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遇襲

　　看到這樣的場景，威廉卻覺得有些悲涼，想來這應(yīng)該就是他們最后一次秀恩愛了吧，他心頭苦澀，低聲對加麥利德說：“我們來遲了?！?p>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是令人難受啊，他想，雖然他和弗倫未曾說過幾句話，算不上認識，更談不上朋友，但當那個人的尸體就這樣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他還是會感到悲傷。也許他悲傷的不是死亡，死亡很常見，以后他也會經(jīng)常見到，直到有一天他會看到尸體麻木為止，威廉悲傷的是自己，是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看得出來，別人也看得出來，弗倫的尸體上千瘡百孔，他的死不是因為喉管上的致命傷，而是因為失血過多。他們分明是有機會救出弗倫的，可卻沒能做到。

　　弗倫最后的表情痛苦而又猙獰，很難想象他在死亡前夕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也許在這幽深的地底，他也會聲嘶力竭地呼喚什么人吧。威廉這才想到他才是這里最不悲傷的人，因為弗倫呼喚的不會是他的名字，他呼喚的是自己的朋友，是在場的的其他人。他們才應(yīng)該感到痛心，而威廉在這里只是個局外人。

　　“我們走吧。”威廉打破了這里可怕的沉默，他想到既然自己是局外人，那就得好好扮演這個角色，現(xiàn)在也只有他才能做出最理智的判斷了?？墒菦]有人回應(yīng)他，只有加麥利德微微抬了抬頭，卻還是什么都沒說。

　　“加麥利德！”威廉提高了音量，看著他的背影，“所有人都可以倒下，可你不行！你是他們的組長，你答應(yīng)過要把他們都帶出去的。”

　　“人皆有一死，而你的任務(wù)是把活著的人保護好！”

　　加麥利德渾身一震，似乎在思考著什么。許久，許久，他才慢慢轉(zhuǎn)過身，目光如炬，堅毅無比。

　　“收拾好尸體，我們要離開這。”他的語氣不容置疑，“我們的敵人可以輕松殺死弗倫，如果我們繼續(xù)留在這，那只有送死一途。就按照威廉的方法，我們要向著那條軌道出發(fā)?！?p>　　如果說把這個小組比喻成一個人，那加麥利德就是他的脊梁，當加麥利德重新抬起了頭時，這個人就會繼續(xù)前進。

　　“我們也想離開這，可如果不能為弗倫報仇，又怎么對得起他？”安德森有些顫抖著說，“我永遠不會忘記他的表情，那么痛苦，那么絕望……我絕不會放過殺他的人?！?p>　　“不要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如果我們沒能活著出去，那才是對不起弗倫?！奔欲溊碌统恋卣f，“而且，我會向你們保證：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回來這里，無論是誰殺了弗倫，我都要他……血債血償！”最后一句話他說得咬牙切齒，仿佛那是來自地獄的聲音。

　　他們終于被說動了，安德森轉(zhuǎn)過身，默默地重新舉起“火把”。在光的照耀下，他們的身姿在此時是如此挺拔。

　　加麥利德下命令道：“保持陣型，提防附近；至于娜莎，你就把弗倫的尸體收拾好吧，然后你再走在陣型中間?！?p>　　娜莎沒有回答，加麥利德的話仿佛石沉大海。

　　“娜莎？”加麥利德轉(zhuǎn)身看向她。

　　她的姿勢還保持在親吻弗倫的狀態(tài)，對其他人的話似充耳不聞。

　　“娜莎她……好像很久沒說話了?！狈苾河行@懼地說，她原以為娜莎只是沉浸在他們的世界里，所以沒有回應(yīng)?？涩F(xiàn)在……似乎沒有那么簡單。

　　“娜莎？”加麥利德一步步走近她，可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小心?！蓖嵝训?，然后他又低聲對其他人說：“擺好陣型?！?p>　　“什么陣型？”

　　“進攻陣型?！蓖_始催動精神力，環(huán)繞在他身邊的風系元素慢慢匯聚，在四周形成幾道小型風刃，正對著加麥利德和娜莎。他的聽覺領(lǐng)域也開始放大，擴展到方圓數(shù)百米的區(qū)域，區(qū)域內(nèi)萬籟俱寂，只聽得見身邊幾道紊亂的呼吸聲。

　　加麥利德的手伸向娜莎的肩膀，他輕聲喊道：“娜莎，轉(zhuǎn)過身來。”他們的距離不斷減小，風刃所積累的能量也慢慢加強，它們就像搭在重弓弦上的弓箭，如果到達一定程度，即使是威廉自己也無法操控。

　　三米，

　　兩米，

　　一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娜莎轉(zhuǎn)身的那一刻。

　　不對！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出現(xiàn)在威廉的腦海里，其實他們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這個空間四周都是由石塊和泥土拼湊而成，算不上多堅固，用繩子根本無法支撐弗倫的體重。那么——究竟是什么把弗倫吊起來的呢？

　　“加麥利德，趕快離開她！快走！快走！”威廉急忙喊道，他有預(yù)感：如果加麥利德再接近娜莎，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加麥利德反應(yīng)極快，一個側(cè)身翻滾便拉開了和娜莎的距離，就在此時，娜莎也把臉轉(zhuǎn)了過來，露出一個笑容。

　　娜莎很愛笑，娜莎笑起來很美。弗倫經(jīng)常這樣跟小組的其他人說，可現(xiàn)在當他們看見這個笑容時，卻都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她的笑容可怖而又詭異，整張臉只有嘴角上揚，而其余神態(tài)依舊保持著對弗倫死亡而感到悲傷的樣子，這兩種表情在她臉上交匯，看起來就像有人在扯動她的臉。

　　“進攻！把所有的魔法都對準它們！”

　　十余道風刃從威廉身旁刮過，可其他的人卻沒有動作，操控的魔法都還停留在空中。菲兒呆呆地看著娜莎，想把小時候玩伴的面龐與眼前這人重合起來，可眼前的人帶給她的只有陌生。

　　娜莎“看”著飛過來的風刃，笑容扭曲，隨后以一種可怕的角度張開了嘴，簡直是要把嘴角撕裂。從她的嘴里噴涌出一團黑色的“液體”，四下飛散而開，有不少甚至還躲過了威廉的風刃。安德森和羅斯兩人這才如夢方醒，令操縱的火焰朝著那“液體”燃燒，明亮的火光瞬間亮起，令一切黑暗都無所遁形！

　　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液體”的真實面目，那是一種黑色的小蟲，大小僅為黃豆一般，可卻長著與體型極不相符的用于撕咬的牙。

　　傳說中的蟲之獠牙——血雨鬼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