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誰說世無深情郎
“想走?沒那么容易!把長平侯給我留下!”
但聽火鳳一聲怒喝,領(lǐng)著落雨及九門眾人便要去追,追風(fēng)則心照不宣地留在洛傾鴻身邊。
毫無意外的,云清、龍吟并司過盟眾人立刻橫路攔截。
火鳳怒揮青翼鞭,眼中盛滿殺意道:“凡欲壞掌門計劃者,殺無赦!”
一旁落雨亦雙持子午鴛鴦鉞,猶如獵手鎖定獵物一般,無心無魂無神的雙眼專注著云清的一舉一動。
云清眼中是一往無前的決心,臉上卻仍是一副欠揍的玩世不恭對火鳳痞道:“那還真是抱歉了,鳳判官,除非云清今夜橫尸在此,否則誰也別想通過我身后這條界限!”
說話間,清曜劍出鞘,閃電般在他身后劃出了一道界限。
火鳳手執(zhí)青翼鞭看著云清勾起紅唇眼露陰狠道:“那我便如你所愿,賜你一死!”
約摸五尺長的青翼鞭也仿佛通體都釋放著猙獰的殺意。
“好好一個姑娘家,整天喊打喊殺的,真是可惜了,哎!”
云清搖了搖頭嘆息道,一副賤兮兮的樣子看向火鳳壞心忽起,調(diào)戲道:“說真的,鳳判官,你若不是心狠手辣的九門陰判,或許我可以考慮娶你為妻了,我就喜歡你這樣火辣難馴服的姑娘。”
火鳳柳眉一挑,咬牙切齒道:“你會為你的自負(fù)和輕浮付出代價!”
惱羞成怒的火鳳提鞭率先沖了上去,落雨見狀也持鉞同上,二人立時就與云清、龍吟纏戰(zhàn)在了一起,隨即落雨并九門眾高手與司過盟眾英豪率先交起手來,上百江湖好手轉(zhuǎn)眼便混戰(zhàn)作一團。
與此同時,歐陽烈橫槍立于三千玄甲前,對面是洛傾鴻與唐狄,以及他們身后的近萬南齊禁軍精銳。
歐陽烈知道,這注定會是一場九死一生的血戰(zhàn)。
洛傾鴻與唐狄并肩而立,唐狄擔(dān)憂的目光始終追隨著那邊混戰(zhàn)中的紅衣佳人,故而洛傾鴻方提醒道:“唐大將軍,區(qū)區(qū)云清而已,合他們二人之力,絕不會有失,莫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p> 唐狄看向洛傾鴻的眼滿是恨意和怒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后才將視線轉(zhuǎn)回到歐陽烈身上。
洛傾鴻并不在意唐狄對他的仇恨和敵意,他要的只是此局能得到他們預(yù)計的結(jié)果。
“那這里就交給唐大將軍了,我去追長平侯?!?p> 不待唐狄反應(yīng),洛傾鴻運起上乘輕功,碧色身影便已飛躍千軍萬馬,轉(zhuǎn)眼便消失在了機關(guān)門中,追風(fēng)及他身后的十余名九門眾也立刻追了上去。
兩個憤怒的聲音同時響起:“洛傾鴻!”
唐狄望向洛傾鴻怒喊,是因為他竟毫不猶豫地將火鳳留在這里拖延敵人。
亂戰(zhàn)中的歐陽烈遙望消失在門后的洛傾鴻怒喊,此時唐狄已吶喊著朝他們沖了過來。
歐陽烈怒不可遏,亦提槍便沖上前去,身后三千玄甲隨即也吶喊著沖向了敵軍。
而唐狄看著向他沖過來的歐陽烈,亦是渾身怒火愈盛。
歐陽烈,都是因為你,我們的計劃才變得如此麻煩,才會讓公主陷于危險之境!
霎時,三千玄甲與近萬齊軍立時也混戰(zhàn)一處,戰(zhàn)場瞬時一分為二,整座地宮頓時殺聲一片。
“歐陽烈,今日唐某定叫你有來無回!”
“老子既選擇留下,就沒想活著離開!但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們陪葬!”
兩人皆仇恨滿載、怒火中燒,出手毫無保留,招招致命。
正在激戰(zhàn)中的火鳳眼角余光瞥見那毫不猶豫遠(yuǎn)去的碧影,雖知這是事先就布好的局,卻還是控制不了心底涌起的失落和傷情。
一道劍光掃來,火鳳條件反射急忙閃身避開,云清痞笑道:“鳳判官,跟我對戰(zhàn),你竟還敢分心,是太小看我,還是對你這條命不夠珍惜?”
火鳳眼神一凜,將洛傾鴻帶給她的傷害盡數(shù)住轉(zhuǎn)化成憤怒投向云清,一句話不說,揚手一揮,青翼鞭便如野獸般嚎叫著向云清奪命而去。
云清臉上雖輕松,嘴上也欠,但他心里清楚,龍吟怕是抵擋不了多久,他一個人一對二,怕也撐不了多久,他們目前處于絕對的劣勢。
是故,他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禱:公子,大哥二哥小妹,你們可要快些啊,否則云清這條命就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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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yuǎn)山汪洋火海,呼嘯山風(fēng)中裹挾著微熱的火溫和微嗆的煙味,火勢眼看就要席卷這深山腹地了。
近前斷谷飛瀑,火光遙映斷谷以西的深山密林,卻很難透過密林照亮林間崎路。
參天巨樹根連著根,繁密茂盛的枝葉重重疊疊,無數(shù)粗細(xì)不同的藤蔓在巨樹繁枝茂葉間縱橫交錯,許多垂下的藤蔓像極了彎曲的蛇。
而地面,巨樹之間糾纏不清的根像章魚的觸手一樣遍布林間,讓原本就坑坑洼洼的地變得更加崎嶇不平,四處都長滿了各類不知名的灌叢苔蘚,就連間或出現(xiàn)的或大或小的石塊也都布滿了青苔。
洛傾鴻和楚天承既費心布了地宮之局,自然就會派人手封鎖引他們?nèi)氲貙m的洞口,只是他們沒料到秦蒼和云清會來得這么快,封鎖在洞口的九門人馬自然都被清理干凈了。
因此,乘風(fēng)并九名親兵才能沿原路返回,走出地宮。
此時此刻,他們正護著秦蒼和他背著的慕榮在潮濕陰冷的深山密林間急急而奔。
突然,走在最前方探路的乘風(fēng)對眾人示意了一下,眾人立刻停下腳步,九名親兵條件反射地將背著慕榮的秦蒼護在中央。
乘風(fēng)回頭對眾人小聲道:“前方有人,注意隱蔽!”
眾人立刻各自分散,跳到各自就近的大樹上,秦蒼背著慕榮與乘風(fēng)跳上了同一顆巨樹。
乘風(fēng)握著明玥的左手像是被血泡過了似的,纏手的繃帶已然被血浸透,右手放在劍柄上,以備隨時拔劍迎戰(zhàn)。
很快,便見一個嬌小而敏捷的黑影正疾速穿行在林間,邊跑邊警惕著四周,又像是在焦急地找尋著什么。
待那人踏入他們的警戒范疇的一瞬,乘風(fēng)猛然從樹上跳下,明玥寒光閃閃的劍鋒便直指那人頸項要害!
“百里將軍且慢!”
千鈞一發(fā)之際,那人竟突然出聲喊道。
乘風(fēng)一愣,應(yīng)聲收住了劍勢,卻仍未將劍移開,疑惑地打量眼前的人。
來人雖灰頭土臉,但依然能看出生得十分英氣,眉骨硬朗,雙眼清亮有神,從容無畏。一身利落的黑色男裝,只是渾身臟兮兮的,雙手保持著拔劍的姿勢。
顯然,此人也是在安戢武點火前便已進(jìn)入了深山腹地,否則肉體凡軀是絕對無法穿過那圈滔天火海的。
看他樣子,好像……是有幾分熟悉,但乘風(fēng)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而那人看到乘風(fēng)卻立刻松開了握劍的手放下了戒備,喜道:“百里將軍,太好了,我終于找到你們了!”
乘風(fēng)聞言又仔細(xì)辨了辨,這才認(rèn)出,來人竟是符天驕!
“符三……娘?!你怎會在這里?!”
乘風(fēng)頗為驚訝,習(xí)慣性地差點就脫口而出“符三郎”。
乘風(fēng)連忙收起明玥,然后不禁又上下打量一番符天驕,擰眉問:“就你一人?”
符天驕花貓一樣的臉綻放開笑容,點了點頭。
乘風(fēng)頗受震撼。也就是說她一個女子單槍匹馬穿過了窯州城外那一萬叛軍的封鎖,穿過了鐘靈山中那六萬叛軍和遍布的追命九門人馬,來到了這深山腹地!
乘風(fēng)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而樹上的秦蒼亦被她的魄力和膽識所震撼,這才想起當(dāng)日在京城時她說過的話:“秦大將軍放心,我符天驕看上的男人,他跑不了!我會去找他,但不是現(xiàn)在?!?p> 自京城一別,從此便再沒有她的消息。他曾暗中打探,方知她竟離家從軍去了??此w格似乎是強壯了一些,人似乎也黑了些,但看起來卻更加干練了。
“先不說這些了。”沒有了威脅和束縛,符天驕立刻急不可耐地問:“百里將軍既在此,那就說明君侯也在這里對不對?他人呢?可還安好?”
乘風(fēng)眉頭一簇,符天驕立刻便覺不妙。
“他在哪兒?”
乘風(fēng)抬頭示意了一下,樹上秦蒼與其余親兵這才紛紛跳下樹來。
符天驕一見秦蒼背著的慕榮便立刻奔了過去。在看清慕榮狀況的剎那,她卻仿佛被人從頭頂潑了一盆冰水,瞬間渾身血夜都凝固了。
只見被兩名親兵從秦蒼背上扶下來的慕榮面色慘白如紙,雙眉緊縮,雙目緊閉,滿頭冷汗,雙手緊緊捂著心口,肢體蜷縮成一團,渾身抽搐不止,塞口的布被他死命地咬著,整個人看起來痛苦不堪。
心頭像是被利刃劃破般狠狠一痛,符天驕立刻撲上前去,一手撥開一名親兵便將慕榮一把拉入懷中緊緊抱住,另一名親兵見狀也很識趣地放開了慕榮,退到了一邊。
在將那人擁入懷中的剎那,因劇痛而延綿不止的抽搐、冰涼的體溫和渾身的冷汗一點一滴都滲進(jìn)符天驕的身體里,讓她也仿佛立刻感受到了他正在忍受的非人之痛,瞬間眼淚決堤。
她一手緊緊環(huán)抱著慕榮,一手顫顫巍巍地?fù)嵘夏綐s的臉,極度心疼地輕喚了一聲:“君侯?!?p> 掙扎在生死邊緣的慕榮甫一聽聲,那令他痛不欲生的凌遲之苦仿佛瞬間靜止了,他好像又聽見了那深藏于心底之人的溫柔呼喚,竟睜開了早已看不清任何事物的雙眼,望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像極了劉蕙曾經(jīng)的男裝身影,因而情不自禁地喚出了烙印在他心底、恍若隔世般的兩個字。
“……&#?”
他的聲音極輕,輕得幾乎聽不見,然而站在近前的秦蒼和乘風(fēng)還是從他被堵住的口音中判斷出了他叫的是什么。
他叫的是:玉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