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
吳桐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氣,抽刀飛身向蘇牧砍去,涌出的勁氣將身下的椅子震得支離破碎。
鏘!
聲勢奪人的大刀,最終停在蘇牧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再落不下。
一個一身都隱匿在黑色衣袍的人,倒提半截劍,面容枯槁蠟黃,臉上有一半都纏著積累著多年污垢的繃帶,輕描淡寫地將吳桐的一刀接下。
吳桐青筋暴起,雙目血紅,怒吼著狠命往下壓刀。
再近一些,就能砍了這個狗啃了良心的王八蛋!
成野坤拍案而起,怒道:“吳桐!你要造反嗎?!”
后者怒意籠罩了心頭,根本聽不進去話,只是想著豁出全部的力氣,要把眼前的人殺死。
那如同只有半張臉,提著殘劍的老者冷哼一聲,手臂保持不動,竟是接著這一刀的力氣一腳飛踹在吳桐的肚子上。
“??!”
吳桐一張胖臉因疼痛扭曲了起來,臉色一下變得煞白,一口鮮血不受控制地噴出,雙腿一軟,往前倒去。
蘇牧冷眼看著,然后也一腳踢出,角度十分地刁鉆,將這個小山一樣的大嘍啰倒下的方向轉(zhuǎn)了九十度,不至于落到了自己身上。
畢竟這個男人過于油膩惡臭。
黑山王成野坤看見倒地掙扎不起的吳桐,重重地哼了一聲,重新落座正位,看向蘇牧,帶著些許歉意說道:“讓莫先生受驚了。”
“不打緊的,大哥如此說話就有些過于客套了,不過吳桐大將也是為山寨著想,行此下策也是怒氣沖心所致,我別的本事不大,就是心胸比尋常人寬廣一些,還請大哥不要怪罪他?!碧K牧搖頭苦笑道。
那只露半張臉的老人有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重新回到了沒有燈光的角落,像是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這人就是小六子口中的半爺爺了吧……”
蘇牧心中微微一驚,雖然他料定山寨里絕對有比吳桐實力強上一些,而且忠于成野坤的高手,不然又給兵權(quán)又給地位還有實力,吳桐這人又不是什么愚忠的人,怕是早就取而代之了。
不過讓他沒有料到的是,這個高手竟然這么強。
來無影去無蹤,氣機絲毫未流露出來,就像現(xiàn)在的自己一樣,但這位半爺爺卻輕描淡寫地接住了四重樓高手的含恨一刀。
這等實力,怕是已經(jīng)半只腳踏在養(yǎng)意境界上了。
趴在地上的吳桐掙扎著爬向成野坤,聲音像從被戳破了的破布袋子里發(fā)出來的一樣,慘淡喑啞道:“大哥!這個姓莫的不是好東西,你絕對不能相信他!”
“夠了!”
成野坤抄起桌子上的水杯就像向他砸去。
這個狗屁不懂的混蛋!
先不說這個姓莫的沒有做錯什么,就這一次的強風(fēng),干得漂亮的很。
除卻這個,最起碼自己的傷還需要他來醫(yī)治,反觀你吳桐又做了什么,讓手下的人鬧得沸沸揚揚,人心不齊,還損失了四十多名精銳。
那水杯在吳桐腦袋上砸出一個血口子,但他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聲嘶地喊道:“大哥你仔細想想,自從這個人上山了之后,軍隊斥候在天行山活動的跡象就愈發(fā)頻繁,而且這次搶風(fēng)還是搶的官家委托的東西,咳咳……”
他劇烈咳嗽起來,吐出一口沾血的濃痰,說了句誅心至極的話:“此人必是快雪城駐軍派來的碟子!不可不防??!”
此言一出,全場頓時安靜了下來,一道道目光帶著各異的神情,盯著蘇牧。
蘇牧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不說話,看向成野坤。
“莫先生……你怎么說?!背梢袄つ樕行╇y看的說道。
他現(xiàn)在都想直接抽出刀來把地上的這個傻缺剁了喂狗。
其實對于這個橫空出世的莫歌,他心里一直抱有懷疑,所以才讓跟隨他多年的半截劍和他收養(yǎng)的那個孩子一直跟著他,這些天來這人連山都沒有出過,舉止雖然有些乖張另類,但也沒有讓人心生疑慮的古怪舉動。
但都尼瑪?shù)陌言捳f到這個地步上了,擺明了就是誅心的逼宮,這個姓莫的連道德宗高人的追殺都能逃過,何愁逃不過這座小破山寨,勞資的傷誰來治!
蘇牧一臉平靜的放下杯子,說道:“一派胡言?!?p> 心中卻為成野坤感到心累,拿這事來問自己,怕自己一怒之下不給他治傷了,不問自己……這個玩意又把話說道那個地步上,不問的話,也不好對在場的手下人交代。
于是,蘇牧決定打破這個僵局。
他豁然起身,一臉憤懣,宛如受了天大的侮辱,“吳桐此人天生與我不和,這么多天以來,受他侮辱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幾日我除了在巡山,也就今日下了一次山,至于對您的治療……呵?”
成野坤有些騎虎難下,說道:“莫先生您……”
蘇牧冷笑著說道:“治療效果如何,您應(yīng)當(dāng)清楚,那么究竟是對誰來講居心叵測呢?”
成野坤心中一驚,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蘇牧起身,對成野坤一抱拳,道:“我請黑山王和眾位弟兄們想想清楚這個問題,我先去指揮弟兄們把貨物搬進日月堂,告辭!”
只留下這一句比吳桐誅心萬倍的話,蘇牧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成野坤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吳桐,眼神冰冷,沒有絲毫的感情。
…………
裝完逼就跑,真刺激!
蘇牧有些覺得好笑,這伙山賊到底也只能是山賊,人情薄似紙。
突然,蘇牧感覺脖子后邊有些發(fā)涼,一種十分不好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駭然轉(zhuǎn)身,只見身后的樹上站著一個人,衣衫破爛凌亂,頭發(fā)沾著嘔吐物一樣的東西,看著十分惡心。
陳新州站在樹枝上,面朝蘇牧,看不清神情。
蘇牧頓時大驚失色,所剩無幾的氣機暴涌而出,飛一樣的后退到數(shù)十步開外的地方,一把小劍從袖口里滑出,如臨大敵。
臥槽!無情!
離得有些遠,看不太清陳新州臉上的神情,但蘇牧能明顯感受到波動的氣機和隱隱約約的殺意,這人的神智似乎沒有回復(fù)完全。
尼瑪要是完全恢復(fù)了,對自己可就不是這種態(tài)度了。
蘇牧心中瘋狂盤算著如果此時跟這個人打的話有幾分勝算,結(jié)果想了半天,一聲他娘的脫口而出。
七重樓實力!還掌握著穩(wěn)壓魏子舟一頭的疊雷秘術(shù)!
怎么打?!
蘇牧看向不遠處的議事堂,如果能在陳新州痛下殺手之前跑進那里的話,那位半張臉的老人或許可以能跟神志不清的他拼斗一下。
但怕就怕這玩意忽然在戰(zhàn)斗里靈光一現(xiàn),完全恢復(fù)了神智,那就徹底完蛋了。
他心中思索不已,可陳新州卻一動不動,只是怔怔的看著他,似乎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蘇牧皺起眉頭,稍微往前挪了兩小步,不著痕跡地湊近了一些,狐疑的打量著陳新州的臉色。
“……”
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哥們居然是閉著眼睛的!
嘴角咧著,跟做夢一樣,流著口水。
蘇牧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蹲下身,從草叢里撿了一塊大石頭,肩膀一甩,把樹上站著的陳新州給砸了下來。
“不能再拖了,必須得趕緊處理了這個隱患?!?p> 蘇牧神情復(fù)雜,就是因為陳新州,自己才被迫遁入這個秘境求得一線生機,為此還身受重傷。
方才的氣機波動和那種陰冷刺骨的惡意,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