,都被很好的呈現(xiàn)出來。
“這是怎么了?”皇帝這時候才注意到了王良人,卻也只是看了眼便移開了目光,問著還跪著的高夫人。
一旁的溫貴妃隱去了眼底的笑意,只靜靜地看著高夫人,想來高夫人這是想先下手為強(qiáng)了,免得一會兒被旁人先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