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西斜,喻子衿、林瀟和施易三人,踩著太陽與月亮交接班的點,踏進了落霞縣客棧的大門。
“小兒,來三間上房,再來幾盤招牌小菜!”
“小姐,屬下不必......”見喻子衿竟也將自己算了進去,有些驚訝,但畢竟從小生活在尊卑有別的環(huán)境下,自然覺得這對于下屬來說過于逾矩,便出言阻止。
“磨嘰什么,本小姐這點錢還是有的。”還未等施易說完,喻子衿就拍拍胸口,擺出一副“跟著我有肉吃”的模樣,打斷了施易的話。
施易看著喻子衿的行為,不禁一臉黑線,本還想辯解一番,自己并不是因為覺得喻子衿沒錢,才拒絕她的好意,卻在接到了自家主子眼神的示意之后,將話憋回肚子里,默默站在一旁。
“那便有勞矜兒養(yǎng)著我們了?!绷譃t趁機調(diào)侃道。
“好說好說?!庇髯玉埔膊煌谱?,直接接梗。
酒足飯飽之后,三人便準(zhǔn)備上客房休息。卻不曾想,上樓還沒走幾步,喻子衿便突然感覺到,似乎有一束奇怪的視線在死死地鎖著自己,“誰?”喻子衿收起笑容,警惕地掃視一圈。
“怎么了?”林瀟微微皺眉,環(huán)顧四周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
“沒什么,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喻子衿見連內(nèi)力深厚的林瀟都沒有感覺到,那剛剛......應(yīng)該是自己的錯覺。好端端的怎么會有人盯著我呢,當(dāng)是今日奔波勞累,身子有些不適罷了。
林瀟卻不這么認(rèn)為,此時是非常時期,對于非常之事更不可掉以輕心。但由于擔(dān)心喻子衿憂慮多想,表面上卻不再糾結(jié)于這個話題,在默認(rèn)的同時,趁喻子衿不注意,瞥向一旁的施易,施易收到林瀟的眼神示意,抱劍躍下臺階,進行擴大范圍的巡視。
“我就在隔壁,如果有什么事,記得叫我?!眱扇艘呀?jīng)走到二樓客房門口,由于林瀟仍舊擔(dān)心喻子衿的安危,便再叮囑了一遍。
“好,放心吧?!庇髯玉菩χ譃t揮揮手,接著便走進客房。
見喻子衿的樣子,僅是敷衍了一句,似乎是沒放在心上。林瀟也拿她沒辦法,無奈地嘆了口氣,見施易回來,便默默走進隔壁的客房。
離家的第一夜,似乎并不好眠,喻子衿在床上滾來滾去老半天,依舊沒能睡著。
“誰!”又是那種感覺,喻子衿心中警鈴大作。
叩叩叩——
“矜兒?”林瀟聞聲趕來。
喻子衿整理一下衣服后,前去開門。
“怎么了?”林瀟擔(dān)心的看著喻子衿,自從進到這間客棧里,她已經(jīng)兩次這樣了,而剛剛前去探查的施易,也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總覺得有人在監(jiān)視我?!庇髯玉埔舶櫭汲了?,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明顯這種錯覺,不可能一下子連續(xù)出現(xiàn)兩次。既然不是錯覺,那么,便真可能是有人在搞鬼了。
“你能感覺到對方是在哪個方向嗎?”林瀟道,如果自己和施易都無法察覺到對方的存在,那事情的入手點,就只能從喻子衿這里開始。
“不行,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按理說,我不會武功,不該比你們反應(yīng)還大,可是......”喻子衿一時也說不上來是怎么回事,或許可以歸結(jié)為一種直覺,卻又找不到源頭。
“這樣吧,我將被褥搬過來,睡軟榻上,夜里若有什么事,我也能及時反應(yīng)?!绷譃t思索了一陣后,提出這個目前最佳的解決方案。
我們在明,敵人在暗,要是對方有什么動作,很有可能將我們打的措手不及。況且,此事明顯是針對喻子衿來的,雖說喻子衿貪玩兒,經(jīng)常惹事,卻也不至于惹上這樣一個神秘莫測,連林瀟都感覺不到他存在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帶著怎樣的目的......
雖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但如今情況特殊,若真是有人作祟,就憑喻子衿的三腳貓功夫,指不定會出什么幺蛾子,因而在林瀟提議搬過來的時候,喻子衿并沒有做多反對,“好?!?p> 奇怪的是,似是忌憚林瀟,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在林瀟搬過來之后,那種感覺便不再出現(xiàn),喻子衿也安然地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主子?”見林瀟大清早地從喻子衿房內(nèi)出來,施易驚愕不已。
“馬車可備好了?”林瀟不以為意,緩緩向樓下走去。
“一切安排妥當(dāng)。主子,林安公子已經(jīng)抵達(dá)晏城?!?p> “嗯?!绷譃t似乎對施易所說并不感興趣,反而在見到打著哈欠向自己走來的喻子衿時,臉上多了一抹玩味,“睡飽了?”
“嗯?!庇髯玉扑坌殊?,含含糊糊地應(yīng)道。
“聽老板說,出了客棧向右拐,行至大約百步便有一家小鋪子,那里的糖炒栗子最是好吃?!弊蛉章牭嚼习逶谡?wù)摯耸聲r,林瀟便想到了喻子衿,一向喜歡尋味美食的她,當(dāng)是會很感興趣。
“誒,可是真的?”聽到糖炒栗子,喻子衿瞬間兩眼放光。
“自然,騙你作甚?”似乎很滿意喻子衿的反應(yīng),林瀟不禁嘴角上揚。
“正好我們出城會路過那里,不如停下來買上一份?”
“隨你。”林瀟裝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
三人收拾好行囊,便繼續(xù)出發(fā)。
馬車上。
喻子衿將裝著剛買的糖炒栗子的油紙袋放在桌上,再從柜中拿出一個盤子,動手將紙袋里的糖炒栗子剝殼兒,放在一邊的盤子里。
“咦?”剛將油紙袋里的栗子剝完,打包處理剩下的紙袋,轉(zhuǎn)而準(zhǔn)備吃盤子上的栗子肉時,喻子衿迷惑了。明明剛剛剝了許久,怎么可能就出盤子上這點兒栗子肉。
似是想到什么,喻子衿轉(zhuǎn)頭看向林瀟。只見林瀟嘴里嚼著一腮幫的栗子肉,手上還抓著一塊兒,正準(zhǔn)備放進嘴里,見喻子衿轉(zhuǎn)頭一副怒氣沖沖的看他,整個人定住,一臉茫然。
“林瀟!還我糖炒栗子!”看到林瀟一臉無辜的樣子,喻子衿瞬間暴走。
“你不是喜歡吃栗子殼兒嗎?我見著太浪費,就幫你把栗子肉解決了?!绷譃t辯解的理直氣壯。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歡吃栗子殼兒了!”
“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你剛剛明明把栗子剝了,栗子肉扔到盤子里......”林瀟的聲音越來越小,似是被喻子衿的質(zhì)問壓倒,最后吐出的幾個字都沒發(fā)出聲來。
“我那是,我那是......”見林瀟一副被惡霸強占的委屈模樣,喻子衿更是氣得一時組織不起語言。
林瀟看著面前神色變幻莫測的喻子衿,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
事實上,林瀟之所以想逗逗小丫頭,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喻子衿經(jīng)過昨日的神秘事件之后,就變得異常緊繃,草木皆兵。這并不是好事,人長時間處于精神緊繃的狀態(tài),很容易收到外界刺激而失控。
在還不知道對方是何意圖的時候,只能保護好自己,才能對抗不時之攻。雖然過程“卑劣”了些,但確實起到了讓她有所放松的效果。
午時,馬兒停在路邊休息,林瀟站在樹蔭底下和施易交代著什么,喻子衿見不遠(yuǎn)處有條小溪流,便離開馬車,拿著水壺到旁邊的小溪接點兒清水。
不曾想,剛接好一壺,正準(zhǔn)備回頭朝馬車走去時,突然聽到身旁草叢中一陣沙沙的聲響,轉(zhuǎn)過頭去時,竟瞥見一前一后閃過兩道黑影。
“林瀟!”喻子衿緊張地握著水壺,如果她沒有感覺錯,在黑影閃過之前,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來了。
聽到喻子衿的呼喚,林瀟神色一變,一運輕功快速來到喻子衿身邊,“怎么了?”
“是那個神秘的人,剛剛有兩道黑影從這里閃過?!币娏譃t來到身邊,喻子衿深深呼了口氣,終于放下懸起的心。
林瀟隨喻子衿所指看去,微微蹙眉,前方地草叢明顯有人經(jīng)過的痕跡......眼神示意施易前去查看。
不到一刻鐘,施易就回到林瀟身邊,“前方有打斗的痕跡,并無人的蹤影?!?p> 有人打斗,那就說明喻子衿身邊可能暗藏著兩股不同的勢力。雖不知兩方究竟是何目的,不過照現(xiàn)在的形勢來看,雙方的參與暫時勝于單一勢力的敵對。只希望他們能夠互相牽扯,以此,也能降低喻子衿身邊的危險程度。
雖說如此,但也并不代表著林瀟等人可以放松警惕,對方過于隱蔽,在不知道底細(xì)之前,都不能輕舉妄動,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以不變,應(yīng)萬變。
“從現(xiàn)在開始,不要離我太遠(yuǎn)知道了嗎?”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過于詭異,林瀟不得不提防,看向靜靜站在一旁的喻子衿,嚴(yán)肅叮囑道。
“嗯。”喻子衿也有些愣神,右眼皮突突地跳著。
自此之后,白天,林瀟便形影不離地跟在喻子衿身旁,晚上,則是睡在喻子衿床邊的軟榻上。
不過,似乎作祟之人自從上次喻子衿在草叢中看到黑影之后,便收斂了許多,幾天里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類似的情況。最終,一行人于三天后,來到了目的地,晏城。
由于天機閣閣主半月后會來晏城占所謂的天下蒼生之卜,如今的晏城,可算是熱鬧非凡,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街道上,有拿著大刀長著一腮幫大胡子的高壯漢子,有帶著一眾家仆招搖過市的富家子弟,也有結(jié)伴出行服裝統(tǒng)一的武林世家。
進城后,施易便駕著馬車先行離開,而喻子衿和林瀟二人則是下車步行,四處逛逛。
“怎么,今日不害怕,膽子又大了?”林瀟見喻子衿停在一個小攤前,擺弄著攤位上的小鈴鐺,不禁調(diào)侃道。
“才沒有,我這叫珍愛生命,懂嗎?”前幾日由于黑衣人作祟,弄得喻子衿膽戰(zhàn)心驚,一天十二個時辰,除了出恭,不敢離開林瀟兩米遠(yuǎn)。是以今日被林瀟抓了把柄嘲笑,卻又不甘示弱,理直氣壯地駁了回去。
“誒,是一品居,走,我請你吃頓好的?!庇髯玉妻D(zhuǎn)了轉(zhuǎn)腦袋,突然眼前一亮,語罷便立馬拽著林瀟朝一品居走去。
林瀟任由她拉著,無奈地?fù)u了搖頭。他也是知道的,上次喻子衿贏了那打擂,在一品居吃飯并不用花錢,此時卻“道貌岸然”地說是請他吃飯,這個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