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南國無風寂靜入秋

第四十八章 郢王之冤(二)

南國無風寂靜入秋 豌豆小爺 3041 2019-10-02 10:57:05

  剛從太尉府出來,敬翔的馬車一路疾行直奔均王府。

  又在均王府稍坐片刻,他二人又馬不停蹄的趕去皇宮……

  聽完小廝的來報,太尉張全義意味深長的笑意散開,看得小廝有些不明就里。從懷中掏出一支竹哨交予小廝手中,他壓低聲音,說,“送去宮里,叫離墨小心行事。”

  “是,老爺?!?p>  東面的夜色已漸泛余光,張全義今晚又是一夜未合眼。

  自夫人遇難起,多少個深夜被噩夢驚醒,他恐怕早已數(shù)不清。夫人氣質(zhì)恬淡如菊,是這浮華障目的世間少有美人。他一生縱橫,唯獨遇上夫人,才有了一世羈絆。

  誰知造化弄人,當年夫人幾次勸他離開梁境,他還為此奚侃夫人婦道心思,以井底之姿妄論天下霸主……

  轉(zhuǎn)眼往事飄散如煙,只道今何處,舊景還復在,伊人已成空。

  “夫人之憾,就是未能在有生之年,攜夫同游諸國,瞰盡山水川流。”

  月下獨酌,清冷蕭瑟。張全義仰頭觀天,眼角的淚珠悄悄滑下,瞬間隱沒在衣領。

  “只待他安排好一切,看朱梁頹勢昭顯,為夫便執(zhí)卿牌位,共赴山水間,去看這世間最美好的風景……”

  馬車上,均王和敬翔皆激動不已。一直固若金湯的郢王一眾,向來做事毫無破綻,這也叫他們常常焦頭爛額。若不是這次均王奇襲了城郊的驛館,捉了郢王身邊的親信,還真不知如何引出其自亂陣腳這出。

  敬翔是掌握了郢王私自調(diào)用控鶴司守城軍的證據(jù),可一直苦于梁帝對其的偏袒,也不好隨意彈劾其軍權。可此番不同,他盼回了均王,也逮住了時機。

  只要當著眾人的面,由梁帝親自撞破郢王私自調(diào)用之事,便是梁帝再想袒護,恐怕也難掩悠悠眾口。屆時,他再與均王加以推波助瀾,給郢王隱射一個‘不臣之心’,便是其有口難辯之時。

  若梁帝從輕發(fā)落,便是搭救康勤的最佳時機。若梁帝寧可棄車保帥,也不肯對郢王心慈手軟,那也是其徹底失去父子同心的前兆。郢王畢竟在軍中尚有威信,若真將其失去帝心的消息傳去軍中,那梁帝便不得不對這個驍勇的三皇子設防?。?p>  鳴寧宮,花弄影早已睡下,偌大的寢宮只剩門前一盞夜行燈還在搖曳生輝。

  離墨在偏房,只是她本該已經(jīng)熟睡的,如今卻正要出門。

  她替花弄影燃了一些特殊的香,今晚定能叫她睡的昏沉。若是宮內(nèi)再有什么動靜,也必不會吵醒她。

  師父送來的竹哨里藏了密函,她就著宮燈展信,看清信上字后又匆匆將之燒毀。

  一襲夜行衣的離墨深知,這次就是師父許諾她為家人報仇,卻遲遲未曾有的機會。至于師父密函所說的‘巧用美人,抽身事外’,她這次選擇不再相信。

  皇宮巍峨,可離墨早已將宮內(nèi)地形熟記。她終日鬧著要花弄影陪她到處逛,為的也就是今日在夜深人靜時,她能輕易的穿過此地直沖梁帝寢宮。

  皇宮的戒備很嚴,離墨一路飛檐走壁,稍有不小心恐將被發(fā)現(xiàn)。可今夜不知是為何,離墨能躲過重重戒嚴的禁軍,竟在寢宮一路暢行。

  她猜想,莫不是老天都知道她將為親人們報仇,在默默幫她。

  徑直來到梁帝的寢宮,殿外平時守夜的禁軍竟只留下兩人。離墨用聞之能讓人昏睡的藥粉將那二人迷暈,躡手躡腳的越過大殿門檻,直奔梁帝榻前。

  榻上有被褥遮掩,離墨雖看不清榻上人面目,可憑直覺,她斷定此時就是天賜良機。

  “狗賊,受死吧!”

  拔出袖中匕首,離墨朝著榻上那人胸口刺去。

  只是,匕首扎進被褥后,就以一種奇怪的觸覺,讓離墨當場傻眼。急忙掀開被褥,這才看清被褥下端放的另一床被褥。

  不好,中計了!腦中頓時冒出這幾個字,還未讓她的震驚有所緩解,一聲“拿下!”又將她拉入恐懼的深淵。

  只見不知何處冒出來的無數(shù)把寒刃,刷刷的朝她揮來,她本能的避開,可避無可避,身前身后不知被砍了多少刀,恍惚間,她只聽得見血肉撕裂的聲音。

  突然一柄刀劍穿透她胸前,宮燈搖曳下,她只看清了手執(zhí)那柄劍的華服少年嘴角邪笑。

  少年抽出劍,他身后那張驚駭世俗的臉,才真正叫離墨瞳孔微顫。

  “小,小姐?”離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花弄影。

  “小離墨,為什么不肯聽你師父的話呢?”在離墨搖搖欲綴的倒下前,花弄影將之抱在胸前。

  “……師……父……”在花弄影懷里,離墨第一次乖巧溫順的像個孩子。

  汩汩而出的血侵染了花弄影白凈的衣裳,像極了一株株嬌艷欲滴的血染牡丹。

  “你我之間的恩怨,本王許諾日后定會給你交代,只希望你答應的,不要再有變數(shù)。”均王收好手里劍,目光直視花弄影有些蕭瑟的背影。

  “只要你能救王爺,還給博王府一個安穩(wěn),你我之間,也便既往不咎。”

  聽花弄影此番說辭,均王有些詫異。他向來討厭這個來自江湖的嫂嫂,怪其搶了二哥給他的寵愛,也從未真心尊她為家嫂。他從未覺得,一個江湖上浪跡的女子,在權利面前會有多高風亮節(jié)。可今日她這話,倒叫他有些刮目相看。

  花弄影知道,這是她答應博王府家奴們的,一定要救他們的家人。這也是她欠翩翩的義,欠康勤的情。

  再看一眼懷里的離墨,花弄影覺得周身發(fā)涼。她何嘗不知,離墨雖刁蠻,可待她卻是用心的。

  她與張全義之間的協(xié)議,本就帶著離墨。張全義是擔心她與離墨日久存善,方到成事前會不忍用離墨這步棋,這才捎了信激其動手。只是可惜了離墨這孩子,就是人之將死也永遠想不到,害她送命的正是她唯命是從的師父。

  還記得她與離墨在宮中無聊時,一起爬上鳴寧宮屋頂看星星。

  那時,她難得見離墨毫無防備的模樣,曾在嬉戲間突然沉默,然后互訴身世。

  離墨說,八年前她的村子突遭撲殺,阿爹阿娘還有尚在襁褓的弟弟,全部死在梁軍刀下。后來有大膽者死前質(zhì)問梁軍統(tǒng)領,為何要絞殺一眾手無寸鐵的百姓,那統(tǒng)領頗有玩味的說,‘只因你們村抓走的壯丁里,出現(xiàn)了逃兵,你們就跟著該死?!?p>  她無言,知道離墨只是想念親人了,所以就那樣靜靜陪在離墨身側(cè),二人坐了一夜。

  ‘這一世太苦了,去找你的親人吧!希望在另一個地方,再也沒有戰(zhàn)爭和禍亂?!?p>  東都城守馮廷諤此時正領著宮中禁軍,將郢王府團團圍住,門外一直有將領前去叩門,就是未見府門有所動靜。

  被敬翔一干老臣擁簇的梁帝,正在車攆上蹙眉撫額。他的頭實在是太痛了,可這幫老東西非要帶他出宮,說是郢王尋到了能治頭痛癥的神醫(yī),只是那神醫(yī)手法繁雜不宜進宮,故,今夜陛下病發(fā),郢王殿下就馬不停蹄來接陛下入府瞧病。

  梁帝等得不耐煩,跳下車攆直奔府門。本就身形魁梧的梁帝,往那門前一站頗有威懾。暴躁如斯,他提起一腳踢在府門上,竟將那府門撼動了。

  眾將得令,一齊上前去推門。不肖片刻,王府大門后的門栓竟被生生折斷。

  大門敞開后,王府內(nèi)所有未出去尋找茯茶的女使,皆被揪去前廳。烏泱泱跪了一院子的女人,就是未見什么神醫(yī)模樣的人。

  “郢王呢?老子都親自來了,這小子怎么還不出來?”

  “老臣聽說,是郢王府里丟了什么人,所以這會兒應該是出府去找了。”敬翔即時在梁帝身邊回話。

  “丟了人?什么人?會比他老子的頭痛癥還重要嗎?”

  一個侍衛(wèi)揪了一個女使上前回話,那女使懾懾發(fā)抖,連梁帝的腳尖都不敢看一眼。

  “回話!陛下問王府丟了什么人?”

  “回,回陛下,丟,丟丟,丟了女人?!?p>  聞言,梁帝氣到虎軀發(fā)震,握拳砸向茶案,怒視眾人。

  “你們這群老東西,若是今晚不給老子一個交代,老子就砍了你們腦袋蹴鞠。哼!”他本就頭痛,夜半稍有緩和,誰知被這群不知死活的老臣以治病之由,吵得頭痛癥復發(fā)。

  “啟稟陛下,王爺府上尚有禁軍未查探清楚之處,或許神醫(yī)不在前廳內(nèi)院,尚在王府別處呢?”尚書劉大人這一啟稟,神情恍若頓悟般,絲毫看不出是和敬翔一干人的協(xié)商。

  “你!去查。”指了指城守將軍馮廷諤,梁帝頭痛到連眼瞼都不想抬了。

  后庭本是郢王府最為隱晦的地方,禁軍沒有得到指令是不會私自亂闖的??山裢砹旱凼谝?,讓他們?nèi)ズ笤核巡?,卻沒想到竟搜出近百位身份不明的人。

  馮廷諤眼看大事不妙,差使了親信悄悄溜出王府,必須火速將府上狀況告知郢王。

  這府上多出來的人,或?qū)⒊邵踝畲箅[患,那群文臣雖體弱,可對王爺一直不認同,此番定然揪住不放手。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