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嗎?村民說桂花丈夫鐵柱是在山上被狗熊咬死的,可是我們在狗盆里發(fā)現(xiàn)了他的戒指?!?p> 兩人邊說著話,邊往回走。
“戒指?”
“對,'TZIGH'翻譯過來不就是鐵柱愛桂花嗎?”
何姜把玩著花環(huán),食指勾著它轉(zhuǎn)啊轉(zhuǎn)。
王也覺得此刻自己的心就像她手上的花環(huán),也跟著轉(zhuǎn)起來,只能強制自己移開視線。
“照這樣解釋確實合理,那就是有人撒謊了”。
“桂花!”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同一個人。
“來來,小姑娘多吃點菠菜燉豬肝補補身體?!?p> 桂花給何姜盛了滿滿一碗菜,溫聲道:“我還去地里拔了些花生,你一會兒吃完晚飯,沒事就嚼嚼”。
怎么一下子這么熱情?
難道被發(fā)現(xiàn)了?
何姜和王也對視了一眼,只接過碗,道了聲謝。
“小孩子是媽媽的小棉襖,要是有能力呢,就生下來。要是不想要,就不要生,要不然孩子生下來只能受苦。”
說著,桂花背過身,輕聲抽噎。
“她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何姜無聲地用口語詢問王也。
“她以為你懷孕了?!?p> 王也只能使勁憋著笑,臉都漲紅了。
“???”
“男人啊,就只顧自己爽。結婚前說的天花亂墜,有了孩子后就當甩手掌柜。我們女人啊,還是要靠自己,靠男人靠不住?!?p> 桂花說著憤怒地瞪了王也一眼。
得,這下自己被冤枉了。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我出去逛逛?!?p> 他放下碗筷,出了門。
“看,我就說吧。男人就這德性兒,吃完飯連收拾都不幫忙?!?p> “。。?!?p> 何姜默默地聽著桂花在她耳邊數(shù)落著王也的種種“惡行”,心里只覺好笑。
這誤會可真是一場烏龍。
吃完飯,她主動提出幫忙洗碗。
“桂花,你在不?”
“阿姨,門外有人找你?!?p> “好,你把碗筷放桌子上,等我回來收拾。聽阿姨的話,廚房灶臺臟,別進去,會把你的裙子弄臟的?!?p> 看著桂花被村長拉走,何姜才收拾碗筷,走進了廚房。
廚房雖然不大但是打掃的很干凈。
左側的角落里放著一口巨大的水缸。木質(zhì)缸蓋上放著一個嶄新的高壓鍋。
奇怪,廚房里已經(jīng)裝了水龍頭,還放水缸干嘛。
可能是阿姨還不習慣用自來水吧。
在這里白吃白住這么久,不幫忙干活,媽媽在天之靈知道也會責怪她不懂禮貌的。
她打開了水龍頭,又倒了些洗潔精,用搓碗球仔仔細細的洗碗。
以前媽媽工作忙的時候,她也會在家?guī)兔ψ黾覄铡?p> 有一次炸丸子把鍋炸了,媽媽也沒有責怪她,只是心疼的問她傷到?jīng)]。
想到往事,心里卻是一痛。
“吱吱!”
一只黑影從眼前飛速躍過,撞倒了廚房角落里的油桶。
何姜彎腰去扶跌倒的油桶,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水缸。
水缸頓時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有細碎的水珠濺出來,落到她的裙子上。
天藍色的裙擺立刻被染成血紅色。
“是血!”
她謹慎的上前,掀開了水缸的蓋子。
成片成片的肉堆疊在一起,堆滿了水缸。
每一片肉都差不多薄厚,刀功精細。
血水混著肉片上沁出的油水漂浮在水缸上層。
肉的血腥味道爭先恐后地涌入鼻腔。
她一時忍不住,扶著墻就開始干嘔。
“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進廚房嗎?”
身后有急快的腳步聲傳來。
“我只吃飯不干活,不好意思,所以想幫忙。”
何姜抱歉的說道。
“這里不用你幫忙,你快出去吧。”
桂花上前推她。
何姜一時沒站穩(wěn),腳下打滑,又撞到了水缸上。
缸蓋上的高壓鍋頓時被震得掉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
鍋蓋震開,掉落出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一個煮的通紅的人頭,烏黑的頭發(fā)下,一雙血紅的眼睛死不瞑目,直直的盯著她們。
“啊!”
一群白鷺從梯田里尖叫著飛起。
王也看了看天色,估摸著自己出來差不多半個小時了,向身旁的人揮了揮手,“該收網(wǎng)了,我們走吧。”
到了吊腳樓才發(fā)現(xiàn),整棟樓都亮著燈。
何姜站在門口,神色不明。
正中央,桂花被五花大綁,坐在椅子上,手臂流著血。
“給你。”
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在空中飛過。
王也迅速接過,掛在了腰間。
“桂花,你是犯了什么渾啊!”
村長指著桌上的人頭,一臉不可置信。
那人頭正是村民口中被狗熊咬死的鐵柱。
“犯渾?呵呵?!?p> 桂花吐了口血水,神色癲狂,“他不仁我不義。結婚前口口聲聲說愛我,結果染上了毒。為了買毒品,把我女兒賣了。囡囡才五歲啊!他怎么忍心!那也是他的女兒啊!”
原來那個消失的小女孩不是被拐了,是被自己的爸爸賣了。
眾人頓時神色驚懼。
“他不是喜歡吸毒嗎?我就在他吸毒的時候把他頭砍下來,把他的肉剁成一片又一片,喂給狗吃。一想到我女兒不知道在哪里,遭受著什么非人的折磨,我就不會讓他好過。”
聽到這狠厲的殺人手法,眾人只感覺脖子一涼,寒毛都豎起來了。
“或許你可以告訴我們,你丈夫把女兒賣給誰了,我們可以幫你找?!?p> 王也上前一步,神色誠懇。
“找不回來了,那個人只手遮天,你們奈何不了他的。”
村長無奈的嘆了口氣,痛惜地說道:“桂花,等警察來了,你如實回答,爭取寬大處理吧。”
“我不要坐牢,我要去和我女兒團聚?!?p> 說著,下一秒竟然生生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正中央的女人轉(zhuǎn)眼間已沒了氣息,面容平靜的躺在椅子上,嘴角帶笑。
親自目睹了一場人間慘劇,村長的面容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村民們在山上立了一座碑,將桂花的尸體和她女兒的衣服葬在了一起,又將鐵柱的尸體單獨葬在了另一塊墓地,希望這對怨偶下輩子不要相遇吧。
迎著初曦的陽光,村長把何姜和王也送上了開往帝都的長途汽車。
長途汽車一路上走走停停,晃得人頭暈。
何姜昨天夜里一直在想回去怎么解釋自己掉下萬丈懸崖的事情,結果成功失眠了。
現(xiàn)在坐在車上,東倒西歪,昏昏欲睡。
“不好意思。”
眼看著自己又一次在昏睡中歪到了王也的身上,她坐直了身體。
不到一會兒,眼前星星閃爍,睡意襲來,又開始小雞啄地。
王也好笑的看著睡意朦朧的何姜,屏住呼吸,一點點把她的頭移到了自己的腿上。
頭終于沾到了舒適的“枕頭”,何姜沉沉睡去,嘴角始終帶著一絲笑意,似乎夢見了什么開心的事情。
看著少女恬靜的面容,王也輕輕用修長的手指給她梳理著秀發(fā)。
黑色的、柔順的長發(fā)在手指間靈活的穿梭,像水波一樣層層散開,鋪在他腿上,宛如一幅水墨畫。
他的心也像水波一樣層層蕩開。
窗外春光正好,身旁美人相伴。
以前燈紅酒綠的生活,心卻總是空的,現(xiàn)在僅僅是看著她,心里就突然被填的滿滿的。
汽車在一個希望小學前停下,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上車。
車門前突然一陣吵鬧,一個男人站在車口逆光處,身后一群穿著校服的小孩子爭先恐后的上車。
“都下來,別攔著。再鬧,周老師就生氣了,下次就不來支教了。”
年齡稍大一些的男孩邊喊著邊把巴著車門的小孩子手拉開。
“班長,別傷著他們?!?p> “好的,周老師?!?p> 胖胖的小男孩紅了臉,拉人的動作卻變得輕柔了些。
一個小女孩仗著身形小巧,從人群里鉆出來,站在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問道:“周老師,你可以帶我一起走嗎?”
男人彎腰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輕輕搖了搖頭。
“為什么不可以啊,瑤瑤很乖的,不會吵你的?!?p> “孟瑤,你快下去,車就要開了?!?p> “我就不!”
小女孩甩來了班長的手,繼續(xù)等待著男人的回答。
“因為一個主人只能養(yǎng)一只貓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愉悅的事情,他唇角的笑意加深,“我有主了?!?p> “可是村口的老爺爺就養(yǎng)了好多只貓啊?!?p> 孟瑤還沒想通這句話,就被班長拉下了車。
車子漸漸啟動,男人隔著車窗和孩子們揮手告別,轉(zhuǎn)身向車上的空位走去。
路過王也身邊的時候卻頓了頓,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電光火石。
“周俊?!?p> “王也。”
王也垂下了眼眸,他知道周俊,醫(yī)學天才,天之驕子,從小到大都是家長稱贊的“別人家的孩子”。
老頭兒就經(jīng)常拿他與周俊對比,邊對比邊罵他不爭氣。
沒想到居然在這兒遇到了。
王家、何家、陸家、邵家、周家雖然并列五大豪門,平時他們交際的圈子卻不一樣。
況且周俊向來潔身自好,沒傳出過什么緋聞,跟他不一樣。
“女朋友?”
周俊指了指沉睡的何姜,挑眉。
“嗯。”
王也頓時紅了臉,這算是他一點卑鄙不入流的小心思。
“很漂亮。”
周俊由衷的贊嘆道,回了自己的座位。
接下來的車程中,王也總覺得有一道視線在窺伺自己,可是卻尋找不到源頭。
車后排的角落里,周俊用手帕仔仔細細的擦過手指的每一節(jié)指骨,隨后將手帕扔進了垃圾桶里。
他雙手隨意交叉坐在座位上,視線卻緊緊追尋著第三排座位。
那里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腿上躺著一個熟睡的少女。
“貓兒,你不聽話呢。別人的貓糧可是不能隨便吃的,我會生氣的?!?p> 白色的窗簾被風吹的揚起,遮住了男人陰暗晦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