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易沉怒氣沖沖的走進來,一拳打在宣康帝帝臉上,宣康帝的嘴角就流出血來:“廂寧嬰,你記住,誰敢說你不配,我一定會殺了他。沒有人能說你不配當(dāng)皇帝,你自己也不行?!?p> “皇叔……”何穗歆輕輕叫了一聲,大約是擔(dān)心宣康帝被他打壞了。
廂易沉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去吧,本王心中有數(shù)。”
何穗歆擔(dān)憂的看了一眼,還是默默的轉(zhuǎn)身出去了。有些事,需要男人之間的方式才能解決。
“可是皇叔……”宣康帝的眼神茫然又無助:“那可是近三百條人命??!在我的統(tǒng)治下,有三百無辜百姓喪命,我居然一無所知,我……”
“不是你的錯。”廂易沉按住他的兩個肩膀,逼他直視自己:“不是你的錯……阿嬰,是我。這件事是在我攝政的時候開始的。是我,只顧殺伐,不顧國內(nèi)事務(wù),才導(dǎo)致他們有機可乘。是我的錯阿嬰。他們只不過是在你當(dāng)政的時候浮出水面了而已,不是你的錯。如果……如果一直是你,這種事不會發(fā)生?!?p> “皇叔,你這說法,可以令天下信服?!毙档劭嘈σ宦暎骸翱墒悄悴荒茏屛倚欧阋恢痹谶吔畯P殺,就是為了保住這一方土地。而我在做什么,活在你的羽翼之下,心安理得地享受,我若當(dāng)初多為你分擔(dān)一些,哪里會有這種事?;适?,不要替我頂罪了,你明知道……你何苦……”
“阿嬰,不是這樣的,當(dāng)時的形勢,你若真的插手,必然會有一國兩主的論調(diào)。就算你我不生嫌隙,大臣,士兵,也會分列兩隊,人心不齊。阿嬰,若當(dāng)時人心不齊,大安,已經(jīng)沒了。你沒有做錯任何事?!睅壮了砷_他,看看他桌上堆積成山的折子,看看他明顯的黑眼圈。若說當(dāng)皇帝,哪里有一個如他一般數(shù)年如一日的親力親為,哪里有一個如他一般合格的。
“你知道嗎,陛下。頃濟派礦洞里,幸存了十七個人。他們死里逃生,依舊是滿心對你的感激。他們說你改了科舉制度,是商賈之子也可以入朝為官,他們都不再覺得低人一等了。他們說你修改了田畝制度,以前他們一個村子一年至少有三個餓死的,現(xiàn)在整個縣都幾乎找不到一個。”廂易沉看著他:“你知道我這一路,遇見了多少人,多少人對你感恩戴德嗎?你知道你當(dāng)政這些年,救活了多少人嗎?你現(xiàn)在就是天下百姓的主心骨,你說你不配做皇帝,不光我不答應(yīng),你父親也不會答應(yīng),天下百姓也不會答應(yīng)?!?p> “我……”宣康帝渙散的眼神終于又一點點恢復(fù)清明:“皇叔,我知道了?!?p> “皇叔,云欽敬,就當(dāng)真毫不知情?您就沒有查出什么來?”
“沒有,他反應(yīng)太過迅捷,一點把柄都沒有留下。頃濟派也被他處理的干凈利索,毫不手軟。我派人查探了好幾次,無果?!泵髦茪J敬也是罪魁禍?zhǔn)字?,卻奈何不了他,真的讓人恨得心癢。
“祁碌怎么就死的這么便宜?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p> “也沒落得什么好下場,被萬馬踏尸而死,除了留下一顆頭顱,幾乎都被踏成泥了……”廂易沉說。
宣康帝認(rèn)同的點點頭:“朕知道,皇嬸的手段頗有你當(dāng)年之風(fēng)。”
“皇嬸?”廂易沉看了他一眼:“還不是,再等等?我還不知她心中所想……”
此案一出,轟動朝野,一時間成了鼎沸之勢。第二天大朝會,幾乎人人請愿嚴(yán)查此事,場面一度失控。
“啟稟陛下,攝政王坦露脊背,身負(fù)荊條,跪在皇宮門外請罪?!毙∫訉诡^爛額的宣康帝說。
宣康帝一怔:“他這是瘋了嗎?”他知道,廂易沉這是想用他昨晚那套說辭來堵住悠悠眾口??墒沁@樣一來,他自己就是萬劫不復(fù)?;适暹@是想要犧牲自己,來保全他。還是用這么一番眾目睽睽之下,無法轉(zhuǎn)圜的方式。
好在,廂易沉一出,這場風(fēng)波竟?jié)u漸平息下去了。他們還沒有忘當(dāng)年在邊疆連命都不要,全力廝殺,保家衛(wèi)國的人是誰。
也不知由誰帶頭,陸陸續(xù)續(xù)有人站出來,開始為他求情。
宣康帝也順利平息了此次風(fēng)波,連派數(shù)波欽差去平盧調(diào)查,最后依舊沒能掌握云欽敬勾結(jié)頃濟派的證據(jù),只好以失職之罪處置他:剝奪他平盧節(jié)度使之職,但仍暫代行使職權(quán),以觀后效。這個處置非宣康帝所愿,只是平盧甲胄眾多,沒有鐵證動了他,恐引起平盧之亂。所以就算恨得牙根癢癢,卻依舊動不得他。
至于廂易沉,他大庭廣眾之下公開認(rèn)罪,實在難逃干系,按律罰削除皇籍,貶為庶民。只是萬民請愿,百官連表,最終罰了一百軍棍、罰俸三年、禁足思過。
觀杖刑時,云宛晴和何穗歆侍立宣康帝左右。云宛晴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攝政王還真是受萬民敬重啊,這些人為他求情,把陛下放在哪里?”
宣康帝本來就因為云欽敬之事厭惡云家所作所為,她又在這里亂搬弄是非,心中厭惡更深。聽到木棍重重打在廂易沉身上,而廂易沉硬是一身不坑他是又愧疚,又心疼。沒好氣的罵了一句:“無知婦人,你知道什么。”
皇叔這是在他廂寧嬰掃除障礙呢。大安鐵律,身負(fù)重罪者不可擔(dān)任皇帝。如今廂易沉擔(dān)了這個重罪,幾乎都要被逐出皇族了,就算以后有人硬要黃袍加身逼他造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其余皇嗣,也只剩一些遠親了,無權(quán)無勢,威脅不到宣康帝的位子。而且這一次,他用盡了征戰(zhàn)留下的美名,功過相抵,很快大家就會忘了還有一位軍功卓著的攝政王,只記得眼前龍坐上這位少年天子了。
他的皇叔,是靠著自毀來成全他廂寧嬰的威名。
皇叔啊皇叔,不撐起一片史無前例的盛世天下,我又如何對的起你。宣康帝暗暗起誓。
“陛下,已經(jīng)打完了,您看……”小引子提醒。這一百軍棍打了一個半時辰,陛下就這么頂著烈日等了一個半時辰。誰說皇家無情,這叔侄倆,分明就感情深的很啊。
“打完了還愣著做什么,宣御醫(yī)啊,這點事還用朕囑咐?”宣康帝像給他一腳。
看著血肉模糊的廂易沉,宣康帝不知該說什么好:“皇叔……”
“陛下,我沒事,我命硬得很,閻王殿不敢收的。”廂易沉蒼白的臉上揚起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在有外人的時候,他從來不會叫宣康帝“阿嬰”,他要讓所有人都記住,宣康帝是萬民臣服,高高在上的王,唯一的王。
“您就是嘴硬?!毙档鬯闹鶝?,握住何穗歆的手以求支撐“你不同我商量就這么做,我若是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呢?”
“這就是兩全其美的法子?!睅壮梁敛辉诤醯男α诵Γ拖衲莻L在別人身上一樣?!皩α耍菹?。禁足,禁在三雅居吧?!?p> “皇叔,你是不是瘋了,攝政王府禮何府多近,你就不想離你心愛的姑娘近一些?”他當(dāng)年為了離何穗歆近一些,專門在何府院墻外搭了一頂帳篷住呢。宣康帝覺得自己皇叔在這一方面著實有些不成器。
“近了又如何?我又不能出,她又不能進的?!迸畠旱拿?jié)重要,無名無分,她確實不宜來探望。如今他剛被重罰,自然不能貿(mào)然賜婚,不然人家會以為何尚書如何得罪了陛下,陛下伺機報復(fù)呢。
“畢竟近一些啊……”
“咳咳”何穗歆湊到宣康帝耳邊:“陛下,阿晚在十里山有一座房子,與三雅居隔水相望。阿晚時不時會去小住,人跡罕至,不會有人蜚短流長。阿晚……可以常去照顧一二?!?p> 宣康帝恍然大悟:“皇叔果然高明啊?!?p> “對了,讓竹垣和阮瑯跟我去吧?!睅壮亮夹陌l(fā)現(xiàn),順手撈了正處在水深火熱中的兩位公子一把。
“您去和皇嬸幽會,帶他們兩個人干什么?!毙档塾钟X得皇叔簡直不可理喻。
“陛下,阿晚向來是個慫的,如果跟前沒有人,她或許還不敢去了呢。還是周邊有人好一些”何穗歆又說。
“不錯”廂易沉贊同。
“還有……”何穗歆猶豫了一下:“殿下畢竟沒有怎么接觸過女孩子,怕是也不會與女孩子相處。兩位公子機靈些,也可以幫殿下出出主意……”
廂易沉“.…..”這么丟臉的事就不要說的這么直白了吧?
章臺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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