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也屯了，糍粑也舂了，一年一度，年復(fù)一年的殺豬飯也隨之到來。
雖說大年三十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過年，但在小沐看來，殺豬飯即是過年，他覺得殺豬當(dāng)天比年三十還有趣。
那天早上，張老漢早早起來挖了灶坑，生了火，燒了水。
小沐緩緩拉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片雪白濃厚的水霧，猶如置身于云端之上。
“好冷”，身體顫抖了一下，雙手抱著肩膀走向了火塘邊，找了塊石塊，在火邊烤了會兒便坐在石塊上。
火燒竹柴劈啪作響，不過沒多會兒，火勢漸漸變小，正當(dāng)想要加柴火之時(shí)，卻發(fā)現(xiàn)火塘邊并沒有柴火。
小沐找到磨刀霍霍的張老漢說：“外公，沒柴火了，怎么辦？”
小沐這話差點(diǎn)沒把張老漢氣死，“沒柴火加啊，你怎么這么……”
小沐跑到柴房，可小沐并不知道需要什么樣的柴火，想起張老漢之前燒的是竹柴，他也就找了竹柴。
可是把柴房都找了個(gè)遍，也沒找到竹柴，情急之下，隨便抱了幾根柴火就往火塘跑。
火塘的火已是奄奄一息，火光很微弱，小沐按照之前張老漢和自己說的方法嘗試著讓火苗再次燃起，可小沐的“搶救”并沒有效，還搞得烏煙瘴氣。
無奈之下，小沐又到廚房拿了松明，然后走到張老漢聲旁，將手伸了過去：“外公，火滅了，我要重新將它點(diǎn)燃，把你火機(jī)借我用下?！?p> 張老漢抬頭看了看小沐，眼里充滿了不信任，從破舊的衣袋里掏出打火機(jī)遞給小沐，“拿著，我看能不能點(diǎn)燃，如果不能，我看你怎么辦?！?p> 或許是因?yàn)槎?，柴火濕氣比較重，小沐折騰了半天也沒點(diǎn)燃，還搞得濃煙滾滾，被熏的眼淚直流。
可他又不敢向張老漢求助，然后又一次跑到廚房，拿了用干竹做成的吹筒。
不停往火坑里吹氣，透過濃煙可以依稀看見火星子，小沐心想，快著了快著了，不能停。
“咳咳咳”，一股濃煙隨著吹筒飄入了小沐口中，那煙味嗆得小沐嗓子發(fā)疼。
咽了咽口水，擦掉眼角被煙熏出的淚水，再一次拿起火機(jī)和松明，試圖去點(diǎn)燃柴火。
“砰”，柴火瞬間爆燃，小沐嚇得將手收了回來，往后退了幾步，舒了舒氣，撫摸著小心臟低聲細(xì)語說：“我的天哪，終于是著了，不然張老漢非得說自己是廢柴?！?p> 將打火機(jī)遞給張老漢說：“給你，我把火生著了?！?p> 張老漢半信半疑，非要看看小沐生的火。
隨小沐一同到了火塘，張老漢低頭看了看，感覺還不錯(cuò)，火勢很旺，“嗯，還不錯(cuò)嘛小子，看來你學(xué)會生火了?！?p> 其實(shí)小沐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把明火靠近柴火一下子就爆燃了起來，莫名其妙，難道大自然都是這么神奇的嗎？
待張老漢走了以后，小沐又將石塊再次烤熱，坐了下來，不過這次似乎烤過了頭，有點(diǎn)燙屁股。
烤火之際，鍋里的水慢慢起了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小水泡，水面也出現(xiàn)了些許水汽。
雙手搭在膝蓋上，撐著下巴，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鍋里的水珠，眼神里充滿了好奇。
“小沐，小沐，你看著火啊，若是水開了你就把火撤了，我去寨子里叫人?！睆埨蠞h叮囑著小沐。
那時(shí)，無論哪家殺豬非要叫屠夫與三無幾個(gè)年輕力壯的小伙前來幫忙，順便也通知親戚盆友來家里吃晚飯。
這是個(gè)不小的工程，前去叫人幫忙的那人要一家一戶上門拜訪溝通，當(dāng)然僅限于親戚。
若是屠夫出去幫別人殺豬了，那還得等著屠夫回家或者前去尋找，雖然不是什么難事，但也是很麻煩，非得花三兩個(gè)小時(shí)不可。
鍋里的氣泡越來越大，慢慢浮到水面，最后形成了水柱，表面的水汽也越來越濃厚，水是沸騰了，可張老漢還沒有回來。
老傅抱怨道：“你外公老是這樣，辦事一點(diǎn)都不麻利，昨晚就讓他去叫好人他又說累，現(xiàn)在好了吧，水開了人都還沒回來?！?p> 小沐將火退了出來，，但鍋里的水越來越少，小沐有些心慌了，跑到老傅面前說：“外婆，你過來看，水少了，你看夠不夠?！?p> 老傅走到鍋旁看了看，尋思幾秒，“怕是不夠，你去把水桶里的水加都進(jìn)去吧，待會不夠又麻煩。”
老傅又抱怨道：“都是你那沒用的外公，多久了都沒回來?！?p> 小沐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也就沒理睬老傅，轉(zhuǎn)身去廚房。
紅色塑料桶里裝滿了水，小沐彎腰試圖將它提起，可是發(fā)現(xiàn)一只手并不能將其提起，于是再次彎腰嘗試用雙手提起。
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是提了起來，佝僂著腰搖搖晃晃提著水走出了廚房。
這十幾米的路程感覺很遠(yuǎn)，走了沒幾步停了下來，心里抱怨著老傅，也不來幫下自己。
抱怨過后提起水又走了幾步，走走停停又幾次，終于是講水注入了鍋里，但此時(shí)褲腳已經(jīng)完全濕透，偶爾還有水珠低落。
還沒將水桶放回廚房便匆匆蹲坐在火塘旁，再次將火點(diǎn)燃，腳湊湊到火源旁，很近。
雙手不停戳了戳濕潤的褲腳，想讓其快干。
還沒完全烤干，不知從哪飄來了膠臭味，很是濃烈。
皺了皺鼻頭，確定是膠臭味無疑，忽然想起水桶扔在火塘邊上，縱身一躍。
果然是水桶被燒焦的味道，迅速拿起水桶，只見水桶已經(jīng)被燒了變形，幸運(yùn)的是還沒燒出窟窿。
心急如焚，不停念叨著：“完了完了，要被打了，怎么辦怎么辦?！?p> 靈機(jī)一動，既然可以把它燒到變形，那為何不可將它燒回原形呢？
隨手拿了根柴火，將水桶套在柴火上，靠近火源，待發(fā)出膠臭味時(shí)收了回來，嘗試用手將它捏回原來的樣子，可是溫度太高，等小沐用力去捏時(shí)早已冷卻。
心里想到：“我一定可以的，無論如何這次一定要將它捏回原形。”
再次將桶靠近火源去烘烤，不料，這一幕被打掃衛(wèi)生的老傅所發(fā)現(xiàn)。
“嘿，小沐，你干嘛呢！”
見狀不妙，小沐慌慌張張把水桶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