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彼岸花開
看著屏幕上那幾行特意換成了紅色的字,江曉晨那叫一個吐血呀,這也太丟人了吧,自己竟然讓一個小朋友鄙視了?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戰(zhàn)自己的權(quán)威,竟然還質(zhì)疑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
怎么辦怎么辦?這么一個小丫頭片子在自己面前是想翻天了不成?總以為自己這個柿子是扁的,絕對不行,得說點什么找回場子。
可對面是一個十八歲的小朋友,有點糾結(jié)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要是一不小心說過頭了傷了別人的自尊心,自己這不就是欺負人了嘛,難不成自己只能吃了這啞巴可能?太扎心了吧?或者說現(xiàn)在的小朋友都這么會玩的嗎?還是說這短短五年時間自己錯過了太多東西就嚴重與社會脫節(jié)了?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呀。
江曉晨眉頭緊皺和,低頭思考了很久,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應對。
可算是知道憋屈是什么滋味了,自己現(xiàn)在算是騎虎難下,憋著一口氣上不得又下不去,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吧到時候人家說自己狡辯,想懟回去吧,又怕自己一時之間剎不住車說過頭了。
畢竟是女孩子,總不能像平時對待工作室里的人一樣,犯了錯罵幾句或者是踹幾腳,關(guān)鍵是這人也沒在自己面前,要說犯了什么大錯這還真說不上來,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得勁。
算了算了,就當我江曉晨大人有大量懶得跟她計較,自己可是很大度的一個男人,不能失了風度,特別是在小朋友面前,也只能這么安慰自己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了。
想到這里江曉晨讓自己說中的酒嗆到了,猛一陣咳嗽,拍著起伏的胸膛一本正經(jīng)的說:“恩,自己是一個大度的人,不能跟一個小孩子斤斤計較,就大人有大量原諒她了?!?p> 這么說著,江曉晨果然感覺心里舒服多了,連帶著呼吸都變的順暢起來。
一本正經(jīng)的在鍵盤上敲下嘩啦啦一大段,看了好幾遍確定沒什么問題,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嘴角是老父親般慈愛的笑容,甚是滿意的看著電腦不時的點頭,修長的手指對著發(fā)送鍵輕輕按了下去,眉眼間不斷的舒展開來,看起來心情很好。
【小家伙,你大叔我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你這樣跟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說話可是很危險的喲。要知道,不是每一個人都跟我一樣慣著你的,那是我大度懶得跟你這小屁孩一般計較,碰到別人可就沒有這么好說話了?!?p> 韶華覺得大叔這腦回路有些清奇,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外公,他也總是這樣,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還老愛嘮叨讓自己注意這個注意那個的,一時間怪想念的,也不知道那糟老頭子現(xiàn)在怎么樣,在干什么,沒有自己在他身邊是什么樣子生活的。
不過,不管怎么樣,這糟老頭子都是不會虧待自己的主,這個自己還是很確信的,一想到外公對自己的寵溺,莫名的就覺得很溫暖,心窩子那兒就像燃著一團小火苗,老舒服了。
韶華一臉笑意的盯著鍵盤,心情好到爆炸的她準備調(diào)侃打趣幾句的,看到后面那句話腦子一抽,這都什么人啊,也忒自戀了點吧?
還說慣著自己呢,你說的慣就慣啊,誰稀罕了。再說了,老爺子慣著自己可不是這樣慣的,蒙誰呢,還真把自己當小孩了,誰要他慣著呀,自以為是,討厭。
韶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像做賊一樣嘿嘿嘿的露出兩個小虎牙,雙眼中好像有一團火苗在熊熊燃燒,不過怎么看怎么都有點滲人。
【大叔大叔大叔,老男人老男人老男人?!?p> 韶華看著屏幕上的字,不停的戳了戳手,發(fā)出一串銀鈴般的爆笑聲,又是一陣復制猛粘貼,真是一頓操作猛如虎啊。
江曉晨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看著屏幕,只覺得呼吸不暢整個人都不好了,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怒火,冷靜的一個手指一個手指敲擊著鍵盤。
【是帥哥!帥哥!!帥哥?。?!】
江曉晨特意強調(diào)了幾遍,緊瞇著眼,看到復制粘貼過來的那一長串話,一張臉黑到了極點,一手捂著額頭,那叫一個頭痛啊,鍵盤敲的卻是砰砰作響,不停的強調(diào)著,看著發(fā)送過去的內(nèi)容,總算是把那些話頂上去看不到了,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
看著對面發(fā)來的幾個點點點,江曉晨已經(jīng)能想到對面一個小屁孩鼓著個腮幫子一臉吃癟的樣子了,也不再去挑逗她了,又不知道接下來該說點什么來打發(fā)一下時間,有點無聊了。
想到了些什么,用手擋著唇干咳兩聲,身子也坐的板正,看起來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也確實是很正經(jīng),可又透著那么幾分隨意邪氣。
【你的網(wǎng)名叫彼岸花開?】
韶華輕輕的恩了一聲,并沒有回復,聽著電腦里放的歌,指尖跟著音樂里的節(jié)奏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面,發(fā)出聲聲脆響。
江曉晨有意無意的在桌上拿點東西往嘴里塞,終于,在等了一兩分鐘后,見對方?jīng)]有回復,一臉無可奈何的笑著直搖頭,像在跟自己說話一樣輕聲念叨著,“嘿,這小家伙該不會是生氣了吧?還是這性子平時就高冷?”
兩人就這么沉默了一陣,江曉晨對著鍵盤又噼里啪啦敲了起來,那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可真好看,不僅手指靈活還白皙有力。
【彼岸花,又名“曼陀羅華”“曼珠沙華”“引魂之花”等等等等,總之名稱很多,看你取的名字,這么簡單的東西你應該都知道的,我也就不說了?!?p> 【謠傳彼岸花綻放于天堂與地獄連接的盡頭,常說的花語有無盡的思念,絕望的愛情,天堂的來信??晌也⒉灰詾槿?,不過你這個名字很有故事,可以好奇的問一下你是在思念著誰嗎?還是在等待著誰呢?】
韶華看著對話框里的內(nèi)容,前面都是一大段的廢話,她早幾年前就知道了。還以為他和身邊的人有什么不一樣呢,看來是自己多想了,真浪費自己看電影的時間。
只是看到后面那幾個問號的時候,心底一陣迷惘和酸澀,像有一些什么東西要溢出來讓她不能夠承受,可每次只要她用力去想,整個人就會疼痛的幾近昏厥過去,后面她就不敢在想了。
只是,這個名字她已經(jīng)用了幾年了,思念誰嗎?韶華歪著小腦袋撐在桌上想了一會兒,好像并沒有什么人值得自己思念的?;蛟S,正如他所說的,在等待著誰吧。只是究竟是在等待著誰呢?自己也不知道,可一想到這個心為什么會這么難受,連帶著骨頭都覺得有冰針在扎一樣,真是奇怪。
雖然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么,但總覺得自己有些什么很重要的東西不知道,那一次次午夜夢回的驚醒在暗示著自己什么,應該是在等著些什么吧。
看著依舊沒有回應,江曉晨也不急,歪著腦袋想了想,繼續(xù)噼里啪啦的在鍵盤上又是一陣猛敲。
【我曾踏過鬼門關(guān),亦曾走上黃泉路,看過世間萬千風景,觸碰過那遙不可及的地涌番金蓮和圣窟。在最接近圣靈殿堂的地方看著那一片火照烈焰,你可知兩邊的彼岸花開的那般熱烈,像極了你明艷動人的嬌唇與裝滿萬千星辰的眸子,照亮了隱沒無盡未知的黑暗與不確信?!?p> 【千百次我曾在夢中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一次次的將自己驚醒,臉上的淚痕并沒有干,看著枕邊一片潮濕的痕跡,我知道那一切都真實的存在著。蒙上被子的我輕輕顫抖著身子,那種無力和悲哀,就像從地獄涌出的地涌番金蓮纏繞著雙足將人拽入地獄深淵,張揚跋扈,將我深深的包裹在里面不能呼吸,無數(shù)次有這么一個念頭在腦海里打轉(zhuǎn),我多想就這么縱身一躍投入那無盡的忘川河畔,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顧,就這么在忘川自在嗥游?!?p> 【哪怕等你一千年歲月又如何呢,卻又忐忑著怕時光將你荏苒驚擾在了漫漫的漆黑寂寞,盼著你記起卻永不再記起,哪怕等一個回眸,等一個轉(zhuǎn)身,哪怕只此一眼便可萬年植入于靈魂,就算從此跌入無盡深淵,在你不曾確信的某一個春秋或冬夏,一眼便是萬年,就算不再記起,也永世不忘?!?p> 【于我而言,彼岸花是我這一生避不開的劫,或許是命運讓我就此觸碰深陷囹圄,哪怕震動微小的羽翼,我也要飛過這忘川何畔,只為尋找,只為追尋……】
【彼,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岸,不知所終而郁郁無眠;花,無關(guān)風月而絢爛妖艷;開,心口朱砂鮮紅妖艷……】
【我只道奈何,又能奈何……】
江曉晨感覺空氣都沉悶了起來,心不知道怎么莫名的就壓抑的喘不上氣來,一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韶華看著這些話,只覺得心口像讓人壓的喘不過氣的難受,又像是一把刀重重的插在心口,她伸出雙手緊握著想將它拔出來,任憑自己怎么用力,怎么也抽不動半分。
她急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雙眼中是一片迷茫與凌亂,而背后,早已讓汗水濕透。
第一次,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告訴她,也是第一次有一個人跟她一樣偏執(zhí)于彼岸花,可世人偏說彼岸花如何悲情涼薄,她偏不信,也不要信。
緊咬著雙唇,死死的盯著屏幕,就算臉上再怎么悲痛,小小的身影在電腦上顯現(xiàn),雙眼中透露的倔強卻是那么堅定。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急切的對一個陌生人較真,更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是這么迫切的想要表達一種情緒,第一次,她第一次這么失態(tài),但顧不得那些了,指尖不停的飛舞著。
【大叔,你知道嘛,我曾經(jīng)看到過這么一句話,“思念是青色藤蔓上開出的白色小花,縱然糾葛看上去也清晰明艷。向天暗下來獨自點亮一盞燭火,雨后天空出現(xiàn)的彩虹,憂傷而美。”】
【等一個人或一坐孤城,等一個故事或捥骨蝕心,我好像那無根浮萍,又好像無葉的彼岸,尋不到根?!?p> 江曉晨看著屏幕上的話,身軀不由的一震,雙眼中好像也有一束微小的火光在不停的涌動著,沉默的他緊盯著屏幕,想看看她還有什么想法?
江曉晨就這么若有所思的看著對話框,看著上面的對方正在輸入中,仰頭喝了一大口酒,臉上已經(jīng)微微泛起一片潮紅,或許,或許真的不是自己的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