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去的時候是春末,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是盛夏了。
“回來了?!焙蜗蛲砜粗贿h處的十里山,笑道:“我那株垂絲海棠怕是已經(jīng)開過季了,又要忙活一陣,除塵掃垢?!?p> “是啊,回來了!”廂易沉看了看眼前的岔路,在此就要分道揚鑣了,再往前就是小溪,溪左是十里春深居,溪右是他的三雅居,必須要分開了?!熬痛藙e過?!?p> “殿下!”
廂易沉勒馬回頭,看見墨綠濃郁的桑柳之間何向晚明媚惑人的臉龐。
“殿下,若今晚無事,來一趟十里春深居吧?!?p> 廂易沉聽了一愣“啊?”回過神來,何向晚已經(jīng)策馬離開了,疾馳的馬蹄在她身后揚起一陣塵土。
不得了了,他聽到什么不得了的事。廂易沉此刻可以說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直到到達三雅居門口,還覺得自己身上輕飄飄的,幸福得暈乎乎的。
然而,他的好心情就在他進入三雅居的后一刻就垮掉了?!叭瞵?,竹垣,我宰了你們......”
隔著小溪,何向晚就聽到了廂易沉歇斯底里的慘叫。拿著掃把掃落花的手抖了一下,心想能把攝政王氣成這個樣子還能安然無恙活的舒坦,這兩位公子也算高手了。
原來,何向晚當(dāng)日來找?guī)壮?,他們?nèi)藶榱司S護形象,將滿桌子的殘羹剩飯一股腦兒塞到了廂易沉得衣柜里。然后等廂易沉跟人走后,阮瑯和竹垣都被自己的老子揪著耳朵拎回去了,理由是:人家攝政王去追自己媳婦兒了,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怎么一點覺悟都沒有,趕緊回家給我見媒人。
兩人被那么一拎,都忘了柜子里還有東西這一回事。阮大人和竹大人還格外精打細算,覺得都沒人住在這里了,留著仆從太過浪費錢財,兩人一合計就把人暫時遣返了回去。(廢話,攝政王不在京城,灑掃費用還不是要阮瑯和竹垣來拿,羊毛出在羊身上,這倆小兔崽子又沒有營生,最后還不是他倆老家伙吃虧。)
結(jié)果就是,廂易沉還沒有推開門就聞到一股子惡臭,捏著鼻子進了門,就看到自己色衣柜逢里長出來黑黑綠綠的長長的毛。外面都已經(jīng)成了這個德行,里面如何可想而知。廂易沉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將兩個還被困在家里的人痛罵一頓。
阮瑯和竹垣在家里都覺得后背一寒,冷汗直流。
廂易沉找了人來,讓人把他的衣柜搬出去,邊看邊肉痛不已:“我的紫檀木精雕花熏香衣柜喲......”
屋子易掃,臭味難散,廂易沉前思后想,決定去何向晚的十里春深居避避難。反正都是要去的,早去晚去都一個樣。
何向晚聽了他的遭遇,樂不可支。見廂易沉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她只好嘗試強忍笑意:“我不是故意要笑的,我只是......忍不住......,哈哈......”
廂易沉任由她笑夠了,一言不發(fā)走進她的小屋。何向晚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了,一塵不染。廂易沉只覺得屋子里的香氣好聞無比,有一種近乎禪意的清幽,又有雨過天晴后草尖露水的清新。頗為好奇的看了看桌上的麒麟狀黃銅香爐:“這熏的是什么香?”
何向晚看了一眼:“你說這個啊,我叫它松間雪,取松木四兩,柏葉二兩碾碎,我嫌它味道生澀,又加了兩錢經(jīng)霜的菊花。一款草木香?!?p> “此香......甚好......”
何向晚給他添了茶“殿下也覺得不錯吧!我正打算在京城開一家鋪子,買一些熏香脂粉什么的。攝政王若是喜歡,到時候差人去買,憑咱倆的交情我讓你一成利?!?p> “......咱倆的交情就值一成利?”按照常理,不應(yīng)該是取出一部分相贈的么?
何向晚拿研了墨,鋪開桌上的宣紙。
廂易沉好奇:“這是做甚?”
何向晚笑道:“都說折梅郎寫的字、抱松君畫的畫、棲竹郎做的笛簫千金難尋,我如今好不容易逮著一個,可不得央他寫幾個字給我的新鋪子稱撐門面!”說笑間,卻并沒有把筆遞給廂易沉,而是低頭自己畫起來。
廂易沉一見那畫的輪廓,頓時明白過來,原來她說字畫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于是不動聲色的配合道:“你當(dāng)真是做生意的好腦子,這有何難,且待本王思索一二?!?p> 何向晚畫完,停下筆。觀那畫,赫然正是來兮山上被她燒掉的藏寶圖。何向晚將畫吹干,折好,遞給廂易沉:“我還有一個本事忘了告訴殿下,小女不才,頗有過目不忘之能呢!”
“這技藝好,到時候偷師學(xué)藝方便很多呢!”廂易沉看看她遞過來的畫,震驚又有些不解:“這是何意?”
“我同師父商量過了,這東西留著也是禍害。與其讓人覬覦,徒增禍端,不如上交朝廷,做利國利民之用?!焙蜗蛲碚f。她當(dāng)初燒了藏寶圖,還從窗戶把灰撒出去,就是為了讓那些覬覦之人死心:寶藏確實有,但是圖被我燒了,你們休想再打它的主意。
但是這畢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如今戰(zhàn)亂剛平,百廢待興,陛下雖說勵精圖治,國庫終究還緊張一些。若是把這些收歸國用,那當(dāng)然是事半功倍。
“來兮山大義!”廂易沉拱手稱謝。
“不知我這一幅畫,可否換殿下一張字啊!”何向晚笑問。
廂易沉把東西貼身收好,亦笑道:“自然,晚晚既然要,別說一張,十張都給得?!?p> 兩人一來二去,就像尋常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旁人竟看不出一點端倪。
不過廂易沉略略有些失望:“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事?”
何向晚有些不解:“不然呢?”
“我還以為......”
“什么?”
“沒什么?!睅壮涟言捬驶厝ィ偛荒苷f我還以為你邀我來飲酒賞月,彈琴賦詩,聊天聊地聊將來吧。雖然他還特地為此在三雅居那么艱苦的條件下沐浴焚香,換了一身好看行頭。
“攝政王還有事嗎?”何向晚問“沒事的話就回去吧。”折騰了那么久,又將十里春深居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何向晚累得要死哦,只想把人送走然后好好休息休息。
“......何向晚,你沒有發(fā)現(xiàn)本王今日換了件衣裳嗎?”廂易沉臉色有些黑,他精心打扮許久就這么讓人給打發(fā)了?
“嗯嗯,發(fā)現(xiàn)了,攝政王英俊瀟灑魅力無邊......”何向晚胡亂點點頭,心想你哪天不都要換好幾件衣服。
“你......!何向晚!你就是個木頭!”廂易沉氣哼哼地起身“告辭!”
如今何向晚已經(jīng)摸透了廂易沉的脾氣,就是有點小傲嬌,一般不會真生氣,也不怕得罪他了。
送走人,把門栓插好,準(zhǔn)備寬衣睡覺。剛把衣帶解開,突然怔住了,她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
攝政王今晚穿的衣服好像同她是情侶款怎么肥事——
章臺碎月
我們的木頭晚來了,哈哈(?ω?)hiahiah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