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
其實也不是太久,大約也就是在廂易沉還在一邊吸溜鼻涕一邊管他叫大哥的時候,廂寧嬰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摯愛。
過程不是怎么美好,是在何穗歆第一次進宮的時候。廂寧嬰爬在樹上掏鳥窩,見到何穗歆路過,不知怎地就動了心思拽了一個果子丟她。
他發(fā)誓,若是知道這個看上去溫婉端莊的小丫頭有那么大脾氣,插著腰一直等他撐不住了灰溜溜的爬嚇來,然后結結實實的一頓胖揍。
“大膽!我可是太子——”廂寧嬰一邊護著臉躲,一邊強行撐自己的面子。
何穗歆一腳踹在廂寧嬰屁股上:“你是玉皇大帝我也照打不誤!”
于是,作為一個人傻錢多眾星捧月的太子殿下被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深深的吸引了。等到何穗歆最后跟他說:“反正我家有丹書鐵券,不用白不用!”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他已經(jīng)單方面的身陷愛河無法自拔了。
在此后漫長的歲月里,廂寧嬰經(jīng)歷了爬墻頭送情詩被廂易沉丟在墻頭自己跑了,搭帳篷守著姑娘被何穗歆三個哥哥千方百計搞破壞轟走,以及辛辛苦苦做了玲瓏骰子巴巴送過去卻走錯了地方送給了他的親岳父何古仁......等百八十件丟盡了皇家掩面的事之后,百官彈劾他的折子上了一道又一道。
身為伴讀的阮瑯和竹垣大約覺得跟著廂寧嬰和廂易沉混太過丟臉,終于忍不住說出了憋了許久的話:“那個,殿下,你不是太子嗎?讓陛下先賜婚,等你把人娶回來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對她好了么?”
“......”大家都在等著廂寧嬰說:我要的是她的心,要她心甘情愿嫁給我巴拉巴拉表示自己堅貞不渝的愛情的時候廂寧嬰如夢初醒:“對哦,我怎么把這事給忘了!”
于是廂寧嬰在一眾長輩看他如同看朽木的眼神和一群兄弟嫌棄中帶著鄙視的眼神中樂顛顛的討了一份賜婚的圣旨。
就在他樂顛顛的準備婚禮的時候,出了一件大事——他老子宣衡帝駕崩了。舉國哀慟,守孝三年。
婚事緩幾年也沒什么,反正他等了這么多年了,等得起。只是那個時候大安正是風雨飄搖之際,他父皇一死,周邊便開始蠢蠢欲動。
宣衡帝是想要與民休養(yǎng)的,在位幾年減征了不少稅收,有些地方干脆就免了去。國庫空虛,撐著太平盛世不成問題,但是要打仗,甚至不夠給十萬大軍配上武器,更遑論糧草資重。
他不知廂易沉在宣衡帝面前說了什么,出來以后就以攝政王之名披甲上陣,替他擔了重擔。
那一陣子,可謂是內(nèi)憂外患。攝政王招人刺殺,肚子都被捅了個對穿。境外借機進攻,京城內(nèi)也有人犯上作亂,趁著攝政王帶傷抵御外敵強行逼宮。
何穗歆清楚的記得,當日百官率兵唯獨金鑾殿,刀都架在了廂寧嬰的脖子上,逼他寫下退位詔書。
廂寧嬰看著隨和,卻是骨子里的倔強,從來不是那些人眼中一事無成的廢物。他是有帝王之風,沉的住氣的,脖子上架著兩把刀,背后胸口還被人指著兩把,他硬是面不改色地處理完了當日的戰(zhàn)報和奏折。
何穗歆是被他提前下了命令藏起來的,知曉他的全部計劃:他連退位詔書都寫好了,若他死了,攝政王遠在邊疆鞭長莫及,他將傳國玉璽提前交到了承定王手里。他安排好了御林軍,等著那些賊人都到齊了就讓御林軍射箭,他打的是和他們同歸于盡的主意。
何穗歆還是逃了出來的,遠遠看了一眼大殿上被人劫持的廂寧嬰一派從容的模樣,搖擺不定的心忽然就有了主意:深困宮墻也好,佳麗三千也罷,這個人,就定準了是她一輩子要跟著的男人。
當然,也不過匆匆一瞥,不過一念之間。下一瞬她就意識到,御林軍統(tǒng)領好像是在觀望,并不打算出手。眼見刀尖已經(jīng)刺破廂寧嬰的皮肉,何穗歆心中一橫,按計劃行事或許還有他一線生機。再任憑御林軍違抗圣命觀望下去,廂寧嬰怕是要死在他們手上,她可不敢高估那些人的耐心。
何穗歆一咬牙,只身找到御林軍統(tǒng)領,讓他出兵。御林軍統(tǒng)領大約覺得廂寧嬰大勢已去,不僅拒不出兵,反而加以譏諷。
何穗歆,養(yǎng)在深閨從來沒有見過血的一個女子,也不知自己當時哪里來得那么大勇氣。在頭上拔了一根簪子,趁他不注意直接刺穿了他頸間的動脈。溫熱的鮮血濺了她一身一臉,她不顧自己還在發(fā)軟的雙腿和顫抖的雙手,甚至來不及擦一猜臉上的血漬,直接解了那死人的甲披在自己身上帶人沖了進去。
廂寧嬰后來告訴她,她身披銀色鎧甲系著紅色披風,從一片晨曦中提劍飛奔而來,模樣像極了一個所向披靡的將軍。
好在廂寧嬰也是陪著攝政王練了十幾年武的,還有身邊因為人數(shù)太少沒敢輕舉妄動的影子配合,居然就躲過了叛軍的兵刃。
所擔心的人安全了,何穗歆才敢松一口氣,命令御林軍拿下叛賊。
京城無兵,廂寧嬰只好找云欽敬調(diào)兵。
云欽敬借機提出要把女兒送入宮中為妃:“不求做皇后,只求能與何家長女一般做一個貴妃即可!”
聽到這番話的廂寧嬰,就算被人聯(lián)合起來威脅也沒有這般沉不住氣過,直接掀翻了案桌:“這是在威脅朕嗎,不僅要讓他女兒入宮,還不讓穗兒為后,癡心妄想。朕弱是應了她,和勾欄院里出賣自己的姑娘有什么區(qū)別?!?p> 眾人噤聲,唯有何穗歆前去為他撿起地上的書卷:“入不入宮怎樣,做不做皇后又怎樣?那個翻墻為我念情詩的廂寧嬰是我的,排隊買栗子糕還怕它涼了藏在懷里小跑送給我的廂寧嬰是我的,親手制作玲瓏骰子的廂寧嬰也是我的,為了哄我開心,專門去學皮影和雜耍的廂寧嬰還是我的。還能被人搶去了不成!”
“可......”
“你就當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黎民百姓且向他低一次頭。心在我這里,我自信你跑不了?!焙嗡腱膩頉]有說過她是磨了幾遍牙,咽了多少酸水才說出這番話。必過已經(jīng)不重要了,她人定的那個人眼神從來沒有在她身上離開過,這就夠了。
而且,這不是苦盡甘來了么,他最終為了她遣散了后宮,讓她成為了他唯一的妻子,小皇子古靈精怪,肚里的小孩子也很快就要同她見面。愛情這件事,本來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的這一杯加了蜜糖,她自己知道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