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又看到了紅色的閃電,像空中的舞者,華麗眩目,可她的耳朵卻像灌了水一般,悶悶的聽不清聲音!
或許是那聲音實在太遠……
她一路狂奔到東院,猛砸門板,道梅擰著眉頭打開房門,瞇著眼睛不悅的盯著沐清,
“阿暖,你難道不知道觀中有規(guī),夜深寧靜,不得喧嘩!”
“寧靜個屁!”沐清手指翻的飛快,
“你養(yǎng)得那條大黃狗叫得都快要抽過去了,你就沒覺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道梅道長不慌不忙地揉著眼,早就猜出沐清在擔(dān)心什么,
“狗嘛?生來就是護家的,半夜狂吠,無非是嗅到了什么危險,無名村這片山頂,那是師尊親自挑選的,據(jù)說前段時間蜀中大震,村里連個半個石塊也不曾落下,不會出事的!”
“你要還是不放心,可以自己到外邊去轉(zhuǎn)轉(zhuǎn),看是否有人和你一樣驚慌起身?”
沐清嗅著周圍躁動的空氣,仍然有些不放心,
“那、你們就不怕村子里進賊嗎?”
“進賊?”道梅總算睜大了雙眼,“這么快就忘了自己是怎么來到此地的嗎?若不是有普洱領(lǐng)路,別說是進來,怕是想出都出不去!”
道梅伸著懶腰,突然有心捉弄一下擾了自己好夢的沐清,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人,是進不來的,其他的東西,可就不好說了!狗天生陰陽眼,夜里如此驚慌,許是看見有什么陰物來了也不一定,你最好趕快回屋鉆起來才是!”
話音剛落,一個黑色的龐大身影就翻墻而入,直直跌落在倆人面前!
道梅道長不愧是個見多識廣愛講鬼故事的伯伯,沒等沐清看清眼前是個什么物件兒?他先直接“噁”的一聲,兩眼上翻嚇暈了過去!
“倒霉催的,活見鬼了!”
沐清的指尖發(fā)麻,緊緊扣住了身后的藏鋒刀,利索的打著響指,
“普洱!”
沒有動靜……
片刻之后,普洱還十分貼心的又往后蹭了蹭屁股!
“你大爺?shù)?,?dāng)年蚩尤大敗,就怪他錯選你當(dāng)了坐騎,吃自己的兵器不說,還臨陣脫逃......”
整個村莊突然安靜了下來,夜風(fēng)中絲絲寒意襲來,沐清不由得一抖,小院里只有自己還站著,她硬著頭皮往前走去,沒走幾步居然聞到夜風(fēng)里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
“陰物也會流血么?”
等離得再近些她才看清,這個黑影之所有看起來有種鬼異的強壯,是因為身上背著一口巨大的破鍋!
月光透過薄云打亮了整個院子,沐清蹲下身來,總覺得地上這個家伙看起來有些面熟,腦中一道白光閃過,突然想起,
“啊啊!這不是那位鳥兄嗎?”她伸手推了對方一把,
道梅掀開眼縫,看到這一幕立馬咕嚕坐了起來,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尋問道:
“阿暖,這是個什么東西?”
沐清:“......”
“裝暈?真有你的!張?zhí)鞄熢趺床幌仁樟四氵@個戲精!”
受傷的鳥兄看上去似乎更憔悴了些,不遠處安靜的像一道月光的樗蘇公子,突然開口道:
“他既然進來了,暫時無礙,你們兩個去大殿,吳暇,你找人把那家伙抬進去?!?p> 沐清和道梅又嚇了一跳,只見白天那位憨厚的漢子答應(yīng)著,“是?!?p> 像只月光下走出來的影子,突然有了生氣,快步走向黑衣人。
等樗蘇公子給那人清理好傷口,天光已有些泛白。
沐清端坐在蒲團上,終于知道道梅道長為何毅然出家,就這種不管何時何地何種姿態(tài),都能睡得昏天暗地的人,恐怕是沒有什么精力娶妻生子的?”
沐清將蒲團往門邊移了移,正好看到樗蘇公子款款走來,白得幾乎透明的臉皮,看不出他是否疲憊。
“昨晚,你不怕嗎?”
鐘逸塵居高臨下的看著蒲團上的那只小貓崽子!
沐清的目光直接迎了過去,一雙清冽的灰色冷眸異常平靜,恐怕就是害怕也不會說些什么?
鐘逸塵瞬間得到答案,還是意外的搖了搖頭,
“反常必有妖,你的膽量智識遠遠超過年齡,在我看來,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頓了頓也找了塊蒲團坐了下來,看上去慵懶閑適,突然開始考問沐清:
“今天已經(jīng)是第四天了,你從那冊畫中看到什么了?”
沐清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片刻的功夫,鐘逸塵已經(jīng)將紙筆鋪在了地板上,
“寫下來,我今天頭疼,看不了你那種尥蹶子一樣的手勢!”
沐清被噎得胸口悶,提起筆狠狠寫到:
“人?!?p> 就一個大字,再無其他!
鐘逸塵有些想笑,努力忍住才開口道:
“目中有人!很不錯!既然看見人了,人在做什么?”
沐清很想在對面那張頂好看的臉上畫一只王八,這種老掉牙的拜師套路,就不能用心點嗎?人在干什么?一千個人就有一千種回答,所謂的玄機不就是你那點喜好和偏見嗎?
雖然心里不忿,她還是按耐著性子,認真想了想那副畫冊,此冊名曰《導(dǎo)引全經(jīng)》,沐清拿到的只是上冊,既然名曰導(dǎo)引,那里邊的人一定也在指引著什么!
沐清盡量工整的寫道:
“指天地,調(diào)陰陽,強身健體,益壽延年!”
鐘逸塵看著那些一言難盡的字體,微微皺眉,干脆的評價道:
“投機取巧……心浮氣躁!”
“拿來!”
“什么?”沐清有些不明所以。
鐘逸塵無奈的一指她的手腕,“拿過來,診脈!”
片刻之后,沐清看到那家伙的臉色越來越沉,竟忘了收回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那指尖十分滾燙,搭在沐清冰涼的手腕上,冰火兩重天,恐怕兩人都不怎么好受!
等鐘逸塵終于回過神來,看向沐清的神色耐人尋味,
“從今天起,你晚上不要裝睡了,來大殿,陪我打坐。”
“嘶!”第一次被人拆穿夜不能寐的沐清,萬分震驚的盯著鐘逸塵看,目光一瞬不瞬,
“前世,曾經(jīng)有位教授試圖用抑郁癥來解釋自己不能入睡的原因,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結(jié)論,因為教授從來沒見過反應(yīng)這么迅速,并且如此熱愛說話的抑郁癥患者!”
“所以,現(xiàn)在自己成了啞巴?”
沐清突然真的有點抑郁,無奈的寫道:
“能治嗎?”
鐘逸塵:“你說的是嗓子,還是不寐?”
沐清像看白癡一樣看著眼前這根木頭,
“當(dāng)然是都要治的!”
鐘逸塵似乎是看懂了這個眼神,總算認真的答道:
“嗓子與不寐無關(guān),或可治,其他……你就真的一點兒也想不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