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關(guān)天,柳鳶鳶一點時間也不想耽擱,聶于桑剛松口同意,她立刻說:“馬車行囊我已備好,現(xiàn)在就能走。”
“那好,我現(xiàn)在就去收拾東西?!蹦獞n要收拾的主要是他的藥,不過因為他昨天才從客棧到李府,藥還沒有來得及都拿出來,所以整理起來也簡單。
聶于桑自然是要與他同去,也早做好辭別的打算,只是走之前要和李問寒說清楚。
李問寒將他們送至門前,說:“我會派人去陳州,一旦得了消息,立刻遣人送過去?!?p> “多謝李兄?!甭櫽谏1?。
“謝倒不必,我還挺喜歡莫小兄弟的,能幫自然要幫上一幫?!?p> “怎么沒見封姑娘?”聶于桑忍不住問出來。
“方才跑出去就沒見她,估計是躲在哪里生悶氣,我等下去找找,她小孩子心性,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崩顔柡箾]有在意封萩不來送別,但聽聶于桑問,便隨口解釋了幾句。
“那我們就告辭了?!绷S鳶騎在馬上,等不及要走。
聶于桑也翻身上馬,和柳鳶鳶一左一右在馬車兩邊,李問寒抱拳道:“告辭,日后有緣再見?!?p> 車夫趕著馬車緩緩前行,沒多久便出了街道,沒入人流車馬中,李問寒目送他們離開后,才轉(zhuǎn)身回府。
他先去了封萩的房間,沒見著人,便喊來丫鬟問:“姑娘去哪兒了?”
“方才姑娘說想一個人出去走走,沒叫我們跟著,不過姑娘說她晌午就回來?!?p> “下去吧!萩兒回來讓她去石榴林找我?!?p> “是?!?p> 丫鬟下去后,李問寒回房間拿了劍便去了石榴林,他每日必要練劍,今早有事耽擱,還沒有練。
只是李問寒一直在石榴林呆到了午時初,還是沒有等來封萩,他心中疑惑,又去了一趟封萩房間找人,得知她還沒有回來。
李問寒皺著眉把衣柜打開,見里面封萩的衣物還在,仔細(xì)查驗也沒有少,才勉強(qiáng)放下心,到大廳繼續(xù)等。
這下等到午時中,仆人已經(jīng)過來請示要不要開飯,李問寒沉著臉讓人出去找,他在大廳里來回踱步,半個多時辰后出去找人的仆從陸陸續(xù)續(xù)回來,都說沒有找到人。
李問寒這下還有什么不明白,沉著臉說:“備馬?!?p> 他要親自去追人。
時間回到早上。
封萩從屋里跑出去,把府里一棵老樹當(dāng)成是李問寒,氣呼呼地踹了一腳,然后蹲在樹下數(shù)起了螞蟻。
路過的丫鬟過來詢問:“姑娘怎么呆在這里?”
封萩見著人想起來問:“聶少俠走了嗎?”
“還沒呢!”丫鬟回道。
“那我出去走走。”封萩丟掉手里的小樹枝,站起來拍拍手就要離開。
“姑娘什么時候回來?二少爺估計會問。”
封萩皺眉想想,隨便說了個時間:“晌午回來?!闭f完便蹦蹦噠噠地出去了。
才出府門,卻見外面停著一輛馬車并一匹馬,封萩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跑過去問車夫:“這是誰家的馬車?”
車夫看封萩穿著不像下人,回道:“大通賭坊,姑娘是?”
“我是你家姑娘的朋友,她是來接人的吧?”封萩往車廂前面一坐,和車夫說起了話。
“是來接人的?!避嚪蛞矝]有多想,聽她能說出來自家姑娘的目的,心里便立刻放下了戒心,只是封萩畢竟是個姑娘家,她坐下了,車夫卻不敢跟她并排坐,因此跳下車站在一旁,等著回話。
封萩看他下去,偷偷笑了笑,繼續(xù)說:“這趟要去風(fēng)雪堡,東西可都備齊了?”
“我們姑娘早命人收拾妥當(dāng)了,都在馬車?yán)锓胖!?p> “哦,鳶鳶真是有心了。”
“我們家姑娘素來聰慧?!?p> “莫大夫帶的藥多,瓶瓶罐罐的不好拿,等下他們出來了,你也過去拿些東西。”
車夫以為她是提醒自己,忙說:“我曉得,多謝姑娘提點。”
封萩往府門看去,還沒見到人出來,她有點急了,又和車夫說了幾句,終于看到柳鳶鳶和莫憂,趁他倆說話還沒看到自己,封萩忙對車夫說:“你家姑娘出來了,我先走了?!?p> 趁車夫往府門看,她往后一倒,溜進(jìn)了馬車?yán)铩?p> 車夫看柳鳶鳶和莫憂手里確實拿了不少東西,扭頭沒看到封萩,便以為她走了,忙過去幫他家姑娘拿東西。
柳鳶鳶指著馬車和莫憂說:“莫大夫就坐馬車吧!”
“行,反正我不會騎馬?!蹦獞n笑了笑,躍上馬車,矮身鉆進(jìn)了車廂。
才進(jìn)去就和封萩打了個照面,莫憂一愣,剛要說話,封萩便捂住了他的嘴,這時車夫在外面說:“莫大夫,你的東西我拿進(jìn)去了?!?p> 眼看車夫要掀簾子,封萩忙把莫憂轉(zhuǎn)過身去,怕他說話泄露了自己藏在這兒,快速在莫憂背上點了兩下,讓他說不出話。
車夫只把車簾掀開一點,將東西放進(jìn)來,甚至沒抬頭往里看,封萩藏在莫憂身后,他沒細(xì)看,自然發(fā)現(xiàn)不了,等車簾重新放下,封萩才松了口氣,湊到莫憂耳邊小聲說:“你就忍忍,等走了我再給你解開。”
莫憂瞥眼看她,皺著眉很不高興。
封萩只能呲牙傻笑應(yīng)對,這時外面又傳來李問寒的聲音,嚇得封萩趕緊埋頭藏好。
過了會兒她感覺馬車動了,才偷偷直起身,又多等了一會兒,才敢把車廂窗簾掀開一角,快速瞄了一眼,只看到外面一匹黃驃馬,人沒看到,但是馬她認(rèn)得,是當(dāng)時在河陽她買得那匹。
馬車穿過街市便快了許多,等出了城門,封萩才把莫憂穴道解開。
莫憂剛一得自由,立刻掀簾子喊:“哥,封姑娘在馬車?yán)??!?p> 馬車立刻便停了下來,聶于桑掀開窗簾一看,和封萩正對上眼,他眉頭一皺,問:“你何時藏進(jìn)來的?”
柳鳶鳶從另一邊窗簾看進(jìn)來,則問:“封姑娘這是要做什么?”
封萩看看他倆,選擇掀簾子對車夫說:“你停下來干什么?快點走?!?p> “封姑娘?!甭櫽谏=辛寺?。
“好了好了,我說?!狈馊c知道混不過去,只好說:“我想去塞北。”
“你瞞著李兄藏進(jìn)來,怕是他也要追來?!甭櫽谏Uf。
“封姑娘,現(xiàn)在才出城門,回去也來得及?!绷S鳶驅(qū)馬靠近車廂,說:“你借著我的馬車偷溜出來,若是李問寒責(zé)問起來,我可沒法交代?!?p> 封萩只搖頭,看向聶于桑說:“你帶我去塞北,之前在府里你明明都要答應(yīng)了。”
柳鳶鳶看向聶于桑。
聶于桑放下簾子,道:“隨你?!?p> 封萩立馬揚(yáng)起笑臉,對莫憂說:“你哥都答應(yīng)了,你不答應(yīng)嗎?”
“那我也隨你?!蹦獞n說。
“柳姑娘?”封萩最后看向柳鳶鳶。
柳鳶鳶笑了聲,放下簾子道:“李問寒若是追來,你自己承擔(dān)后果,可不關(guān)我事?!?p> “知道了,不過等我哥追來估計天都要黑了。”封萩說完再次催促車夫:“快點走?!?p> 傍晚,肅州。
客棧外駛來一輛馬車,剛一到,兩側(cè)隨行的護(hù)衛(wèi)便先一步下馬,進(jìn)去客棧里安排住宿事宜,待馬車停下,車夫放下踏腳凳,掀開簾子退到一邊。
從車?yán)锍鰜淼氖莻€三十來歲的男子,穿著玄色勁裝,劍眉星目,形容俊美,只是年紀(jì)輕輕,卻已兩鬢如霜,他懷里還抱著一名頭戴斗笠的女子,才下車,有陣風(fēng)吹開了遮面的輕紗,露出底下姝麗容顏,只是仔細(xì)看卻發(fā)現(xiàn)女子如今雙眼緊閉,面白如紙,瞧著像是不久于人世。
“堡主?!毕惹斑M(jìn)去客棧的兩個護(hù)衛(wèi)又出來了。
男子頷首,抱著人往客棧里去,護(hù)衛(wèi)在前面引路。客棧大堂里還有不少人在吃飯,見到這樣的架勢,就有人低頭議論起來。
“這是誰呀?這么大的陣仗?還抱著個女人?”
“看他兩鬢都白了,該不會是在女人身上花太多精力了吧?”
有見識的忙拽住說話這人,低聲警告:“快住嘴,還沒看出來?那是程博延,他也是你能議論的?”
“程博延?風(fēng)雪堡堡主?他不是萬年不出門嗎?”
“那也不是咱們能議論的,快吃飯吧!”
上了客棧二樓,剛把柳卿卿放下,隨行的醫(yī)者便已經(jīng)過來為她診脈。
程博延在一旁等著,待大夫看完病,向他稟報:“夫人的身體并無惡化的傾向,待服了藥再歇息一夜即可,堡主可放心?!?p> “下去吧!”程博延擺擺手。
“是。”大夫退下。
婢女也隨即出去熬藥,待屋里沒了別人,程博延在床邊坐下,沒多久柳卿卿便醒了,看到程博延,她想坐起來,但卻渾身無力,見狀程博延忙伸手將她扶起來,摟在懷里。
柳卿卿如今說話都有些費(fèi)力,但還是堅持問:“我們到哪兒了?”
“肅州?!?p> “離江南還有十多天的路程,夫君,我怕是要堅持不下去了。”柳卿卿靠在他懷里,一口氣說這么多話,已經(jīng)要喘不上氣。
“別說喪氣話?!背滩┭訉⑹指苍谒「梗崧暤溃骸扒靶r候還在跟我鬧著要給孩子取名字,就當(dāng)是為了誠兒,你也不能放棄?!?p> “可夫君為了我,已經(jīng),元?dú)獯髠?。”柳卿卿顫抖著抬起手,想要摸一摸程博延鬢角的白發(fā)。
程博延抓住她的手,只覺得冷,一瞬間有些心慌,忙把手貼到自己臉上去暖。
柳卿卿神色突然變得痛苦起來,她蜷在程博延懷里瑟瑟發(fā)抖,邊無意識地喊道:“冷……好冷……”
“卿卿?!背滩┭用μ仲N在她后背,將真氣度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