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有人告訴過朱慈炤,再牛逼的人看見別人嘔吐,也會跟著嘔吐,當(dāng)時朱慈炤還不相信,但是等到身臨其境之后,朱慈炤才不得不信了。
見一個人不吐,那么兩個,或者上百個呢?
空氣中彌漫著尸體的腐臭味和嘔吐后的食物殘渣味,那嗆人心肺的味道實在是讓人無法根本無法呼吸。
“嘔——”
嘔吐聲不時傳來,讓此處人間地獄更增添了幾分骯臟。
其實除了崇禎皇帝、周皇后等,大家都是見過血、沾過腦漿的人,對于殺人或者支離破碎的尸體道是無什在意,他們之所以會吐,還是惡心的,如果說大家都不吐還好些,但是一旦有人吐了,讓身邊的人看見那嘔吐物,聞見那無法言明的氣味,連鎖反應(yīng)便霎時間發(fā)生了。
“對面的......嘔......你讓出一條路來......嘔......我們先退離此地可好......嘔!”
朱慈炤一邊給崇禎皇帝拍著背,一邊朝對面的那些馬匪喊道,他也被惡心的直干嘔。
“好.....我們退......兄弟調(diào)轉(zhuǎn)馬頭,扯呼......嘔!”
對面那個首領(lǐng)似的漢子也早已經(jīng)將苦水都吐出來了,心中早已久有了退意,只是害怕在手下面前失了面子,這才一直堅持到現(xiàn)在,聽朱慈炤這么一說,立馬便同意了。
他命令下去,堵在鎮(zhèn)子路口的上百名馬匪便開始調(diào)轉(zhuǎn)馬頭,然后朝后退。
當(dāng)然,還是邊走邊吐,道邊的那些嘔吐物簡直慘不忍睹。
“我們走!”
朱慈炤一聲呼喝,眾人便打馬朝原路返回,然后繞開鎮(zhèn)子,騎馬護著馬車等直往一邊的荒地上駛?cè)ァ?p> 不過眾人只往前走了沒幾步,剛剛離開那小鎮(zhèn)惡臭外加嘔吐物氣味的籠罩范圍,前面那群馬匪便擋住了去路。
不過馬匪中還是有幾人在那一陣陣的犯惡心,想來是一時半會的好不了了。
那為首的馬匪此時略微強些,周圍沒在吐出來,又沒了那難聞的尸臭味,他剛剛吐得有些蒼白的臉色此時有了一絲血色,也騎在馬上開始歪著腦袋仔細的打量起崇禎皇帝一行人來。
“喂,有些膽子哈,不騎馬跑,竟然還敢過來!你們?nèi)羰撬纳⑻恿?,總能有一兩人逃掉吧!?p> 馬匪頭領(lǐng)瞇著眼睛看著朱慈炤等人半晌,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道。
“呵呵!”
朱慈炤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這馬匪頭領(lǐng)是何居心他很清楚,只不過是在給朱慈炤等打心里戰(zhàn)而已,他既看中了馬匹和財物,又不想受傷,只好給眾人玩心理戰(zhàn)術(shù),“好心”的提示眾人四散逃了,還有生存的機會,實則想趁朱慈炤等四散而逃時,逐個擊破。
《孫子兵法》中的《謀攻篇》中指出“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曾想這馬匪也是有謀略的人物。
有意思!
朱慈炤看了看上百人規(guī)模的馬匪,忽然想起后世山東地方縣志記載的幾伙馬匪,心中不禁一動,若這伙人真是史料記載的那群人,那倒是有可能免了刀兵相向。
據(jù)史料記載,在五月份李自成撤退之后,原先留守在山東各州縣各級大順官吏也得到消息向西撤,而這時明朝官紳乘機顛覆大順地方政權(quán),開始秋后算賬。
凡是被大順官吏分給農(nóng)民的土地一概收回,凡是被抄沒的家產(chǎn)一概歸還,凡是“助賊篡權(quán)”之人一概問罪。
這三個“一概”一出來,本來降了大順或者各歸其家的馬匪土賊們一下子反了,許多地方的百姓也自發(fā)地組織武裝力量同縉紳勢力作對。
如靠近山東北部武定州附近州縣便有土賊錢橫三、馬加瑞、劉不同等蜂起,他們先是搞刺殺縉紳官僚的那一套,把這些官僚們嚇得白天都不敢出門,即使出門也是前呼后應(yīng)的,唯恐遭了襲殺。
后來他們見這樣也殺不了幾個狗官,便開始割據(jù)地方,并且組建著名的山東響馬十八營,自然也開始在山東、山西、京畿、河南,甚至是遼東四處搞馬匹,括號:不付錢的那種搞!
據(jù)說這伙子人隊伍最牛時有兩萬多人,騎兵有三千余騎,往往是“今在京畿,明日又現(xiàn)于膠東”,可以說是將李自成流動作戰(zhàn)學(xué)得淋漓盡致。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即反明官也反螨清,但是卻擁立明皇室十八服外的宗室為頭領(lǐng)——只是找了一個姓朱的當(dāng)旗幟,言:若我皇北伐,其則率部盡歸之。
但不管這話是真是假,那時的南明小朝廷的國策還是“借虜平寇”呢,哪里有什么“我皇北伐”。
到了順治元年九月,即崇禎十七年九月,清山東巡撫方大猷(貳臣,明崇禎十年進士,降清,官山東巡撫,真不知為什么現(xiàn)在還有人收藏他的字畫)在“為塘報事“揭帖中還瑟瑟發(fā)抖的寫道:“嘉祥地方滿家洞土寇聚眾數(shù)萬攻破馮家等堡二十余處,殺人不計其數(shù),捕官率領(lǐng)鄉(xiāng)兵俱被殺傷,勢甚緊急,恐該縣被陷……“
他說了那么多,其實意思只一句話:主子們快來救我,再晚你們忠誠的狗腿便沒命了!
可直到順治三年后,山東匪賊之亂才被螨清鎮(zhèn)壓下去。
“敢問河是哪條河(敢問各位在哪里落草),水往哪邊流(這次圖些什么)?”
朱慈炤越看這些人越不像是普通的馬匪,想著在后世看的一本《山東響馬的黑話與暗號》,不由將里面的黑話問了出來。
與這些人打交道,最好能明白他們的黑話,正所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正是此理。
果然,朱慈炤此言一出,這些馬匪人群中一陣不安分的騷動。
那馬匪頭領(lǐng)更是看著朱慈炤一陣打量。
半晌他笑了笑道:“沒想到還有個相家(內(nèi)行),此間河是天下的河(沒有固定落草的地方),水卻是往東流(東流不殺人,西流害命),爬(找)些牙淋(酒水)老瓜來(銀子)抿山(買酒)!”
說完他打量著朱慈炤不說話了,他在看朱慈炤怎么應(yīng)對,他說的是黑話中的老時興,入行淺的或者對這行接觸少的根本不知道啥意思。
朱慈炤呼吸微微一窒,這馬匪首領(lǐng)前面的說的這些他還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其中水往東流,他卻是知道是不殺人的意思,而牙淋則是酒水,老瓜則是銀子的意思。
雖然其他的不明白,但是將這幾個詞連在一起一猜,大致的也就明白了。
好嘛,不殺人,要銀子,買酒喝?
朱慈炤笑了,點了點頭,朗聲道:“瓢爺團得硬的(頭領(lǐng)行事太對了、正氣、大氣),老瓜不多(但是錢不多),該頂子道門叫絕?(改天我送上門行不?)”
朱慈炤開始討價還價了,說自己錢不多,改天給你把錢送上府上去。
“呵呵!”那馬匪頭領(lǐng)聽朱慈炤這樣說,頓時笑了,喊道:“老瓜不多?風(fēng)子、青子住腳(馬匹、刀兵留下),點子(男子)、石頭(小孩)、條子(女人)都扯呼(能走)!海團劈鐺(再多說殺人了)!”
這馬匪頭子一邊說著,只聽著這些馬匪們齊齊的抽出了馬刀,只等著當(dāng)大家的一聲令下,便策馬殺人。
崇禎皇帝一看卻是急了,他老半天插不上話,也不知道自己兒子和那匪首說些什么,正滿心焦急呢,忽然看見對面抽刀,頓時大驚。
完了,談崩了!