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恩怨情仇難兩斷,一朝夕來一暮沉
浪塵閣仿佛一顆投入湖中驚起陣陣漣漪的石子,茶樓內(nèi)的氣氛被引到了高潮,更有些膽大的人,都尋過來在遠(yuǎn)處瞻望。
“我怎么感覺我如同下面假山中的猴子一樣?”玄天龍有些自嘲地笑著說。
“你就是,而不是像,”玄柔笑著調(diào)侃他,“天玄府的世子還不稀奇?比下面那些猴子稀珍多了,畢竟猴子可以有千萬只,玄天龍世間可僅只有一個。”
因?yàn)榇蠹叶紱]有什么惡意,所以玄天龍也沒有怎么搭理這些人,要看便看罷,他一樣自做自事,與玄柔有說有笑。
看的人固然多,但沒有一個人敢過來與玄天龍說話,一是墨沖的煞氣確實(shí)讓人害怕,二來這些人有著自知之明,他們可不會認(rèn)為這位天玄府的世子殿下是一個會和他們談笑風(fēng)生的人。
“世子殿下真是好定力,要換做是我,可能早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逃跑了?!?p> 第二個勢力終于找上門來,只見一群身穿白衣的人走進(jìn)大門,為首一佩劍的白衣男子笑得分外燦爛。
“大天星宮?!?p> 玄天龍幾人第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玄天龍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睜著大眼睛四處打量的小樂,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大天星宮在南域做了那等事,還敢大搖大擺走進(jìn)這里跟自己交談,有些肆無忌憚得過分了吧?
玄柔也看著小樂,想著楊婆婆與小樂被追殺千里,再反觀這些人如此光明正大地找上玄天府,對這個門派可以說是厭惡到極點(diǎn),她最恨的就是這種虛偽小人,而大天星宮給她的感覺是,這個門派全教上下都是這種人渣。
大天星宮一行拾階而上,來到了玄天龍幾人面前。
白衣男子拱手行禮笑道:“在下大天星宮大弟子白鳳,聽聞世子殿下應(yīng)邀出府來參加這江湖俠會,特率門下一眾師弟師妹們來一睹少府主的風(fēng)采。”
“風(fēng)采談不上,”玄天龍回禮笑道,“在下一介書生,不過是來湊個熱鬧罷了。”
白鳳笑著說:“書生有什么不好?世子殿下可是讓白鳳羨慕得緊。白鳳從小便想做一位笑評天下風(fēng)云的白衣書生,可卻沒這個天賦。白衣倒是穿成了,可惜的是成了一名武夫?!?p> “白鳳公子說笑了,”玄天龍笑道,“看這滿堂俠客英雄們誰不是手持趁手的兵器?也只有我這個弱書生拿的是白紙扇,真是慚愧。作為書生卻來參加武林的俠會,真是讓大家笑話了?!?p> “話不能這么講世子殿下,”白鳳笑著回應(yīng)道,“能號令士兵的都是將軍,你說對吧?”
說完,他還特意看了看穆叔和墨沖。
玄天龍只是笑。
白鳳歪頭看了看坐在玄天龍身邊的小樂,十分善意地提醒道:“世子注意多給小朋友加衣服,這個天最容易生病,特別是山上,濕氣重?!?p> “多謝白鳳公子,我一定會時刻注意的?!?p> 白鳳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那我們不打擾世子殿下了,告辭?!?p> 與浪塵閣一樣,他們也依舊沒選擇二樓,而向人最少的三樓而去。
“北海兩大勢力來得倒是最快?!毙忑埧粗前坐P消失的地方,笑著說。
“這兩年大天星宮的日子一直不太好過,”穆叔說,“浪塵閣在北海對這些幫派越來越霸道,只要有一絲利益相關(guān)的事情,他們就強(qiáng)勢地用拳頭解決問題。一開始還有人會反抗,到了后來為了規(guī)避損傷,都是直接投降。大天星宮若不是其多年積累起來的底蘊(yùn),可能早就淪為一個二流門派了?!?p> “所以他們就是為了對抗浪塵閣才對楊婆婆和小樂痛下殺手?”
穆叔點(diǎn)頭,說道:“這些年來,大天星宮做事的手段越來越黑暗,為了能有對抗浪塵閣的實(shí)力,他們暗中搜尋各種秘術(shù)和人才。為了存活下去,他們幾乎是不擇手段的為大天星宮輸送新的力量,強(qiáng)買強(qiáng)賣,殺人越貨,什么都在做。不過他們極少在北海出手,想必是對浪塵閣有所忌憚?!?p> “浪塵閣雖然霸道,但是做事光明磊落,一切都是憑實(shí)力說話,有時候看見不良教派出現(xiàn),他們甚至?xí)鲃优扇巳艋L(fēng)氣?!毙忑堬@然也是了解一些浪塵閣的情況,畢竟除開霸道,它是一個十分正氣的教派。
“好在大天星宮膽子再大也不敢動我們天玄府的主意,否則定要被府主帶兵踏平不可?!?p> “哥,我想這里結(jié)束后,去楊婆婆說的鳳鸞宮看看?!毙嵬蝗徽f道。
玄天龍看著自己這個妹妹。他當(dāng)然知道玄柔在想什么,不過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要在一片離南域如此遠(yuǎn)的地方創(chuàng)出一片天地,天玄府顯然不能給予什么支持。
“出去看看也好,”玄天龍笑著說,“天天把你關(guān)在家也沒什么用,還不如自己出去闖闖,實(shí)在不行隨時可以回來?!?p> 玄天龍對玄柔還是很放心的,先不說她自身的實(shí)力,按照玄天的性格,肯定得給她配一大堆高手暗中保護(hù)她。再者說,能殺天玄府世子世女的人可還沒生出來。
一樓又起一陣騷動,看來又是有大門派來了。玄天龍?zhí)а弁ィ灰娨蝗捍┲诎紫嚅g道袍的人走了進(jìn)來,那胸口繡著的劍紋已經(jīng)表明了這群人的身份,正是被如今天下第一劍客蕭遠(yuǎn)挑下獨(dú)尊地位的北山劍派。
北山劍派的人也是如同前人一樣,稍微掃了一眼便向二樓而來。
“世子殿下果然如傳聞中的一般瀟灑倜儻?!?p> 套路似的夸贊開場白講完過后,那領(lǐng)隊(duì)的老者便自我介紹道:“老朽北山劍派副掌門,胡望山?!?p> 所有人一陣嘩然,都沒想到北山劍派這次竟然派出了副掌門領(lǐng)隊(duì),這還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出現(xiàn)在俠會中掌門一派的人。這是明意討好天玄府嗎?眾人皆有疑問,卻沒有個答案。
“胡前輩大名如雷貫耳,每次家父一說到刀劍,北山劍派總是能讓他贊不絕口。”玄天龍笑著行禮道。
“能得這番贊賞,是北山劍派的榮幸?!焙叫χf。
北山劍派確實(shí)也曾獨(dú)霸江湖過,若不是出了一個蕭遠(yuǎn),他們能笑傲天下的時間還能更長一些,可惜歷史總是在往前走的,過去的輝煌并不能掩蓋北山劍派正在一步步走向衰亡。似乎是中了魔咒一般,自從王一行輸給蕭遠(yuǎn)后,整個北山劍派的實(shí)力就開始直線下降,老一輩人物陸陸續(xù)續(xù)都去世了,能撐起大旗的人卻一直遲遲沒有出現(xiàn),以至于某一段時間里包括掌門等人,全教上下一度迷失自己,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北山劍派過后,好幾個大門派相繼出現(xiàn)此地,皆是沖著玄天龍這個世子而來,玄天龍都一一相見,并沒有拒絕。
“千佛寺!”
不只是誰喊了一聲,這下不僅玄天龍幾人看向門口,就連一直默不作聲的墨沖,此時也抬頭看向門外。
作為天底下信徒最多的宗教,千佛寺的名聲幾乎沒有幾個人不知道,他們常年游走各地講經(jīng)傳法,幾乎所有大秦帝國的百姓都聽過千佛寺的佛禮講義。
千佛寺來者不多,一大一小。大和尚身穿破爛褐色長袍,身披紅色袈裟;小和尚穿黃色、裁剪得體的長袍,有著出淤泥而不染的純真。兩人口誦佛經(jīng),進(jìn)門就直接向著二樓而來。
玄天龍不敢怠慢地起身迎接。
這個傳承久遠(yuǎn)的宗教千佛寺,從不參與江湖瑣事,一心只為宣傳佛法,天玄府雖從來未曾與千佛寺有過交集,但玄天素來敬重這群化身為法的僧人,能如此純粹的做一件事上千年,真是值得所有人欽佩。
“玄天龍見過兩位法師?!毙忑埿卸Y,玄柔四人也都恭敬的行禮。
“貧僧法號阿彌,這位是我們千佛寺的一古大師。”那中年僧人為玄天龍幾人介紹。
一古并不是什么老妖怪使用了易容術(shù),他確確實(shí)實(shí)只是個孩子。佛教講因、緣、果,一古就是佛教今生的緣。
幾年前一古出世時,漫天佛光照拂,隱約可見萬千佛陀的影子。其出生時不哭不鬧,眉心金光閃閃,雙手自然合十,父母認(rèn)為他是佛陀轉(zhuǎn)世,故送入千佛寺門下修行。
一古也確實(shí)在佛學(xué)中展現(xiàn)出他不凡的一面,部部經(jīng)書過目不忘,再生澀難懂的經(jīng)文他全都能參透其中的奧義,故雖然一古才五歲,但他在千佛寺的地位已經(jīng)跟當(dāng)今主持相當(dāng)。
玄天龍幾人當(dāng)然聽聞過關(guān)于一古的事跡,如今見了面更是覺得驚奇。
一古依舊平靜,他捏著佛珠,淡淡地開口道:“前兩日我于京城郊外講法,夜間夢到了施主?!?p> “夢到了在下?”玄天龍困惑地看著一古,“在下愚鈍,還請一古大師指點(diǎn)一二?!?p> 一古搖頭,道:“小僧也是不得其解,故趕來此地,看能否得到我佛的一些提示?!?p> “那一古大師有答案了嗎?”玄天龍問道。
一古還是搖頭,然后轉(zhuǎn)過身去,道:“更為困惑了。”
說完便帶著阿彌下樓,走出了茶樓,下山去了。
“這一古大師怎么說兩句話就走了?”玄天龍都摸不著頭腦,玄柔更是看得莫名其妙。
“應(yīng)該是緣份吧,”穆叔也不知作何解釋,“佛教最信緣,從來沒有任何交集的千佛寺未來主持,會這般前來見你,除開緣分,我想也不會有任何理由了?!?p> 這下,不僅一古困惑,玄天龍幾人也都思考起來。如果是一般人他們完全可以忽視不管,但找上門來的是千佛寺,這就不能與一般的江湖勢力相提并論了。
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能與千佛寺扯上關(guān)系,應(yīng)當(dāng)相當(dāng)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