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飯,莫憂拿來藥箱給封萩換藥,從昨天知道封萩胳膊受傷后,他就主動攬過來這事,連傷藥也換成了自己調配的,撒上去一點也不疼,聞著還有股清香。
封萩好奇他這藥,問他:“我這要幾天才能好?。俊?p> “四五天吧!你傷口不深,痊愈的快,回頭我再給你調制祛疤的藥,不會留下傷痕的?!蹦獞n做慣了給人包扎的事,兩三下就弄好了,他剛要把藥收進藥箱里,卻被封萩阻止。
封萩探著頭往他藥箱里看,邊問:“你這里面都是什么藥啊?”
見她好奇,莫憂干脆把藥箱全打開,他這藥箱是特制的,分為三層,每一層都有活軸,可以任意平行著轉動一圈,若是全部轉出來,從上面看藥箱就像是綻放的花,而且因為每一層都能露出來,所以拿藥也方便,除此之外里頭還有暗格,粗略數(shù)一下,也有四個,有些上了小鎖,有些則沒有。
眼下他這藥箱是差不多裝滿了,除了針包、細布,最多的就是各種瓶瓶罐罐,樣式花紋還都不一樣,有些貼了字條,有些瓶身則光禿禿,什么也沒有。
封萩好奇問:“這么多藥,你不怕忙起來拿錯了呀?”
“這些沒貼字條的都是常用的,它們擱的地方,藥瓶的模樣,還有本身的氣味都不一樣,我用慣了自然不會拿錯?!蹦獞n說著把藥箱合起來,往背上一背,就要出門:“我去給人看病,先走了?!?p> “去哪兒看病呀?”封萩下意識問。
莫憂剛要回她,這時聶于桑從外面進來,走到他面前停下,他倆站到一起,瞧著聶于桑更高一些,封萩忽然笑道:“你們還真不愧是師兄弟,一個整天背著劍匣,一個整天背著藥箱,都是不怕沉的。”
聞言莫憂往聶于桑背上看,然后指著劍匣說:“還真是。”
“你這是要出門?”聶于桑見他背著藥箱,便問他。
“嗯,我給人看病去?!蹦獞n說完要走,卻被聶于桑伸手攔住。
“你等下?!甭櫽谏5?,然后他對封萩說:“我昨夜想了想,覺得應該向你們辭行了?!?p> 封萩皺起眉,不舍道:“你要走?才住一天而已,多留幾天不好嗎?”
聶于桑搖頭道:“我要和莫憂去陳州,幫他找藥?!?p> “攬月樓?”封萩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提起陳州必會想起攬月樓,做為江湖第一的情報組織,別說找藥,就是找只阿貓阿狗都行,前提是只要你付得起錢,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消息。
“莫憂身上的毒需要盡快解開,我打算和他去攬月樓找那幾味藥的下落?!比羰侵奥櫽谏?峙逻€不能直接去攬月樓買消息,但是他剛剛拿到酬金,也就不用擔心沒錢的問題了。
他這么說,封萩也沒有理由阻攔不讓他去,只是這下分別,再見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她不太高興,但也只能說:“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去?”
“明天就走?!?p> “啊?這么快?”莫憂聽了還不太情愿地說:“我還想在臨陽多玩兒幾天呢!”
他正是少年,玩性大,自幼又是悶在谷里,與藥草典籍相伴,好不容易出來了,來到臨陽這樣繁華的地方,自然想要留下來玩一玩。
只是聶于桑著急,拽過他說:“我今早查了典籍,悲回風一日不解,始終是個禍患,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fā)生什么,現(xiàn)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早日解了你身上的毒,我才能安心?!?p> 莫憂也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況且臨陽又不會丟,等他解了毒再來玩兒也成,就把滿心的玩性收斂起來,點了點頭說:“那我不玩了,我們去陳州。”
才說好,便見李問寒領著柳鳶鳶來了,不過隔了一日未見,她身上就沒了昨日的那股神氣,眉眼間籠罩著一股憂愁,似有心事。
“柳姑娘?!蹦獞n見到她立刻笑起來。
“莫憂,你告訴我,你師父是不是張季齋?”柳鳶鳶不跟他廢話,進門抓住他就問。
“是??!”莫憂點頭,還在奇怪自己沒說她怎么就知道了。
卻見柳鳶鳶霎時間松了口氣,緊接著退后一步,俯身朝他行了一禮。
莫憂趕忙躲開,不解道:“這是做什么?”
“我想求你救一個人?!绷S鳶說。
“救誰???”
“我二姐?!?p> 二姐?封萩立刻想起來,柳鳶鳶的二姐柳卿卿,早在八年前就嫁給了當年的塞北風雪堡少堡主,如今的堡主程博延,這在當年還是件轟動武林的大事,因為柳卿卿根本不會武功,而程博延則是當年的青云榜榜首,如今的塞北第一高手。
天之驕子卻娶了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時至今日依然有人說三道四,封萩也因此對這段舊事還算了解,才能立刻想起來。
但是要救人卻還有一個難題,封萩說:“風雪堡遠在塞北,就是現(xiàn)在從臨陽往塞北去,少說也要十天半月,程夫人生了什么病?必須要莫憂才能救嗎?”
“整個塞北無人能救,姐夫早就去求邪醫(yī)救治,但是邪醫(yī)不救?!笔虑榫o急,柳鳶鳶也不廢話,她長話短說:“我姐是被人打傷的,邪醫(yī)只告訴姐夫,說他徒弟莫憂已經(jīng)出山,要救人就找莫憂,我今早收到家里來信,便立刻趕過來了?!?p> “那你帶我去塞北救你二姐?!迸c治病救人有關,莫憂沒有好猶豫的,立刻便答應了。
“我們要去陳州,不去塞北?!甭櫽谏s攔住他,對柳鳶鳶說。
塞北離陳州太遠,去一趟再折返回來,還不知道要多久,為了一個陌生人,聶于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沒有誰能大過莫憂的命,要救也是要先救莫憂。
他這一攔,卻叫柳鳶鳶怒火中燒,道:“我二姐有孕在身,如今危在旦夕,只有莫憂可以救她,你若阻攔,便是要我二姐去死?!?p> 莫憂看他倆要打起來的樣子,忙說:“陳州日后再去也行,先救人要緊。”
聶于桑卻不聽他的,只對柳鳶鳶說:“莫憂是我?guī)熜值牡艿?,也是我的弟弟,如今我?guī)熜窒侣洳幻鳎稚碇斜仫L之毒,不知何時便會毒發(fā)身亡,一刻也拖不得,我要帶他去找解藥?!?p> 柳鳶鳶聽到悲回風三個字也是一愣,她自然聽過悲回風的威名,但是她二姐如今卻也絲毫拖不得,都是命,要她抉擇,她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莫憂看看兩人,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李問寒,李問寒卻一攤手,表示愛莫能助,他只好又看向封萩,封萩指了指聶于桑,他卻沒明白什么意思,以為是要自己勸一勸,便扯了扯聶于桑的衣服,說:“哥,我身上的毒暫時沒什么大礙,但是柳姑娘的二姐,若是晚了救治,恐怕就要沒命了,我們就去風雪堡一趟,救完人立刻轉去陳州,肯定來得及。”
聶于桑沉著臉沒說話。
封萩無奈地拍了下腦門,過去拉住聶于桑,把他往內室拽,聶于桑開始還沒動,被封萩抱著胳膊硬拖,才不情不愿地跟著進去了。
到了里面,趁著沒別人,封萩對他說:“這事你就聽莫憂的吧!”
“為何?”聶于桑皺眉問。
“他已經(jīng)選擇了去風雪堡救人,你又何必阻攔,小心他怨你?!?p> “可是……”
“可是什么呀?去陳州又何必非要你們親自去,或者說何必非要莫憂親自去,你自己去,或者讓別人去不也一樣?!狈馊c笑道:“你要是想陪著莫憂去風雪堡,那就找我哥借兩個人,讓他們往陳州跑一趟,打探清楚了,再告知你們,這樣豈不兩全?”
聶于桑沒說話,在思考她的話。
封萩卻又踮起腳湊到他耳邊悄悄說:“你們去塞北也帶著我好不好?”
“封姑娘想去塞北?”
“你小聲點,別叫我哥聽到了?!狈馊c忙說,還往外面看了看,確定見不到李問寒的身影,才放下心。
聽她這么說,意思就是要瞞著李問寒,聶于桑便不想答應,抿著嘴巴不吭聲。
封萩眉眼一耷拉,可憐兮兮地說:“聶少俠,你就行行好,帶我一起去吧,我保證不給你們添亂,你當我不存在也行,就當帶個小貓小狗,聶少俠,你最好了,就答應我吧!”
聶于桑向來拿她沒轍,被她一纏就怕,剛想要松口同意,李問寒進來了。
封萩立馬不敢再纏著聶于桑,她乖乖站好,仰臉對李問寒傻笑,試圖蒙混過關。
“你想去塞北,不可能?!崩顔柡痪湓挵阉虻搅死鋵m里。
“哥。”封萩急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盤,趁早打消。”李問寒說得強硬,半點說話的機會也不給她留。
封萩癟著嘴,瞪眼看他,李問寒不為所動,僵持了片刻,封萩一跺腳,吼了聲:“不去就不去?!彪S即扭頭跑出去了。
李問寒嘆了口氣,對聶于桑說:“見笑了?!?p> “為何封姑娘不能去塞北?”聶于桑問。
“說來話長,牽扯到一些舊事,又與先人有關,我不便詳說。”李問寒說得不清不楚,聶于桑也不再多問,越過他要出去。
莫憂和柳鳶鳶還在外面等著,看到他出來,莫憂立刻站起來,叫了聲:“哥?!?p> 聶于桑輕笑,說:“你想去風雪堡,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