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來,便不再多想。
吳暝倚樹而坐,調(diào)動玄力暫時封住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青風(fēng)狼王在他的授意下,回去尋找狼群了。
至于沐風(fēng)兒,吳暝并不擔(dān)心,不過他也沒有去找對方的打算。
對于以后的路,他暫時沒有任何想法,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他隱約有種感覺,自己想要追尋的東西,并不在這里,更準確地說,并不在這個世界。
吳暝抬頭,只見旭日當空,晴空萬里。
或許,自己想要的東西,在天外。
吳暝搖搖頭,閉目凝神,將這種虛無縹緲的想法拋出腦外。
過了片刻,耳邊忽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吳暝聞聲望去,草地上空空蕩蕩,沒有任何異狀。
他眨了眨眼睛,定睛細看,這才發(fā)現(xiàn)草叢內(nèi)有一顆金色光點。
心念一動,光點放大,變成一行小字。
【七醉蛇】:三級玄獸。
那是一條半尺余長的小蛇,青綠色的皮膚與草色十分接近,若非有金色小字注明,吳暝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
吳暝不動聲色地閉上眼睛。
七醉蛇小心翼翼地靠近,待到進入?yún)顷陨韨?cè)三尺之內(nèi),它屈身彈射而起,一對小巧銳利的毒牙朝著吳暝的腳踝咬去。
一只手突然出現(xiàn)在七醉蛇身側(cè),七醉蛇一驚,正欲反抗,只感覺渾身一軟,調(diào)不動一絲玄力。
只見那只手的食指中指夾住了它的七寸,大拇指按住它的下顎,將它頂在中指的關(guān)節(jié)處。
吳暝睜開眼,沒去看被壓得口吐白沫的七醉蛇,而是盯著自己的左手。
左手指間玄力流轉(zhuǎn),勾勒出一道蛇形符文。
吳暝屈指一彈,蛇形符文射入七醉蛇的眉心。
一道微不可聞的破碎聲響起。
“失敗了?”
吳暝露出思索之色,眼角的余光忽然掃到一抹金色流光。
他轉(zhuǎn)首看去,卻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正在這時,他的手上傳來一陣刺痛感。
七醉蛇不知何時醒了,強行掙開大拇指的束縛,在吳暝的大拇指上咬了一口。
沒等吳暝反應(yīng)過來,一股奇異的能量迅速在他體內(nèi)蔓延。
吳暝知道,這是七醉蛇的毒素,一種名為七步即醉的毒素。
中毒者只要走滿七步,便會毒發(fā)當場陷入頭昏腦漲的醉酒狀態(tài)。
當然,具體癥狀還得視中毒者的體質(zhì)與玄力修為而定,修為弱者在毒發(fā)后也可能會當場昏迷。
吳暝重新將七醉蛇制住,正想著該如何應(yīng)付這種毒素,腦海中忽地浮現(xiàn)出許多解毒之法。
他微微一愣,面露古怪之色。
莫非自己以前還懂得毒術(shù)不成?
七步即醉毒的解毒方法有很多,最簡單的方法便是以七醉蛇的蛇膽解毒。
吳暝取來一段樹梢,尋到蛇膽位置,正欲下手,耳邊卻響起一道破空之音。
一支羽箭掠過,洞穿了七醉蛇的腦袋,箭上附帶的玄力震碎了七醉蛇的內(nèi)臟。
緊接著,森林里又響起連接不斷的射箭聲與重物落地的聲音。
突然,十多頭野豬飛奔而出,其中一頭野豬背負著十多枝羽箭,踉踉蹌蹌地跑了幾步,最后一頭栽倒在地上。
吳暝連忙后撤幾大步,避開野豬群的逃跑路線。
野豬群剛過,十多個獵戶裝束的男子手持弓箭,從森林內(nèi)跑出,一邊跑一邊朝著野豬群射箭。
“嘿,小孩,你沒事吧?沃野之森里的蛇可都是玄獸,有致命劇毒的,多虧我眼疾手快,要不然你這小命可就難保咯?!?p> 一個留著斜劉海的長發(fā)青年停了下來,朝吳暝喊道。
吳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章?lián)P】:四級玄者。
“小孩,你是第一次進森林吧,你家大人呢?”
吳暝:“……”
章?lián)P朗聲笑道:“是與你家大人走丟了吧,別怕,我是圣淵鎮(zhèn)狩獵隊的,有我在沒有玄獸能傷害得了你?!?p> 吳暝依舊沒有反應(yīng),只是靜靜看著他。
章?lián)P莫名打了個寒戰(zhàn)。
這時,狩獵隊的人拖著兩頭野豬回來了。
一個身姿挺拔、面容堅毅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章?lián)P,趕緊的把這群野豬收拾收拾,可別把那些食肉的崽子引來了,今個兒大豐收,可以早點收隊了。”
“隊長,這小孩好像是走丟了。”
章?lián)P湊到隊長耳邊,壓低聲音道:“我問他,他也不說話,我看應(yīng)該是被剛才那條蛇嚇傻了?!?p> 吳暝:“……”
“等會再問吧,如果順路就送他回家,不順路的話……先帶他到鎮(zhèn)上,他家大人總會找到鎮(zhèn)上的。”
隊長揚了揚手,朝一個少年喊道:“江塵,你過來給他倒點水喝?!?p> 說罷,隊長便帶著章?lián)P去忙活了。
那名叫江塵的少年走了過來,他的皮膚有點黝黑,臉上還帶著尚未脫去的稚氣,但吳暝從他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這個年齡罕有的堅韌,以及初具雛形的鋒芒。
【江塵】:三級玄者。
吳暝掃了一眼狩獵隊的成員,對他們的實力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除了隊長與章?lián)P之外,其他人的玄力都在三級。
這樣看來,這個江塵的少年還算是個厲害的人物,至少他的玄道天賦遠超狩獵隊里的其他人。
“喝水?”
江塵解下腰間的水袋遞給了吳暝。
吳暝搖了搖頭。
江塵喝了口水,將水袋重新掛回腰間,問道:“你也是來參加玄堂招生的么?”
吳暝又搖了搖頭。
等等,玄堂?
吳暝突然想到,沐風(fēng)兒似乎也提到過玄堂招生的事。
他現(xiàn)在也無處可去,倒不如去玄堂看看。
于是,他又點了點頭。
江塵頓時迷糊了,他又問道:“你一個人?你家大人沒陪你來嗎?”
吳暝道:“我沒有家,也沒有大人,只有我一個人?!?p> 這話說完,吳暝不由愣了愣,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說,仿佛他的內(nèi)心深處篤定著一件事,他沒有家,他也沒有大人。
“我也是……只有一個人?!?p> 對面的江塵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他的眼底隱隱閃過一抹痛苦之色,然后便陷入了沉默。
這時,森林深處傳出了動靜。
狩獵隊的成員們很是警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拿起了弓箭。
江塵快速解下背上的木制長弓,取箭、搭弦,動作異常嫻熟。
忽然,森林里起了風(fēng)。
“是青風(fēng)狼!”
有人緊張的喊了起來。
“該死的,居然引來了狼群,這運氣也太背了吧?!?p> 有人咒罵了一句。
很快,十多頭青色毛發(fā)的青風(fēng)狼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之中,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野豬的尸體。
“大家不要慌,狼王不在,放箭!給這群狼崽子們一個教訓(xùn)!!”
章?lián)P大喊一聲,松開了弓弦。
嗖嗖嗖!
箭矢凌空交織成網(wǎng)絡(luò),籠向狼群。
狼群中泛起了淡淡的青芒,青風(fēng)狼們宛如化作了疾風(fēng),一瞬間掠起無數(shù)道青灰之影。
青芒很快暗淡下去,但狼群已經(jīng)穿過了致命的箭網(wǎng),撲向了那一地剛剛堆疊到一起的野豬尸體。
嘶啦!
一陣血肉被撕裂的聲音狠狠刺激著眾人的耳膜。
“上,干掉它們!”
隊長暴呵一聲,長刀裹挾著土黃色的玄氣,朝著一頭青風(fēng)狼當頭劈下。
那頭青風(fēng)狼反應(yīng)很快,及時躲了開來,只是它嘴里叼著的一大塊鮮肉被切下了大半。
青風(fēng)狼被激起了兇性,丟下口中殘破的血肉,咆哮著發(fā)起了進攻。
狼群同仇敵愾,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章?lián)P抽出一柄厚重的大刀,迎上了一頭青風(fēng)狼。
他的玄力尚未釋放,一股銳利的氣息便已讓那頭青風(fēng)狼忌憚不已。
狩獵隊眾人紛紛抽出了各自的近戰(zhàn)武器,很有默契地形成了進攻小組。
狼群的速度很快,利爪與刀劍碰撞,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雙方有來有往,戰(zhàn)況激烈異常。
吳暝與江塵離交戰(zhàn)區(qū)稍遠,并沒有被混戰(zhàn)波及。
江塵就地拉弓,開始放冷箭。
一頭青風(fēng)狼躲閃不及,被江塵的箭矢洞穿了后腿,隊長看準機會,順勢一刀劈落,那頭青風(fēng)狼的脊椎發(fā)出不堪重度的碎裂聲,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刷!
又是一箭切開了另一頭青風(fēng)狼的腿部肌肉。
“江塵小子,干得漂亮!”
章?lián)P大笑一聲,大刀鏗鳴一聲,金屬玄氣爆發(fā),在面前的青風(fēng)狼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接二連三的偷襲得手,讓狼群注意到了江塵。
很快,兩頭青風(fēng)狼脫離戰(zhàn)區(qū),朝著江塵飛撲而來。
“你躲遠點?!?p> 江塵提醒了一句,丟下弓箭抽刀迎了上去。
他年紀雖小,但戰(zhàn)力非凡,竟以一己之力,生生拖住了兩頭玄力不下于他的青風(fēng)狼。
吳暝一動不動地站著,一縷縷微弱的玄力波動自他身上射向四方。
森林深處,忽然響起一聲高昂的狼嚎。
整個狼群像是收到了某個指令,迅速擺脫了糾纏,形成了有序地隊形。
“不好,是狼王!狼王來了?。 ?p> 有人忍不住大喊起來。
“不要慌,保持隊形,狼王交給我!”
隊長鎮(zhèn)定的聲音壓下了眾人心頭的慌亂。
一道丈許高的狼影出現(xiàn)在眾人后方,朝吳暝直撲而去。
“別鬧,帶著狼群回森林里去?!?p> 吳暝通過馴獸符文向狼王傳達了命令。
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吳暝的胳膊,將他猛地向一旁拽去。
吳暝措不及防之下連走數(shù)步,頭腦頓時如遭重擊,只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七步即醉毒,毒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