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白微夕常常會想起洛寒仙人,“洛寒,洛寒……”白微夕在口中碎碎念叨著著名字。這姓名是如此熟悉,像是在心中重復了千千萬萬遍的名字。
已有三日不見仙人了,白微夕不禁念想著,白微夕看著詩經(jīng),又不時抬頭向窗外的梨花樹望去,梨花花瓣飄飄灑灑,好不愜意,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倦意襲來,她扶著案幾睡了起來。
朦朧中,白微夕看到遠處走來一個白色素衣之人,那身影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他手靠案幾,撐著臉靜靜注視著白微夕,臉上泛起淡淡的微笑,笑眼盈盈。
待白微夕醒來,已經(jīng)過了一個時辰,她睜開眼看到眼前的洛寒仙人,笑道:“仙人來了也不叫醒我,害我怠慢仙人,好生失禮了?!?p> “無妨,自是看著你的睡顏,就當是在欣賞一幅精妙絕倫的畫作一般好了?!甭搴?,他清冷的面上泛出溫柔笑意,白微夕心間感到一暖,原來仙家說話都這般飽含情意的。
“仙人,手中錦盒中是何物?”白微夕看到洛寒的手中拿著一個紅色錦盒,包裝如此精美,定是不凡之物。
洛寒把錦盒遞給白微夕道:“你打開便知。”
白微夕打開錦盒,只見錦盒中有一支白玉雕琢而成的發(fā)簪,白玉通透,色澤質(zhì)地皆為上上品。
“好美的發(fā)簪!”白微夕不自覺贊嘆道,雖自己見過珠寶首飾無數(shù),可這樣的上上品著實未曾見過。
“此發(fā)簪乃是月下仙人贈與我之物,見姑娘第一面就覺得著實般配,這般贈與你,希望姑娘喜歡?!甭搴馈?p> “真的贈與我?那我就謝謝仙人了?!卑孜⑾Φ?,說著便往頭上發(fā)髻插去。
洛寒眼含笑意,溫潤如水的眼眸看著白微夕,睫毛微動,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甚是動人。
“仙人今日前來只為送我這一支發(fā)簪嗎?”白微夕道。
“那再贈姑娘一個故事如何?”洛寒問道。
“太好啦!那我也正巧閑來無事,愿洗耳恭聽。”白微夕道。
他們來到庭院的梨花樹下,在飄落的梨花花瓣下,白微夕托著下巴期待著洛寒的故事。
洛寒娓娓道:
三萬年前,東海龍王在姑蘇之地云游,發(fā)現(xiàn)在一處泥濘臟污之處竟有一棵梨花樹,樹干已臟污,但梨花盛放,花瓣潔白無瑕,如雪一般。他與月下仙人是多年摯友,常聽月下仙人想要下界去觀梨花,但因為姻緣事務繁忙,所以至今未能如愿,于是東海龍王就把這棵梨花樹送到了月下仙人的仙邸。
日日復月月,梨花樹吸收了日月精華,修煉成精,有神卻無形。月下仙人常常喜歡在梨花樹下看人間畫本,梨花樹耳濡目染,略通曉凡間情緣,但是懵懵懂懂,終不知情到底為何物,卻很向往人間煙火。
在天上過了有一萬年,這梨花樹精終于修煉成仙,幻化成形,幻化為一少女,少女形容膚若凝脂,朱唇皓齒,明眸善睞,性情天真爛漫。
那天是天帝壽宴,天上神仙往來絡繹不絕,好不熱鬧,少女乘此間隙偷偷下凡尋樂去了。她來到人間,所到之處,人人都看著她,她也不知是為何。
突然她想到月下仙人畫本里說的,人最愛的是美貌皮囊,許是因為自己這身皮囊太過好看了,太招惹眼球也不是好事。于是她就到無人處變了一身皮囊,變成了一個樣貌丑陋的六歲孩童,許是因為自己變得樣貌太過丑陋,剛才所到之處,人們竟然開始驅趕她,她發(fā)現(xiàn)一幅皮囊竟也可以帶來如此大的影響,人竟是這般膚淺。
走在路上,一群鬧市孩童看她這般丑陋,又無大人在旁,于是就撿起地上的石頭朝她砸去,額頭一下就被石頭砸出了血,原來疼痛是這般的感受。
這時,一名書生路過,趕走了那群孩童,保護了這個丑陋的小女孩,還從素衣口袋里掏出了幾枚銅錢放在小女孩的手上。
“拿著錢去把傷治一下,再好好吃一頓吧!”書生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溫柔地笑道。
“謝謝哥哥,可是哥哥你把錢都給我,那你今天吃什么呢?”小女孩問道。
“哥哥沒事的,看,我有饅頭?!闭f著書生從自己的布袋中拿出個白面饅頭給小女孩看。
“哥哥!饅頭足夠裹腹嗎?”小女孩問道。
“自然可以!安心!”書生說著,笑著摸摸小女孩的頭。
“謝謝哥哥,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毙∨⒄f完抱住了書生,然后轉身跑了。
“不用報答……”還沒等書生說完,小女孩已經(jīng)跑得無影無蹤了。
小女孩拿著幾枚銅錢,她轉身一變,變回了原來的模樣,人間卻也有這般的良善之人,她不禁心生好感,原來這就是心意所屬之感。
她抱住書生的時候在他身上施了法術,此法術只有她可以看到,自然容易以此尋到那書生的蹤跡。
那天落日余暉,她來到書生的書院外等他下課,書生們從書院走出來,都紛紛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她看著那個有恩于她的書生,然而卻只有那書生沒有看她一眼,便匆匆走了,眼神從未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她驚覺世人皆被美麗皮囊而迷惑,然而只有他一人不同。
她急忙跟著那書生走了許久,然而那書生也是個呆頭之人,有一人跟著他許久,竟也不理會,直到到了家門口,他才回過頭來看著那姑娘道:“姑娘,為何跟了我一路?”
“我是你今天所救小女孩的姐姐,我是來報恩的?!彼f道。
“救人乃是常事,不足為奇,不需要報恩,姑娘走吧!”書生便驅趕道。
“不,恩是一定要報的?!闭f著不管書生阻攔便進了房屋。
“哎!這姑娘怎么可以這么不知禮數(shù)呢?還沒婚配,怎可隨便進他人家門?”書生勸說道。
“那我成你婚配可好?”姑娘對著書生笑著說道,低眉淺笑,甚是動人。
“現(xiàn)在的姑娘都這么不矜持嗎?這可怎么行?”書生急著說道。
她當書生的話是耳旁風一般,在書生家走了一圈,竟然空無一人,這么大的宅子怎么就只有書生一人居住呢?
“敢問先生,這么諾大的房屋,怎會只有你一人?”她問書生道。
“家中人丁稀少,父母因為生病所以早已過世,家族落寞,就成現(xiàn)在這樣了?!睍鷩@息道。
“那我留下來陪你可好?”姑娘說。
“不可不可!此事萬萬不可,為姑娘道清譽著想,還是不要做此事了?!睍芙^道。
“無妨,只要你與我婚配,那我的清譽就無礙了。”姑娘說著就在大宅子中非常自覺地找了一處離書生近的房屋住下了,也不管書生多不情愿。
到晚飯之時,書生喊姑娘一起吃飯,既然改變不了的事實,那么書生只能接受。
“敢問姑娘芳名?姓什名誰?家住何方?”書生問道。
她自知自己是一梨花精,剛修煉成仙,這些事也不能與書生說,一說只怕書生會暈倒吧!她靈機一動,她常常聽月下仙人在梨花樹下吟誦:一樹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屬何人?此詩妙哉。
“喚我溪月即可,家住姑蘇河畔?!彼f。
“那請問先生姓名?”溪月問道。
“在下姓洛單名一個寒字,字微夕?!睍f道。
“多好聽的名字?!毕沦潎@道。
“溪月姑娘之名也甚是不錯!”洛寒道。
“那你妹妹呢?”洛寒問道。
“妹妹已被接到姨母家,安心吧!”溪月道。
在洛寒家住一月有余,洛寒發(fā)現(xiàn)溪月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姑娘,單純爛漫,活潑可愛充滿靈性。她總是喜歡在洛寒面前常提情愛之事,但是她似乎一點也不知何為情愛。
洛寒看著她傻傻地樣子,心中不禁憐惜。自從溪月來到洛寒家中,洛寒寡淡的臉上也多起了笑顏。
一粒糟糠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