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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時書

第五章 梁帝蘇淮

故時書 安東尼克勞利 2127 2020-04-18 10:47:17

  皇宮。青云殿。

  十一月十五這天的寅時,帝京迎來了初冬的第一場大雪,沒過多久,整座雄偉的宮殿便被那鵝毛般的大雪緊密的覆蓋住。

  寢殿內(nèi),年近五十,兩鬢斑白的梁帝蘇淮仍在睡夢中,不知那天地間已然換了一副模樣。

  守夜的太監(jiān)生怕陛下冷著了,端來了暖爐置于屋子中央。

  “靜姝...靜姝...是朕錯了,你不要這樣...不要!”塌上著明黃色寢衣的男人忽然驚叫一聲,而后猛地睜開了雙眼。

  “陛下?!?p>  突如其來的聲響驚醒了身側(cè)的美婦,一雙美眸露出些許擔憂。

  蘇淮撐著床沿,坐起身,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方才的噩夢仍縈繞在他腦海中。

  “陛下又做噩夢了?!蹦敲缷D輕撫著蘇淮的脊背,柔聲說道。

  蘇淮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目光不經(jīng)意落到不遠處掛在紫檀木架子上的那把長劍,神色黯淡。

  美婦頓時明白過來,低聲道:“陛下又夢見姐姐了?”

  蘇淮蹙緊了眉頭,良久,喃喃道:“...朕總覺得,那日在成安殿,她手中的那把劍...原本是要刺向朕的......”

  “陛下別多想。”

  寢殿里有些昏暗,只有窗邊的燭火在跳動著,蘇淮忽輕輕地嘆了口氣,將腦袋埋在美婦的懷中,似在尋求一絲安慰。

  美婦撫著蘇淮的肩,柔聲道:“人死不能復(fù)生,陛下為何遲遲不把郡主接回宮里來?”

  蘇淮沒有回答,寢殿又安靜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那美婦以為蘇淮已睡了過去,卻又聽他道了一句:“朕不敢見她。”

  這會兒天還未亮,殿外忽傳來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

  蘇淮正坐起身,一個穿著青紫色衣袍的宦官走了進來,面帶愁容。

  “外面什么聲音?”

  那宦官行過禮,回道:“啟稟陛下,齊國公和趙指揮使在外求見?!?p>  蘇淮:“為何這個時辰進宮?出了什么事?”

  “回陛下,西南傳來消息,青泊昨日發(fā)生了暴亂。齊國公在成和殿外已經(jīng)跪了三個時辰了?!?p>  卯時的天剛蒙蒙亮,天地間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雪地里,跪著一個頎長偉岸的身影,他便是當朝太傅,齊國公霍江。

  蘇淮一得知暴亂的消息,便急召了六部及內(nèi)閣的大臣入宮議事。此刻,霍江神色冷峻,望著殿門,即使一夜未眠令他看上去有幾分疲憊,他的身上卻仍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zhì),平白無故的令人生怕。

  霍江多年前便有著護國之柱的威名,是大梁朝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人物,雖然他發(fā)跡較晚,曾在東華門當了十年的小侍衛(wèi),直到二十六歲那年,才偶然受到靖遠侯田文道的提拔,一躍成了西州總督。天熙八年時,西南的青泊云州等地,相繼發(fā)生了暴亂,霍江便自請帶兵前往,僅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不但順利平定了西南的暴亂,還在當?shù)爻晒ν菩辛肆鞴僦啤?p>  那時,霍江瞞懷自信的向皇帝保證,流官制推行過后,西南定能百年安穩(wěn)無事,豈料,才過去了不到十年的時間,青泊便再起暴亂,實在令他有些意外。

  成和殿內(nèi),一群大臣分立兩側(cè),蘇淮一身龍袍,坐于案前,兩眼直冒著怒火。

  案上堆著一疊疊奏章,蘇淮快速地挨個翻閱,眉頭越蹙越緊。

  近月來,因著兵部尚書江生過往的那些骯臟勾當遭人揭露,梁帝盛怒之下,接連下旨殺了不少圍繞著江生這個利益集團的重臣,帝京中的腥風(fēng)血雨還未平息,揚州東河縣便發(fā)了水災(zāi),暴雨沖塌了朝廷前年花了不少銀子才修起來的水壩,淹沒了莊稼,不少百姓流離失所,緊急調(diào)去救災(zāi)的五十萬兩銀子到了東河縣,卻被幾個利欲熏心的官員貪的只剩十萬兩。

  眼下正是朝廷最難熬的時候,國庫虛空,人心惶惶,青泊偏偏在這個節(jié)骨點上起了暴亂,為首的還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真是禍不單行。

  “齊國公,齊國公,劉衛(wèi),齊國公,靖遠侯......”

  蘇淮念著奏章上的人選,臉色愈發(fā)陰沉,翻閱到后面,蘇淮沒了耐性,猛地將一堆奏章推到地上。

  眾臣身軀一顫,頭低的都快到地上去了。“陛下息怒。”

  “讓你們推舉個合適的人選,就這么難嗎?!”

  大殿里許久未有人出聲。

  一旁的太監(jiān)總管高盛觀察著蘇淮的臉色,思慮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國公爺在外求見多時了。”

  此話一出,御座下的幾個大臣抬起眼觀察著蘇淮的反應(yīng)。

  蘇淮嘆了口氣,想也不想地:“讓他繼續(xù)跪著?!?p>  “啟稟陛下,”新任的兵部尚書上官弘終還是忍不住站出來說話了,“此次暴亂,齊國公雖有過錯,可眼下情況緊急,不容遲緩,微臣以為,朝中沒有比齊國公更合適的人選了?!?p>  大概是從江生的事情開始,蘇淮看這群老臣愈發(fā)不順眼了,只覺得他們一個個表面上看著衣冠楚楚,背地里卻人模狗樣的,盡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至于那個齊國公霍江,不得不說,他的確有幾分能耐,就是脾氣又臭又硬,此次暴亂,更與他脫不了干系,蘇淮此刻正在氣頭上,很想借此機會滅滅他的氣焰,卻不曾想這幫老臣如此不長眼色。

  “霍江當年曾向朕夸下海口,西南推行流官制后,定能保百年無事。朕當年信了他,也給了他足夠的權(quán)力和錢財,可如今不到十年,便再生暴亂,可見其從前經(jīng)理邊境時,本無定見,布置未協(xié),實乃枉顧朕一片苦心。昔日朕輕率誤信,如今豈能給他第二次機會!”

  這話,顯然是君臣不再一心了,上官弘暗暗嘆了口氣,退了回去。

  見無人再上前說話,蘇淮便站起身,說道:“傳朕旨意,從即日起,暫停齊國公霍江一切職務(wù),收回兵權(quán),留府思過,無召,不得出府?!?p>  眾臣還未從驚訝中緩過神來,又聽蘇淮淡淡地說道:“刑部尚書劉衛(wèi),即刻領(lǐng)命帶兵前往青泊平亂?!?p>  “這......”眾臣面面相覷,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那劉衛(wèi),何曾有過領(lǐng)兵打仗的經(jīng)驗,又如何能比的過齊國公一分一毫。

  “散朝!”蘇淮甩袖而去。

  殿外,霍江仍挺直著身板跪著,劍眉黑眸,目光如錐如劍,瞧不出有半分退縮。

  “國公爺,陛下不愿見您,您還是先回去吧,別凍壞了身子?!碧O(jiān)總管高盛無奈地俯身勸說著。

  霍江這才發(fā)覺雙腿埋在雪地里,好像凍得有些沒知覺了,他平靜地說道:“沒趕上好天氣,也只能受著了?!?p>  “國公爺,陛下已經(jīng)下了旨,暫時收回了國公爺?shù)谋鴻?quán),命國公爺回府中思過,國公爺在這跪著也無濟于事,還是早點回去吧,免得再惹惱了圣上。”

  霍江冷笑了一聲,說道:“陛下要革本官的職,本官倒是想問問陛下,青泊之亂,該如何平定,邊境改革數(shù)年埋下的禍根,該由何人清理?難道果真要靠那個廢物嗎?”

  “國公爺怎能說出這樣的話?實乃對陛下之大不敬!”高盛微怒。

  霍江望著大殿上,那被白雪覆蓋住的金黃色的琉璃瓦,目光銳利,又帶著幾分從容淡定。良久,他伸手彈了彈官服上的落雪,緩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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