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天之驕女符三娘(下)
符家驕女年十八,別有風(fēng)骨自高雅。
釵環(huán)麗服全不愛,聞名京城一羅剎。
遇人不淑歸王府,仗劍江湖一女俠。
戶限為穿紅葉勤,不得良人不言嫁!
京中名門望族中,人人都知定南王府中有位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千金,乃定南王符文彥的嫡長女,閨名天驕,許字孟音,因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三,故人稱符三娘。
傳聞此女自幼秉性剛強(qiáng),酷愛習(xí)武,且飽讀兵書,深受符文彥喜愛。
在眾多兒女中,唯有此女是自幼由符文彥親自教導(dǎo),可以說是完全拿這個女兒當(dāng)兒子在養(yǎng),是以此女比她上面兩個哥哥、下面一個弟弟和兩個妹妹都要出色太多,是世家子弟中少有的不拘綱常禮法的奇女子。
又因此女自幼常隨父親出入軍營,渾身上下沒有半點(diǎn)女兒嬌氣,尚未及笄便已能與禁軍將領(lǐng)一較高下,京城更是到處都有她行俠仗義的事跡,常有仗勢欺人的世家子弟和為非作歹的地痞惡霸栽在她手上,久而久之便在京城公卿世家間得了個“符羅剎”的名號。
這樣一個不拒禮法的奇女子,被符文彥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她的夫婿自然也得是百里挑一的世家子弟。
據(jù)說自她十三歲起,求親的人就把定南王府的門檻都快踏破了,可愣是沒一個能入他寶貝女兒的眼,符文彥也遂了女兒的意,沒一個看得上眼的,如此嬌慣任性的長輩也可謂是特立獨(dú)行了。
其實(shí),門第高的一般都比較抵觸這種特立獨(dú)行的媳婦,若非為定南王的權(quán)勢,只怕是很多世家子弟都不愿上門求親的。而符天驕本人也向來不把京中這些紈绔子弟放在眼里,普通人家又極難有出挑的、能入符家眼的男子。
因此,直到她及笄那年,符文彥經(jīng)過千挑萬選,才終于為她挑中了西南河陽府的小寧國公劉欽。
當(dāng)然,前提是符天驕也中意。符文彥如此寵愛這個寶貝女兒,自然不會委屈她。
老寧國公乃天啟一朝的肱股之臣,國公夫人雖早亡,但她畢竟是天啟帝的妹妹,直系皇親。
因此,與他家聯(lián)姻可大大穩(wěn)固符家在朝中的地位,且其嫡長子劉欽當(dāng)時正是年輕有為的年紀(jì),可謂是理想的議婚人選。
不幸的是,兩家議定親事后不久,老國公便壽終正寢了,劉欽承襲了寧國公爵位。但因小寧國公重孝在身,與符天驕的婚事便耽擱了三年,直到小寧國公孝期過后,兩人才完婚。
想當(dāng)年,這樁天之驕女配年少英雄的天作之合還一度被傳為佳話,孰料這小寧國公不知為何一個想不開,竟聯(lián)合臨近兩個軍府起兵造反,最終覆滅于慕謙之手。
符三娘自是不可能為愚人的野心和欲望憑白犧牲的,拒絕自焚陪葬,甚至不懼叛軍的屠刀威脅,終是等到了急急趕來的慕謙,在那場叛亂中有驚無險(xiǎn)地保住了一條命。
叛亂平息之后,慕謙就將她帶回了京城,送回了定南王府。
從此,符三娘便回到了娘家,恢復(fù)了自由之身,并對外宣稱,除非得遇良人,否則今生不再嫁,足見此女的氣度和風(fēng)骨。
京城那些世家子弟原本以為,當(dāng)年的“符羅剎”會自此重出江湖,誰知自那之后,她就像是從這世上消失了一般,人們幾乎再沒見過她的蹤跡。
直到今日慕榮方知,原來這符三娘自那之后便浪跡江湖、行俠仗義去了,看來那場失敗的姻緣并未改變她的初心,她依然是當(dāng)年那個“聞名京城”的“符羅剎”。
“哎哎哎!”
歐陽烈見慕榮半天沒反應(yīng),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慕榮這才回過神來。
歐陽烈指著那邊的亂斗說:“狗腿子們增派了幫手,那姑娘眼瞅快要頂不住了,你還有心思看好戲。”
慕榮聞言望去,果然見對方不知何時又多了好些個人手,符天驕縱然武功再好,到底也還是個女子,哪兒架得住那么多體格健碩魁梧、專吃不要命這口飯的打手們的輪番圍攻,漸漸地就落了下風(fēng),挨了不少拳打腳踢。
但慕榮發(fā)現(xiàn)她當(dāng)真是相當(dāng)有個性、有骨氣的,屢屢挫敗卻打死不肯認(rèn)輸,明知自己力量不如別人,還一次又一次地迎上去。
慕榮嘴角一勾,轉(zhuǎn)頭對那丫頭道:“你留在此地,不要動?!?p> 那丫頭一臉驚恐地?fù)u頭,剛要開口求他不要丟下自己,可慕榮卻已將她推給了歐陽烈和乘風(fēng),自己身形一閃便加入到了亂斗中。
但見他身手矯捷,氣度不凡,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出從容和霸氣,這一切都讓符天驕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住了,癡傻地任由慕榮拉著她左突右闖,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群打手通通打趴下了。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但見層層圍觀的百姓包圍中,四仰八叉地遍地都是慘叫連連的打手,慕榮英姿挺拔立于其間,符天驕站在他身旁,仍然像丟了魂似的死盯著慕榮一言不發(fā)。
此時,一名倒在歐陽烈和乘風(fēng)跟前的打手見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慕榮那邊,趁機(jī)拽起躲在歐陽烈身后的丫頭就跑。
歐陽烈是聽見那丫頭驚恐的叫聲時才反應(yīng)過來,抬腳就要去追,可慕榮已先他一步將腳下的木棍踢了出去,那棍子便徑直飛出,狠狠地打在了那打手的后背上。
那人摔了一個大馬趴,那丫頭也被他帶得撲倒在地。
小丫頭雖然被嚇得渾身哆嗦,卻也十分激靈地一咕嚕爬起來就飛回到符天驕身邊,攥著她的衣袖畏畏縮縮地躲到她身后,死也不肯撒手了。
歐陽烈見狀滿頭黑線,小丫頭片子想都沒想就往符天驕那邊跑,可見是嫌他不夠可靠,剛才也確實(shí)是自己大意了,因而不免狠狠地惱了自己一把。
與此同時,倒在符天驕腳下的那個領(lǐng)頭大漢也趁她不備,掄起棍子就要向她揮過來,而她仍跟丟了魂似的只管盯著慕榮看,竟全然未注意到朝她揮過來的木棍。
還是那丫頭眼尖,驚叫了一聲“公子小心!”,在符天驕反應(yīng)過來之前,慕榮已先于丫頭的尖叫之前一步,眼疾手快地一把拽過呆滯的符天驕以及死拽著她不肯撒手的小丫頭。
他將二人拽過來護(hù)在身后的同時,又抬腳一個側(cè)踢,便將那領(lǐng)頭大漢揮過來的木棍踢飛了出去,嘩啦一聲打落到路邊胭脂水粉攤上,老板驚嚇失聲,抱頭就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而這邊慕榮又已抬手攥住了那大漢掄過來的一只拳頭,順勢將人往前一帶,同時抬腳將人踢飛了出去。
從始至終,“淵默”都不曾出鞘。
終于,一切歸于平靜,那群橫七豎八倒了一片的打手再也沒人敢爬起來,紛紛“哎呦”著在地上打滾。
慕榮這才低頭看向背后丟了魂的符天驕,又看了看她死拽著自己一直不曾松開的手,眉頭微微一蹙,慣常冷峻的臉上微微起了疑色。
“敢問符兄,我們以前可有見過?”
頓了一下,他又補(bǔ)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在長河谷之前,我們可曾在哪里見過?”
符天驕聞聲終于回過神來了,低頭一瞅,這才覺出了不妥,觸電似的一下彈開了死拽著慕榮不放的手,接連退開了好幾步,手足顯得有些無措,低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眼神飄忽躲閃不敢直視慕榮。
慕榮這才反應(yīng)過來,男女授受不親,連忙很有風(fēng)度地向她一揖:“剛才事出緊急,多有冒犯,還請見諒?!?p> 符天驕猛地抬頭看向他,迎上慕榮坦然淡定的眸子,她便知慕榮早已識破她的女兒身,但他卻并沒有當(dāng)眾拆穿她,還如此貼心地保護(hù)她,瞬間只覺自己的臉頰更燒了。
她連忙又低下了眉,掩不住內(nèi)心的竊喜和女兒家的嬌羞,眼神躲閃道:“君侯哪里話,該是小……該是在下多謝君侯才是。剛才若非君侯出手,此事恐怕難以善了了?!?p> 就連說話的語氣也瞬間軟了許多,英氣柔美中又多了幾分高門千金特有的高雅、嬌媚。
一旁的歐陽烈拖著腮幫饒有興致地瞅著這難得一見的場景,眼珠子在慕榮和符天驕之間來回打轉(zhuǎn),那副花花腸子指不定又在打著什么不正經(jīng)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