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開學第二天。在一晚上的思索后,莊信鴻決心要做一個親切和藹的同桌
“早上好!”
“好?!蹦轮鹦呛唵未饛秃螅鹕碜屃俗?。
“看上去你也不是那么討厭平凡人嘛?!鼻f信鴻打趣道。
“我說我不和平庸的人做朋友又不等于我不正常相處?!蹦轮鹦欠_課本開始預習,“況且,既然生活在集體里,難免要有所讓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你既然知道那昨天還這么做。
莊信鴻翻了個白眼,掏出了自己的筆袋。
“可是有必要嗎?”莊信鴻拉開筆袋的拉鏈,“我是指,你明明可以表現(xiàn)得這么正常,何必說什么不想與平庸的人做朋友之類的。我就覺得普通人的生活也沒那么差吧?!?p> 穆逐星瞪了他一眼,翻到下一頁:“你在說真的?”
“當然!”
“難道你不覺得生活很無聊嗎?”
這一句話如同當頭一錘,砸到了莊信鴻頭頂上,就像把一座機器敲出了故障,讓他望著窗外一時說不出話來。最后,看著校門口進進出出的穿著同樣校服的學生,只能憋出一句:
“我想,可能渴望不平凡本身也是一種平凡吧?!?p> 這幾天下來,他開始嘗試著去觀察穆逐星,也漸漸看出一些東西:
她很自律。她下課時間很少會出現(xiàn)和同學閑聊的時候,基本是完成當天的作業(yè)和準備其他東西,即使是其他同學打招呼也不會糾纏過多,即使是自習也不會特意閑聊,防止打亂自己的節(jié)奏。
做事很具有目的性和計劃性。為了不浪費時間和降低效率,她會提前安排好每一步該做的事,甚至還會先寫在便利簽上防止遺忘。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她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的看法。自從她說出那番話后,總會有人感覺到冒犯,而當有人對她表現(xiàn)出不爽的態(tài)度時,她直接一笑而過,用她的話來說:
“何必為那些庸俗的人煩惱?!?p> 事實上,到現(xiàn)在莊信鴻和她的交流也僅僅止于每天的打招呼,時不時文具掉地上幫忙撿一下之類的,可以說關系仿佛被刻意擱淺在了淺水灘。而關于德懷特那邊,兩個人更是幾乎每天早晚不碰面,只有下午去咖啡廳才能去那尷尬地喝杯水,然后回家。時間長了,連莊信鴻自己都不想去了。
感覺自己的生活就像是爬到斜坡上卡住的車,加速也不是減速也不是。
就這樣來到了星期四下午,莊信鴻正準備拎起書包回家時——
“喂?!?p> 莊信鴻望著早已背起書包的穆逐星,不禁環(huán)顧四周,確定她叫的是自己后,才瞪大雙眼。
這算是我的第一個稱呼嗎?
“走吧?!彼龥]有多說什么,一個轉(zhuǎn)身就走出門口,經(jīng)過正打掃衛(wèi)生的余獨行時,留下一句:
“快點過來?!?p> 感受周圍投過來的氣息,莊信鴻一刻也不敢怠慢,小碎步地跟上穆逐星的腳步。
街道上熙熙攘攘,二人一言不發(fā)地走著。此時此刻,莊信鴻的心里充滿了各種猜想:難道她想找我一起吃飯?難道她其實對我有——
拐過兩條街,莊信鴻也逐漸摸不準頭腦,這吃飯的地方基本上都過去了,難道是要去圖書館嗎?又繼續(xù)直走,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很少了,不像學校附近那么密集了。而莊信鴻也望見了“不可思議”咖啡屋,正打算著要不進去打聲招呼。
“就這了!”穆逐星站在咖啡屋面前,用力踏了踏木地板,顯得有幾分振奮。
怎么感覺這么碰巧呢?
開學第一堂課便和一位“不可思議少女”做了同桌,現(xiàn)在,她又找到了自己監(jiān)護人家的咖啡屋。
還敢再不靠譜一點嗎?
穆逐星直接推開木質(zhì)玻璃門,走了進去。莊信鴻也趕緊跟上。
“大叔,我來了!還帶上了你的室友!”穆逐星脫下書包,甩到旁邊的褐色沙發(fā)上。
“好!麻煩你了!”
“你們要不來點喝的?”德懷特轉(zhuǎn)過身來對莊信鴻笑了笑。
“老樣子?!鼻f信鴻扭向穆逐星,“你要點什么?”
“橙汁?!倍⒅謾C屏幕的穆逐星頭也不抬。
“好。”德懷特轉(zhuǎn)身去準備飲料,而莊信鴻則坐到穆逐星對面。
沉默了片刻。他還是決定開幾個話題:
“你說你不想和平庸的人交朋友?!?p> “對啊?!蹦轮鹦钦麄€身子靠在沙發(fā)上。
“難道你對不平庸的定義就是找一家外國人開的咖啡店?”莊信鴻也順勢倒在沙發(fā)上,“而且你都說過不想和平庸的人做朋友,那為什么還把我拉過來?”
“如果特別的事物一抓就有,那我還白費午休和下午把學校周圍跑一圈干嘛?”
難怪你放學溜得像逃難一樣。
“所以我先試著找最有可能的目標。至于你,今天中午我和德懷特聊到你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的同桌就是他的室友,于是就順水送一波人情,直接帶過來了?!?p> 感情我是一無關緊要的貨物。
“而且吧,我覺得應該有一個普通人來襯托出我們的特別?;蛘吣憧梢該Q一個角度,在一堆特殊中的普通不也是一種特殊嗎?”
“我們?不就三個人嗎?”莊信鴻接過了飲料,此時門又開了。
“誰說的,這不來了嗎?”穆逐星不耐煩地把手機丟沙發(fā)墊上,轉(zhuǎn)身向到來的人揮手。
迎面而來的是余獨行。“我打掃衛(wèi)生來晚了些,還希望多多包涵?!彼χ姓惺郑戳饲f信鴻一眼。
“那我先去點杯喝的?”余獨行帶著疑問的口氣,慢慢走向德懷特。
看著余獨行去點飲料后,莊信鴻側(cè)過身來:
“那你想干什么?找?guī)讉€你認為不錯的人選每天下午放學來這聚一聚?”
似乎觸碰到了興趣點,穆逐星盯著屏幕的頭抬了起來:“你看過《老友記》嗎?”
“看過,但我并不算是個美劇迷。”
“那你覺得他們的生活對我們來說特別嗎?”
莊信鴻盯著余獨行的背影,翹了個二郎腿:“特別。里面的友情愛情親情我想能有一樣都是人生無憾?!?p> “那你覺得他們是普通人嗎?”
“大部分算是,我不是很確定。”
“那就對了,他們不是什么超能力者,也不是什么天賦異稟的奇才,但是在我看來:不是因為他們特別,所以他們的生活就特別。而是他們的生活特別,所以才讓他們顯得特別?!?p> 這聽起來像個悖論。
穆逐星接過德懷特遞過來的橙汁:“在我看來,既然生活中特別的人如此稀缺,那我們不妨換個更實際的:尋找合適的對象,組成六人團一起經(jīng)歷奇妙的生活,不好嗎?”
莊信鴻被她那天真的想法狠狠地沖擊了頭腦。他立即正起身子,質(zhì)問道:
“你知道那是電視劇不是真的吧?”
“對啊?!?p> “你知道現(xiàn)實里幾乎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等你,對吧?”
“所以要去做啊?!?p> “可是即便你做了,我們可能性格不合,也可能生活背景不同。那為什么不做一些明顯更符合生活邏輯的行為?”
莊信鴻想盡一切可能,在他看來穆逐星這種還原電視劇的想法簡直是匪夷所思,沖著失敗的火坑跳下來。他希望穆逐星能明白活在當下這種人人都懂的簡單道理、
“你真是蠢得可以。”穆逐星的眼光里閃爍的盡是對莊信鴻的鄙夷。
“我覺得說出顯而易見的事實并不蠢?!?p> “我跟你說過我必須找。什么事情如果只是止于腦海中的話最后你什么事都做不了。我就是想讓這無聊的生活變得更有趣!”
莊信鴻感覺穆逐星的體內(nèi)就像燃起了一根火苗。她就如同溺水了一樣,要么選擇她的方式活下去,要么就去死。
“難道你不覺得在現(xiàn)實中尋找幻想的東西很不現(xiàn)實嗎?”
“沒去試過怎么知道?”
莊信鴻抿著嘴:
“難道你就不怕被別人嘲笑什么的嗎?”
“那關我什么事!”
話題進行不下去了。
“挺有意思的。我覺得穆逐星的想法很不錯?!倍酥槐ú计嬷Z的余獨行笑著走了過來,“畢竟電視劇里的東西再美好也終究是劇本,倘若在現(xiàn)實里能實現(xiàn)也是一件美事。我想試試看也沒什么錯吧?!?p> “沒必要對生活太死板不是?”
莊信鴻感受著他“善意”的目光,別過頭去:“我又沒反對什么?!?p> “那么先建一個QQ群吧,這樣方便聯(lián)系!當然,我必須是群主?!蹦轮鹦敲偷卣酒饋怼?p> 倒是行動力這方面讓人敬佩不已呢。莊信鴻看著旁邊附和的余獨行和后面默默傾聽的德懷特,心里暗自吐槽道。
壁花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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