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升往篝火里丟了塊牛糞,扭頭望向桓尢鸛,“這么說你修養(yǎng)三年便領著一隊斥候,出關來復仇了?”
桓尢鸛環(huán)視一周,看著跟著自己遠奔的斥候,甚至有人都開始抓住這個空檔睡覺了,顯然是疲憊不堪。
桓尢鸛咧嘴笑了笑,很是自豪的說道:“復仇倒是必須的,可哪兒能光帶著斥候出來,明日與我們隨行,帶你見識見識我黑羽役的戰(zhàn)陣如何?”
張東升夸贊道:“連將軍都親自帶斥候出來偵察,那我可得好好看一看究竟傳說中的黑羽役究竟如何作戰(zhàn)?!?p> 桓尢鸛剛準備再次開始自夸,卻反應過來張東升說的這話有癥結,一本正經道:“你不會以為斥候真的只有偵察敵情的作用吧?”
“我對帶兵打仗一竅不通,”張東升饒有興致的望向桓尢鸛,“還請指教指教?!?p> 張東升如此說,并不是他自謙,而是他確實對行兵布陣一竅不通。
他也知道上好的將軍,能用五千兵馬拖死一個陸地神仙,所以他對會帶兵的人總有好感,就好像這才是人真正該有的樣子,智慧而勇敢。
桓尢鸛把陌刀插在一旁,右手拍了拍大腿道:“偵察敵情的那一隊,恐怕都已經離我們數(shù)十里之遠了,我?guī)С鰜磉@隊主要作用是反敵方偵察。”
“另外你可別以為做斥候就是送死的行當,這黑羽役夜鴉營幾乎收攏了軍中所有強悍的家伙,不僅修為比一般的士兵高,而且善于藏匿身形,對兵器的掌握也是一等一的好手?!?p> 聽著桓尢鸛侃侃而談,張東升微微蹙眉,問道:“如此一來,不就削弱了大軍的作戰(zhàn)能力?那還用專門成立斥候,這豈不是有些不值得?”
桓尢鸛哈哈一笑,“你可真是個大外行,但凡有丁點對行軍作戰(zhàn)的了解,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斥候在軍中重要著哩,到戰(zhàn)地附近打探消息是一隊;關于地形地貌的觀測記錄是一隊;尋找水源是一隊;將道路摸索清楚又是一隊;有時還負責解決崗哨,偷偷地潛入敵后,阻斷書信或刺殺敵軍將領這些都是斥候的活,不找些厲害的家伙哪里能活下來?!?p> 見張東升聽得入迷,桓尢鸛滔滔不絕繼續(xù)說道:“這打仗,看似是一群武夫的事,可學問大著呢!《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其中就列舉了五種打勝仗的方式:知道可以打和不可以打的,能勝;懂得兵多兵少用法的,能勝;全軍上下同心協(xié)力的,能勝;以自己有準備對付疏忽懈怠的敵人的,能勝;將帥有指揮才能而國君不加以干涉的,能勝。”
“所以說兩軍對壘,既要了解敵人,又得了解自己,如此以來便立于不敗之地。不了解敵人而只了解自己,勝敗的可能性各半。既不了解敵人,又不了解自己,那只有戰(zhàn)敗這一條路。了解自己便是為將者與士兵同吃同住最好,了解敵人,可不就得靠斥候了嗎?”
說著說著桓尢鸛望向張東升,停住了滔滔不絕的話,皺了皺眉頭問道:“說起來你不是有柄重劍嗎?”
張東升眼中充滿無奈道:“那劍中看不中用,遇見個天人境高手折成了兩節(jié)?!?p> 桓尢鸛繼續(xù)問道:“我聽聞劍客的劍是第二條生命,劍斷了會難過嗎?”
“若說心頭不難過,肯定是假的,但是沒辦法的事情,就是沒辦法。”
“那你現(xiàn)在改修雙劍了?”桓尢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張東升背后的劍柄上,一臉的好奇。
張東升沒好氣的指了指呼呼大睡的獨孤昆侖,“有一柄是那家伙的,他覺得背著劍很麻煩,寧愿背著一背的大糞,也不愿意背劍,不知道他師父知道了會咋想?!?p> 桓尢鸛瞇眼笑道:“這不過人各有志,就像我不愛金銀,不愛美人,偏偏就喜歡兩軍對壘的沖殺聲。對于不愛的東西,就是再好也提不起興趣?!?p> 說著他向著張東升伸出自己的獨臂,“能否借劍一觀?”
張東升本就不是個磨嘰吝嗇的人,卸下背上的兩柄劍,遞向桓尢鸛。
知道劍對劍客的重要性,桓尢鸛小心翼翼的接入了手中,兩柄劍一黑一紅,握入手中傳來的質感也大有不同。
紅劍稍重,上手后炙熱得就像夏日太陽下的刀柄,用手指輕彈劍身,會傳出清脆的嗡鳴聲,不絕于耳,證明材質十分精純。
桓尢鸛驚嘆道:“真是柄好劍。”
說著他又握上了黑劍,黑劍不似紅劍那般燙手,而是一種溫潤的感覺。劍一出鞘頓現(xiàn)異象,似有紫氣氤氳而出,嚇得他趕緊把劍塞了回去。
他驚訝的望向張東升,“這還是劍?”
對于他的反應,張東升覺得十分好笑,“有人覺得它是劍,那它就是劍?!?p> “好家伙,”桓尢鸛心有余悸的繼續(xù)道,“所謂宮殿青門隔,云山紫邏深,這么長一整塊紫邏礦,整個天下不會在有第二塊了吧?”
饒是萬千沙場中趟過的桓尢鸛定力再好,也有些坐不住了,趕緊把兩把劍遞回給張東升,生怕一會兒自己起了貪心。
這紫邏只有洪荒海中的云山有出產,云山就如同名字所說,它不在洪荒海中固定的地方,而是隨著云霧飄蕩而行,所以也就成了天下馳名的仙山。
每年出海尋山的人不計其數(shù),能活著回來的人寥寥無幾,更別提帶回有天下第一礦之稱的紫邏礦了。這東西并不是用在兵器上有多強,而是它獨特的特性可入藥延緩衰老,在未得長生的人群中極為推崇。
只可惜這東西太為昂貴,十兩黃金只可買到一錢紫邏礦,前提是別人愿意賣的情況下。
要知道一斤約為十兩,一兩約為十錢,張東升背上這柄黑色的長劍少說也得有兩斤多接近三斤,這玩意兒足足可以用價值連成來形容了。
張東升尷尬的笑了笑,撇去紫邏礦的話題,兩人你來我往的一聊,便聊了一個晚上。
張東升這才發(fā)現(xiàn)桓尢鸛這個人確實不簡單,他不愛金錢,不愛美人,上戰(zhàn)場也不是為了什么中洲的和平,更不是為了所謂的黎民百姓,他完全就是對戰(zhàn)場有近乎偏執(zhí)的熱愛,是個戰(zhàn)爭的狂熱愛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