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語罷,林瀟瞥向隨后走來的影晏,似是投以一個責(zé)備的眼神。而后揮動手中剛撿的竹枝,抵住右側(cè)襲來的劍鋒。
影晏則是一臉生人勿近,立于喻子衿一旁,冷漠地盯著眼前交戰(zhàn)的眾人,一點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墨色的衣袍,在一旁打斗而傳來的流風(fēng)中翩翩飛動。
喻子衿擔(dān)心林瀟不敵,于是轉(zhuǎn)身看向一旁的影晏,現(xiàn)下武功最高的便是他,如果他能加入戰(zhàn)局,林瀟的處境定會好上許多,下意識便想出言求助。
話說還未說出,喻子衿便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想到方才影晏阻止自己時,自己可是不管不顧的態(tài)度。人家是一方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軍,不過應(yīng)爹爹之托來保護(hù)自己,我這一副揮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模樣是幾個意思,心下不免有些嘲諷。
影晏見喻子衿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是神色微動,卻仍舊是一眼淡然。以林瀟的武功,解決這些宵小不過是小菜一碟,況且看林瀟以竹枝對敵,身手較為收斂,怕也是不想速戰(zhàn)速決,應(yīng)該有自己的考量。
就在喻子衿猶豫不決之時,叢林四周再次傳來一陣聲響,一片蒼綠中飛竄出另一批黑衣人,朝林瀟的方向襲去。
饒是一臉淡然的影晏,也是皺起了眉頭。林瀟本不曾佩劍,此時出現(xiàn)了這么一批人,無人相助怕也會力不從心??聪蛏砼砸荒槗?dān)憂的喻子衿,微微嘆氣,握住劍鞘欺身而上,柔聲出言,“在這里等著?!?p> 影晏加入戰(zhàn)局后,場面漸漸平穩(wěn)下來,喻子衿總算是松了口氣。反觀林瀟,看到影晏的到來微微一驚,手上揮動的竹枝不停,“你回去保護(hù)衿兒!”語罷,立馬看向一旁的喻子衿,神色一凜,“施容!”
聽到林瀟的心焦失態(tài),影晏也回望向喻子衿,看到眼前的情形心跳立馬漏了一拍。只見一名黑衣人出現(xiàn)在喻子衿后方,抬起亮晃晃的長劍,朝喻子衿刺去。奈何周圍黑衣人死纏爛打,完全脫不開身,兩人只能在原地干著急。
施容接到命令,從一旁的樹叢中現(xiàn)身,欺身揮劍而擋,瞬間與黑衣人纏斗起來。剛剛還生死命懸一線的喻子衿,此時也是冷汗直下,劍鋒離自己不過一寸,若沒有施容及時趕到自己怕早已一命嗚呼。
與一眾黑衣人纏斗的林瀟和影晏,也加快了速度,仿若抓著死神的鐮刀,收割著手下的生命,衣不沾血,傲然于群。
反觀施容這邊的戰(zhàn)局,黑衣人的武功明顯比方才那些要好,就算是施容,也堪堪能與之打成平手,不過按這樣的趨勢下去,只要林瀟和影晏處理完那邊的事,這名黑衣人也是必死無疑。
似是料到危險將至,黑衣人瞬間加大了力道,攻向施容,同時另一只手握住一枚暗器,趁施容分身乏術(shù)之時,朝林瀟射去。
施容大驚,立馬用力抵開黑衣人劃來的一劍,便欺身攔住那抹暗器。
“噗——”喻子衿只覺一股腥甜從口中冒出,看到一角白衣,而后兩眼一黑,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便失去了意識。
那枚暗器就算不被施容阻擋,以林瀟的身手,也傷不到他分毫,但施容擔(dān)憂主子的安危,定然要前去阻擋。這一舉動也給了黑衣人喘息之時,提劍攻向一旁的喻子衿。
見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不等眾人反應(yīng),黑衣人便快速運功溜走。
“屬下知罪,望主子責(zé)罰?!笔┤菝靼?,自己這是中了敵人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害的喻子衿受傷,林瀟定然不會放過他。
“處理好現(xiàn)場。”林瀟冷眸中寒意迸發(fā),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小丫頭,運功朝城內(nèi)掠去。
“是。”
影晏并未離開,俯身撿起地上刺殺喻子衿的長劍,撫了撫劍柄上的血跡,心下沉思。而后收起長劍,默默離開。
一旁的禪房中,立著一抹黑色背影,不時低咳。而后一名身著褐色長衫的男子突然從窗內(nèi)飄進(jìn),恭敬的立在黑影一側(cè),“他們都離開了,一共來了兩撥人?!?p> “哦?兩撥?”除了那人竟然還有別人。
“另一波,像是京城來的人?!?p> “留下些線索,不要逼得太死了?!焙谟耙羯?,沉聲說道。
“是?!?p> 林府主臥內(nèi),下人們進(jìn)進(jìn)出出,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一抹凝重之色。
屏風(fēng)后的檀木床上,躺著血色全無的喻子衿。林瀟冷臉立在一旁,房內(nèi)的氣壓被降得極低。跪在窗前診脈的大夫,身子微微發(fā)抖,就連他這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也感受到了周身濃濃的殺氣,生怕一個不小心,旁邊這位白衣男子就會殺人滅口。
仍舊不敢抬頭看林瀟,大夫診完脈,帶著微微發(fā)顫的聲音稟告道,“這位小姐雖身中一劍,但并未傷及要害,只要處理得當(dāng),便不會有事。只是......”
“只是什么?”聽完大夫的前半段話,林瀟才默默松了口氣,待大夫這“只是”二字蹦出時,則是微微瞇眼,皺了皺眉頭,一臉殺氣。
“公子怕也知道,重傷過后第一晚最是難熬......但只要過了這晚,小姐定能化險為夷,不日便可痊愈?!贝蠓蜍P躇片刻,還是將實情說出,但又害怕喻子衿的眼神,立馬補充道,“但只要過了這晚,小姐定能化險為夷,不日便可痊愈?!?p> 林瀟緩緩閉上雙眼,抿了抿嘴唇,“知道了,下去吧。”而后睜開眼睛,坐于床沿,俯身為喻子衿整理了一下被子,神色也柔和下來。
大夫聽聞立馬起身,半刻不留,行禮告退。因為心下恐懼,雙腿微微發(fā)抖,走到一半突然被絆了一下,但很快又調(diào)整好身形,邁開腿疾步出門而去。
入夜,林瀟靠著床柱坐在床沿閉目養(yǎng)神,突然聽到床上一陣異動,瞬間睜開雙眼看去。只見喻子衿緊皺眉頭,臉頰泛紅,似是十分不適,垂落在錦被兩側(cè)的手緊緊地握著。
“衿兒?!绷譃t一臉擔(dān)心,輕聲湊上前去,從懷中掏出一方薄帕,輕柔地為喻子衿擦去額頭上不停冒出的冷汗。
伸手探向喻子衿的額頭,冰涼的手指觸碰到一方滾燙的肌膚,林瀟眉頭一皺。怎么會燙成這樣。抬手拿起木桌上的白布,先是將其浸潤在水盆中,而后將水分?jǐn)Q干,工整地疊好,輕輕放在喻子衿的額頭上。如此反復(fù),希望能以此降去喻子衿額上的溫度。
雖說依靠冷水,降下了些許溫度,但喻子衿仍舊全身滾燙,不僅是臉頰,就連脖子手臂也開始微微泛紅。
見情況并沒有好轉(zhuǎn),而喻子衿臉色也越來越不好,想到之前百里珊所說的半月蠱一事。林瀟伸手探向喻子衿的脈搏,少許片刻,像是松了口氣,有些慶幸地笑了一下。
接著,輕輕抬起喻子衿的右手,將自己的右手附上,十指相扣,氣結(jié)丹田,運氣而出。而喻子衿體內(nèi),卻像是一個無底的容器,林瀟注入其中的內(nèi)力,皆被吸納的一干二凈。
處理好寺廟之事的施容剛走進(jìn)臥房,便看到林瀟正在以自己的內(nèi)力為喻子衿療傷,心下大驚,“主子!”
林瀟面色平靜,如若不是額間不斷冒出的薄汗,外人并不能察覺到他的異常,“下去?!绷譃t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帶著富有磁性的低沉。
“主子,您讓屬下來吧,晏城的事還沒解決完,施易也沒在,您不能......”施容噗通一聲跪在林瀟面前,俯身抱拳請求林瀟停下。
可話還沒說完,眼前便有一道勁風(fēng)襲來,打斷了他剩下的話。施易也不做躲閃,就這么干干的受著,沒能保護(hù)好喻子衿,本就是自己的失職,林瀟要殺要剮,他都不會吭一聲。
突然一個黑影飄然而至,揮手化去林瀟襲來的內(nèi)力,施容面色一驚,下意識握緊腰上的劍。
“你先下去。”影晏冷聲道。
施容雖是不愿,但在看到林瀟周身的寒意時,總算妥協(xié),俯身抱拳退下。希望影晏能夠阻止林瀟,否則,若是林瀟出事,自己當(dāng)是無法向天下蒼生交代。
見施容退下,影晏行至林瀟身旁,抬手運力,握住他的手腕,“再這么耗下去,你就算是將自己的命搭上,也救不了她?!?p> 林瀟傳送內(nèi)力許久,再加上方才抽手運氣揮掌,早已有些脫力。突然被影晏牽制住,身形微微一顫,有些不穩(wěn),但仍舊強撐著正身,審視著眼前的影晏。
影晏似是不屑,“都這幅模樣了,還做給誰看。”嘴角微勾,走至窗前,抬手在手中凝結(jié)內(nèi)力,手心中緩緩呈現(xiàn)出一個淡藍(lán)色的古老圖騰,隨后手腕一轉(zhuǎn),將手心撫至喻子衿眉心,藍(lán)色圖騰像是活了一般,脫離影晏的手,朝喻子衿眉心飛去,漸漸融入肌膚,很快便消失不見。
不過半刻鐘,喻子衿臉上身上的紅暈便慢慢褪去。
“你到底是誰?”林瀟輕輕扶住胸口,寒聲質(zhì)問,眸中流轉(zhuǎn)著濃濃的冷意。
“我說過,不會害她之人?!闭Z罷,見喻子衿慢慢轉(zhuǎn)好,眸子微垂,轉(zhuǎn)身便沒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