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凝視著窗外,來到這長水鄉(xiāng),這些天走訪得到的結(jié)果著實是將扶蘇狠狠的震驚了一把。
居住在長水鄉(xiāng)的大半都是一個名為“長水族”的族人,乃是胡人羌族中的一個很小的分支,遷徙到華夏腹地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被此地人稱為“長水宣曲胡人”。
可是在華夏內(nèi)地,長水族依舊保持著胡風,世代養(yǎng)馬、牧馬,因此,長水鄉(xiāng)的長水族人皆是天生的騎兵,他們雖然在華夏腹地,可是卻和那些游牧民族一樣,生于馬背,長于馬背。
這樣的一支力量隱藏在此處,如果被人收買,無疑是一件令扶蘇無法忍受的事。
新軍一直未曾劃入秦軍的戰(zhàn)斗序列,所有的開銷皆是少府負責,新軍如果要擴編,那么馬匹便是首要的難題。
其實大秦并不缺馬,本身秦國就是養(yǎng)馬起家的,可是,商鞅變法之后,太仆管控著整個秦國的馬匹,讓太仆一次性掏出幾千匹馬不是什么難事,可是,向太仆開口,馬匹的問題固然解決了,可同樣也意味著新軍已經(jīng)公開。
隨之而來的就是應用在新軍馬匹上的那些馬具也會逐漸別人知曉,這其中若是有人因為利益將其出賣給那些六國舊族或是北方的草原部族,那扶蘇可真的是白忙活一場了。
新軍的訓練又有何意義?
因此,扶蘇盯住了長水鄉(xiāng)的這些胡人,如果可以將這里的胡人收編,那么這些人所具有的騎術(shù),再結(jié)合上新軍的訓練,必然會使新軍更加強大,新軍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擁有極強的戰(zhàn)斗力。
所以,現(xiàn)在扶蘇欠缺的只是一個理由,一個光明正大的讓他的父皇嬴政將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收攏進新軍的理由。
而缺理由么?扶蘇搖了搖頭。
一個盤踞在地方上如此精銳的力量,秦廷卻不知道,只有一個原因,那肯定是地方上的官僚已經(jīng)選擇了同流合污,已經(jīng)屈服在金錢美色的攻勢之下。
而一個長水族有這樣的打算么?給誰打工不是打工?皇帝更是天下最具有權(quán)勢的人,為皇帝打工不好嘛?
所以,收買地方官僚的另有他人,結(jié)合扶蘇的歷史知識,毫無疑問,任家的嫌疑最大。
而依據(jù)扶蘇在長水鄉(xiāng)的觀察,更是驗證了這一點,任家在這地方上可是名聲頗好,不少人可都受過任家的恩惠。
一個秦國的督道倉吏,有如此龐大的財力,未免有些讓人感到有些非同尋常吧?這些錢財任家又是從何處獲取,想來已是不難猜測了。
作為秦國的督道倉吏,手中的握有的權(quán)力可不小,哪怕敖倉之中漏出的一點,都足夠任家在地方上成為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隨著調(diào)查的深入,扶蘇的猜測被一步步證實。為此,扶蘇寫下了兩份信件,分別火速送往咸陽和滎陽。
按照路程,李由接到信之后,會立即率領(lǐng)秦軍趕到此地,然后將此處徹底控制起來,而寫往咸陽的那封信,則是為了讓他的父皇能夠提前一步,將長水鄉(xiāng)的胡人全數(shù)扒拉到自己的碗里來。
避免被太仆給截胡,如果真的發(fā)生這種狀況,那么,無疑又要多費周折了,畢竟,能撞到這個長水鄉(xiāng),對于扶蘇來說已是可遇不可求,扶蘇可沒辦法,再找出一個類似長水族的族群。
扶蘇率先等來的卻并不是李由的大軍,而是陳平。
扶蘇在長水鄉(xiāng)走訪的這些日子里,陳平已經(jīng)率先從敖倉的賬目之中發(fā)現(xiàn)了問題,在此時,官僚們可還沒有點亮做假賬這個技能,因此,很輕易的就被陳平給識破了,隨后,陳平就以此為突破口,總算弄明白了敖倉之中玩的把戲。
原來敖倉之中的存儲糧倉的地方中間被木板隔開,在木板上面堆滿了糧食,可是木板下面,卻全部是空倉,當李由派去的人視察之時,看到的就僅僅是上面一層鋪滿糧食的地方,所以,看不出有什么問題。
隨著陳平一層層追查,最終也查到了宣曲這個地方。
當知道扶蘇在這里的時候,陳平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甚至陳平懷疑扶蘇是不是有著未卜先知的能力,居然提前知道了宣曲這個地方隱藏的一些貓膩,為此,陳平不得不對扶蘇升起了嘆服之意。
見著陳平這幅樣子,扶蘇也是有些無奈,這可以說他的運氣有些好了,憑借著后世的一些知識,居然收到如此奇效,是讓扶蘇萬萬沒有預料到的。
…………
宣曲任家之中,任先感到了一絲不尋常,他感覺到似乎危險正在迫近。
任家在宣曲已經(jīng)經(jīng)營了數(shù)代之久,在地方上頗具聲望和財勢,正是因為如此,任家方才混到了督道倉吏這么一個肥缺的位置。
雖只是一個小吏,可帶給任家的利益,卻是無比的龐大,經(jīng)過數(shù)年的經(jīng)營,任家總算是打通了一切關(guān)節(jié),將上上下下都打點好了,正是因為拿到了好處,那些秦國的官員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于任家所做的事,視如無睹。
可最近,洛陽那邊的生意斷了,據(jù)說是出現(xiàn)一個叫蘇腹的人,任先心中暗罵陳余無能,可是,也無可奈何。要說最為賺錢的買賣,還真的是從陳余那邊賺的。
任先雖然心痛,可是,也明白這樣一個道理,錢沒了還可以再掙,如果他的事大白天下,那么任家將萬劫不復。
敖倉那邊已經(jīng)幾天沒有傳來消息了,按照正常情況來說,每隔一日,敖倉那邊自己安插的人都會向他傳遞一次消息,可是,這一次,敖倉那邊的人卻是沒有按照約定來做。
是不是應該召集長水鄉(xiāng)的那些人,直接反了?
任先心中有些猶豫不決,掌控長水族的族長等人皆已經(jīng)被收買,這也是任家考慮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所留下的最后殊死一搏的資本??墒牵肫鹎貒幕⒗侵畮?,任先心中就忍不住有些發(fā)抖。
六國都被秦軍掃滅了,自己這些人即便真的反叛了,又如何能勝的過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