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床上。
被褥是風一般的青色,縈繞著淡淡的芬芳。
離床不遠有一扇窗,窗邊的桌上放著一個青瓷花瓶,幾朵淡青色的花兒探著腦袋,看起來頗為有趣。
透過窗戶的縫隙,依稀可見天色已漸近昏暗。
吳暝坐起身來,只覺腦海依舊昏沉。
他隱隱記得,自己是被人拽了一下,觸發(fā)了七步即醉毒。
莫非自己已經(jīng)來到圣淵鎮(zhèn)了?
吳暝晃了晃腦袋,準備起床出門瞧瞧。
篤篤。
敲門聲響起。
聲音很輕、很柔,甚至有些許的小心翼翼。
聽得出來,外面這人是來找房間的主人的。
吳暝正猶豫著要不要開門,只聽門外的人輕聲問道:“風兒,你在房間嗎?”
是個男子的聲音,有些稚嫩,應該是個少年。
吳暝老老實實回答道:“她不在。”
外面那人突然安靜下來,緊接著房門砰地一聲,四分五裂。
飛濺的木屑之中,一個衣裝華貴的少年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那少年的身上、頭發(fā)上沾染了不少碎屑,他卻顧不得這些,犀利的目光在房間內(nèi)一掃,最后如同釘子般釘在了吳暝身上。
“風兒呢?!”
一股暴躁的玄力牢牢鎖住了吳暝,房間內(nèi)像是放入了一盆火爐,溫度驟然變得有些炙熱。
吳暝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剛剛說過了,她不在。”
那少年注意到吳暝正躺在床上,怒意更甚,“你是誰?為什么在風兒的房間???!”
吳暝認真想了想,“不知道?!?p> 他昏迷剛醒,確實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不過,他的表情落在少年眼中,卻成了另一番意思。
“很好?!?p> 少年冷笑一聲,“你私闖民宅,我要押你去執(zhí)法隊審問。”
“我怎么就私闖民宅了?”吳暝一頭霧水。
“還敢狡辯?”
那少年不由分說,伸手朝吳暝抓來。
吳暝坐在床上不便躲避,雙臂探出,宛若兩條游龍,在少年手上一搭一引,借著少年沖上來的勢頭,將他甩向了床的另一側。
那少年好似沒料到吳暝會反抗,措不及防之下連玄力都未來得及釋放,便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
“你居然敢打我?!”
那少年惱羞成怒,爬起身來揮拳撲向吳暝。
砰!
少年再次摔倒在地,腦袋一片懵然。
“我為什么不敢打你?”
他的耳邊響起吳暝疑惑地聲音。
少年爬起身來,指著吳暝的鼻子惡狠狠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吳暝搖搖頭,“不知道……”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看了少年一眼。
【陸仁】:三級玄者。
“我現(xiàn)在知道了,你叫陸仁?!?p> “現(xiàn)在知道?已經(jīng)晚了!”
陸仁冷冷地說道:“給我下跪磕頭道歉,不然你死定了?!?p> 吳暝有些迷惑,“明明是你想打我,為什么要我道歉?”
“因為我是陸家的大少爺。”
陸仁此刻灰頭土臉,甚是狼狽,但一提到陸家,他下意識地挺起了胸膛,氣勢也格外凌人。
吳暝更加疑惑。
看著吳暝的表情,陸仁冷笑道:“看樣子你還不知道我陸家的厲害,我要碾死你,就跟……”
他看到了桌上的花瓶,伸手扯下一朵花來,手指一碾,玄力震動,將那朵青色小花碾成了碎片。
“就跟碾碎這朵花一樣容易?!?p> “你想碾死誰?”
一道青色倩影出現(xiàn)在門口。
“風……風兒?!?p> 陸仁轉(zhuǎn)過頭來看到是沐風兒,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他連忙以玄力震去身上的碎屑,整了整衣裝,這才轉(zhuǎn)過身來,笑道:“風兒,我是來請你去參加晚宴的?!?p> “這是怎么回事?”
沐風兒看了看滿地的木門碎屑,又看了看陸仁腳底下的花朵碎片,秀眉一蹙。
陸仁見狀暗道不妙,急忙伸手指向吳暝,“都怪他!這人潛入你的房間,意圖不軌,我正要拿他去執(zhí)法隊審問?!?p> 沐風兒看向吳暝。
吳暝說道:“他剛才敲門,問你在不在,我說你不在,然后他就闖進來了?!?p> 沐風兒:“……”
陸仁惡狠狠地瞪了吳暝一眼,轉(zhuǎn)頭看向沐風兒時,眼神又變得無比柔和,“風兒,你認識他?”
沐風兒點點頭,“他是我朋友,他在森林里中了七醉蛇的毒,是我?guī)貋硇菹⒌?。?p> “啊哈哈……原來是這樣子啊?!?p> 陸仁打了個哈哈,“那真是誤會大了,我聽得房間內(nèi)有奇怪的聲音,還以為有賊人潛入?!?p> “風兒,對不起,都怪我關心則亂,我等會就命人修繕房門,等你晚宴回來,我保證你的房間干干凈凈,跟新的一樣?!?p> 陸仁又朝吳暝略施一禮,“這位朋友,對不住了,剛才是我太沖動,你可別忘心里去?!?p> 一番話面面俱到,仿佛提前打過腹稿。
最讓吳暝迷惑的是,這陸家大少爺怎么變臉變得如此之快,明明上一秒還是盛氣凌人的模樣,轉(zhuǎn)眼間又變得的彬彬有禮。
沐風兒撇了撇嘴,“行了,既然都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p> 陸仁連忙點點頭,又瞥了吳暝一眼,好心提醒似的說道:“風兒,雖然他是你朋友,但你也知道,圣淵鎮(zhèn)是個小地方,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讓一個男生躺你床上休息,萬一被街坊鄰居們瞧見,難免會說些閑話?!?p> “我本來是想讓他躺秦叔房間的,可秦叔剛好不在,房門又鎖著,所以才……”
沐風兒還是個未經(jīng)人事的少女,聽得他這番話頓時羞紅了臉,急忙解釋道。
吳暝看了看沐風兒,感覺有些奇怪,“你的臉怎么紅了?”
沐風兒瞪了吳暝一眼,臉色更紅了。
陸仁見到二人‘眉來眼去’,只覺得心頭堵得慌。
他橫跨一步,擋在二人之間,說道:“風兒,我看你朋友應該不是鎮(zhèn)上的人,他是來參加玄堂招生的吧?”
沐風兒說道:“不是,他失憶了,是我在森林救下的?!?p> 陸仁聞言,心頭一動,不由露出一抹喜色。
“你讓開,擋在我前面干什么?”沐風兒嗔怪道。
陸仁急忙斂去喜色,讓開身來。
沐風兒走到床邊,說道:“我遇到狩獵隊的時候,你已經(jīng)昏迷了,于是我便先把你帶這來了,你現(xiàn)在想起點什么沒有?”
吳暝搖搖頭,“沒有?!?p> “我要去玄堂?!彼坪跏遣碌姐屣L兒接下來想問什么,吳暝開口說道。
沐風兒笑了,“那敢情好,我正發(fā)愁你留在鎮(zhèn)上該住哪兒呢,既然你想去玄堂,那就可以住玄堂的宿舍了?!?p> 陸仁見機插話道:“玄堂的招生還要等些時日,要不這樣,我府上有很多空房間,就讓他去我那兒暫住一段時間?!?p> 沐風兒心道:挺好,也省得我操心他吃住的事兒了。
她看向吳暝,詢問道:“你覺得呢?”
吳暝看了陸仁一眼,搖了搖頭,“不要,他想打死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