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還沒到7點，梁立輝就醒了。
他睜開眼睛，感到頭暈?zāi)X脹，于是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表情略顯痛苦。
倒時差是件并不輕松的事情，這時才相當(dāng)于洛杉磯的下午16點，但他睡意已無。
雖然人是有一定自身調(diào)節(jié)能力的，一般一、兩個小時的時差在生理上并不會反應(yīng)出來，如從中國飛日本，但是當(dāng)時差超過6個小時以上的時候，在生理上的反應(yīng)就比較明顯了，很容易患上時區(qū)疲勞癥。
時區(qū)疲勞癥的患者由于晝夜節(jié)律紊亂，會出現(xiàn)夜晚失眠而白天卻又昏昏欲睡的情況，醫(yī)學(xué)上叫做“時差綜合癥”。
嚴(yán)重的病人可能出現(xiàn)頭痛，耳鳴，心悸，惡心，腹痛，腹瀉，以及判斷力和注意力下降等。
在這個現(xiàn)代社會，很多種疾病的迅速增加歸因于生物節(jié)律的紊亂，包括晝夜節(jié)律相關(guān)性睡眠障礙。
簡單洗漱后，梁立輝換上了一套黑色西服。
梅萍從廚房出來見到他有些詫異，然后問道：“怎么不多睡一會？離出發(fā)還早著?！?p> “沒事，起床早點，做點有氧運動也好?！?p> “是沒睡好吧？十幾個小時的時差，哪可能沒反應(yīng)？”
梁立輝點了點頭，默認這件事。
“媽給你煮了海鮮粥，稍等一下，我這就給你端來。”
倒時差，最好在膳食安排上增加一些蛋白質(zhì)豐富的飯菜，如瘦肉、魚蝦、蛋類及豆制品、蔬菜等。
指縫很寬，時間太瘦，悄悄從指縫間溜走。
不知不覺就接近早上8點。
“哎呀，依依這丫頭怎么還不下來？”梅萍皺了下眉頭說，“肯定又在睡懶覺?！?p> “這個壞習(xí)慣總改不掉。”
“我去叫醒她?！?p> 梁立輝離開座位，走上樓去，敲了敲房門：“依依，你起床了沒？”
這時，門突然打開。
“哥，你來的正好，快幫我拉下背后的鏈子，我夠不著！”
馮依依穿著一身黑色、素色無花的長裙，簡潔莊重，正對著鏡子在化妝，她描眉入鬢，鬢似刀裁，搽脂抹粉，臉上桃紅李白。
慵懶的神態(tài)，讓梁立輝忍不住想起溫庭筠的詩句：“懶起畫娥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后鏡，花面交相映?！?p> 他印象里那個童年蕩著秋千，抱著玩偶哭泣，越過田野奔向天空的小女孩，在眨眼之間她就已經(jīng)長大了。
也不再是那個任性叛逆，翹課打架，古靈精怪的初中生。
梁立輝忍不住感嘆，是時間過得太快，還是自己跟不上變化？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永遠看著小女孩像風(fēng)活的那么自由，不需要經(jīng)歷成長過程中的曲折坎坷，遠離辛酸與煩惱，在田野里追著蜻蜓盡情奔放……
“哥，你在發(fā)什么呆呢？”
“呃……”梁立輝終于回過神來，“抱歉，剛才想起一些事情?！?p> 馮依依像狐貍一樣狡黠地笑道：“嘻嘻，是不是被我傾國傾城、閉月羞花、國色天香、風(fēng)華絕代……婀娜多姿的美貌給迷住了？”
“你想多了，”梁立輝搖頭說，“在我眼里，你還是那個長不大的小屁孩?！?p> “哼，人家才不是呢？”馮依依憤憤不平，“你瞧我的胸多大……”
“好了，別動，我?guī)湍憷??！?p> 馮依依傲嬌地從抽屜取出盒子推到他面前：“這個也要?！?p> 梁立輝發(fā)現(xiàn)這個盒子是去年托回國的吳姨帶給妹妹作為生日禮物的，印有那家品牌的商標(biāo)。打開一看，竟然是條銀吊墜鑲嵌磚石的心形項鏈。
當(dāng)時他因為要接電話，便讓店員隨意幫忙挑選了一條，后面也沒看，直接刷卡就離開了。
可能被店員誤會為贈送給愛人的禮物……
“呃……”
“怎么了？”
梁立輝想要開口解釋，他分明看到妹妹眼中的那一絲期待、害羞和不正常的表情，但還是忍住了。
如果讓妹妹知道這個禮物不是自己挑選的，其中還有誤會，那么以她的脾氣指不定大發(fā)雷霆，改天再找時間跟她解釋了。
就算送這樣的禮物，旁人也不能說三道四……
梁立輝自圓其說，引經(jīng)據(jù)典，說服自己對妹妹只有親情之愛……他忐忑的拿起那條耀眼奪目的項鏈，不小心觸碰到馮依依那吹彈得破的肌膚。
“啊……”馮依依面容潮紅，忍不住哼了一聲。
“怎么了？”
“沒事……哥你的手好暖。”
梁立輝頭疼不已，第一次給女生戴項鏈，手笨拙得不行。
城南烈士陵園。
只見寬寬的道路兩旁長著許多蒼翠的松柏，不時有和風(fēng)吹過，但靜默地讓人不敢出聲打攪，它們好像守衛(wèi)一樣閉著眼睛，背后是長眠于地下的英魂，一切都顯得那么平靜、肅穆。
梅萍沒有把梁立輝特意買的瀘州老窖帶來，而是取出一壺白村（化名）自釀的米酒，雖名不見經(jīng)傳，但卻是馮兆倫犧牲前最喜歡喝的小曲白酒。
那個米酒是馮兆倫生前幫助過的白村老人自釀的，取材皆是當(dāng)?shù)氐纳饺⒅褡?、糯米…?p> 采用少數(shù)民族傳統(tǒng)手工藝進行發(fā)酵、慢火蒸餾，有著“入口甘爽”、“醇香”、“容易醉”的特點。
自從在老人家里喝得酩酊大醉后，馮兆倫就再也沒喝過其他白酒。
吃午飯時都忍不住小酌幾口。
梅萍因為擔(dān)心他的身體，每次都限制他喝酒的量，可當(dāng)親朋好友來家里作客時，他就像牛脾氣上來似的，攔都攔不住。
可馮兆倫卻總是笑呵呵地說道：“一生大笑能幾回，斗酒相逢須醉倒！”
梁立輝接過梅萍遞來的酒，喝了一口，然后剩余的直接倒在在墓碑前。
“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
梁立輝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干爹是出了名的酒鬼，酒量也大得驚人，自己的父親根本招架不住。
不過他也清楚，馮兆倫出任務(wù)前向來滴酒不沾。
他是個骨子里都寫滿信條的刑警，時刻清楚自己該做什么，什么時候義無反顧地犧牲。
這時，馮依依把鮮花放在墓碑前，看似滿不在乎，眼睛里卻隱忍著內(nèi)心地痛苦。
她在得知父親犧牲的消息后，在教室里當(dāng)場砸爛書桌，嚇得老師同學(xué)還以為她發(fā)瘋了，沒想到她卻是怒中帶淚地罵道：“臭老頭，死就死，還裝什么狗屁英雄！”
梁立輝輕輕地把她摟在懷里安慰了幾句。
然后對著旁邊的一塊空白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因為馮兆倫曾跟他說過：“我平生最佩服的就是那些敢于做緝毒的老伙計們，雖然死的死，殘的殘，墓碑無名，但深藏功與名?！?p> “所以啊，就算我贏得生前身后名，也永遠比不過他們！”
Nerv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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